而阿檀此时早已抱着密坛偷摸翻墙溜出了谢公馆,她和寅时回到观音巷,躲进房间关了门,撕符咒开密坛,伸手进去掏玉牌。 阿檀拿起煤油灯反复查看这块玉牌,质地颜色以及玉身细微裂缝都表明,这就是她拿普通玉石造假的那块。 既然是假玉,那么谢家二太太中邪必定不是因为玉,具体原因是什么,阿檀也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疑惑解开,心中舒畅不少,当晚就睡了个好觉,然而阿檀翌日出门,竟又听说了谢家二太太女鬼缠身上吊身亡的奇诡事。 “昨夜上吊的?” “对,就在昨夜,云麓观的法师白日里才去驱邪,晚上人就吊死了。” “咦,多渗人啊。” “我还听说,那封着血玉的密坛也不见了,定是邪祟冲破封印出来作祟了啊,谢家现在人心惶惶,在城中广寻高人去捉鬼呢。” 阿檀在旁边听得眼皮一跳。 “说起来这谢家二太太也是命不好。” “大户人家的太太,命还不好啊?” “你不知道,她嫁给谢承庭没多久,方家就破败了,女子没了娘家撑腰,在婆家也是不好过的啊,更何况她嫁的这丈夫谢承庭可是花花公子啊,日日流连烟花之地不说,听说最近又迷上了个唱曲的,两人成双入对,就差没带回谢家养着了。” “哎呦,还有这回事?” “是啊。” “欸,我听说,那块藏了邪祟的血玉是谢二少送的,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看呐,十之八九就是故意的,估计是谢家二少移情别恋,可又不敢随意离婚,怕人指摘他们谢家不道义,所以就用这招害死发妻。” “哎呦,你们可别说了,这事可越说越悬乎了。” 阿檀懒洋洋倚靠墙壁歪了歪头。 不对劲。玉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被她调换的那块,汉墓女鬼是唬人的,谢家二太太自缢必定另有隐情。 阿檀好奇心被勾动,她想再入谢公馆中一探究竟。 阿檀行动力强,说干就干,她眼珠一转想出个好法子。 谢家不是正广寻高人驱鬼吗?那她就说自己是去捉鬼的。 阿檀立刻回了观音巷,冲进师父那间小破屋里。 “寅时,寅时!” 寅时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揉着惺忪双眼:“师姐……” “师父摆摊的那些玩意儿呢,借我使使。” 寅时随手一指:“那里。” 阿檀定睛一眼,从角落里翻出好几张步招幌子,她抖了抖厚灰,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师父多久没出去忽悠人了啊,幌子上的灰都快长霉了。” 寅时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有段时候了。” 阿檀摇了摇头,拿出第一张黄布招,上面写着——神机妙算济公在世! 还济公在世?师父可真会吹,阿檀扶额,将之扔到一边拿起第二张——谙八方风水,保一生平安。 风水,这和她即将开展的业务不搭边啊,阿檀又扔下,拿起第三张——取名择字,摸骨看相。 就没张用得上的吗?阿檀扔掉,拿了最后一张。 ——惊门唐半仙,驱鬼镇妖魔! “这个好,这个好!寅时,我拿走了。” 寅时吭哧哼哧从床上爬起来:“师姐,你不会要出门摆摊吧?” “当然不是摆摊。” “那就好,师父不在,我怕你应付不过来……” 阿檀狡黠抿唇,“摆摊效率多低,我直接上门。”
第十二章 阿檀穿上道袍扛上幌子,乔装打扮到了谢公馆门前,她自称惊门传人,擅长驱邪捉鬼,管家看阿檀年轻,有些不信任:“小道长,这鬼甚是凶狠,连云麓观的法师都没封印住,你真能搞定?” 阿檀亮出幡子:“看到上面的字没?” “惊门唐半仙,驱鬼镇妖魔。” “我是惊门第二十四代传人,信不信由你。” 管家狐疑着,还是将阿檀请进了门。 阿檀拿了个罗盘,一进大门就开始闭上眼睛念念有词,念了一阵后,她猛地睁眼抬腿往前走:“阴气在这边。” 她依靠昨夜记忆走到了后花园,管家也亦步亦趋跟在她身侧。 阿檀闭上眼,神神叨叨念了几句咒语,伸出根手指,朝着花园的西北角落指去:“祟物应该在那停留过。” 她快步走过去,拿着手中竹竿划了个圈:“此处。” 管家一看瞬间觉得眼前这小道长乃真高人,这圈与密坛位置分毫不差。 他面色激动:“法师,你说得没错!当时封印邪祟的密坛就被我放在这,哪晓得一夜过去,这坛子竟然不翼而飞了,这昨夜,我家二太太,二太太就上吊死了。” 管家昨儿与二太太来了个四目相对,此时还心有余悸着。 阿檀背过身来:“尸体在哪里,领我过去看看,贫道担心这祟物害人后还附在你家二太太身上,须得尽快除去,不然你家家宅难宁啊。” 管家一听这话诚惶诚恐,“道长,您随我往这里来。”阿檀跟在管家身后往谢家祠堂的方向走去。 祠堂里摆放棺材一副,棺中女人双目紧闭颜面青紫舌头肿胀凸出,阿檀掀了下眼皮,看到浑浊瞳仁中的出血点,却为机械性窒息死亡,阿檀又俯身下去细看一番,在她衣服胸襟处发现褐色污渍,她凑下去嗅了嗅,有药味,紧接着,阿檀看向她脖颈上的勒痕。 阿檀满腹狐疑,她挺直背脊,转身问门口的管家:“你家二太太上吊用的什么绳?” “粗麻绳。” 阿檀稍微挑眉:“粗麻绳……” 她喃喃自语:“索沟不对劲啊。” 自缢,是自身重量作用于人体颈部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这时,前颈受力往往产生深深的索沟,而后颈不着力,索沟则会浅或者提空,但看谢家二太太,整个颈周的索沟受力均匀,必定不是自缢,而是被人勒死。 阿檀又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昨晚。” 她拿起死者的一只手细细查看,在手臂以及指甲缝中再次发现端倪。 阿檀张张嘴,还想打听些什么,祠堂门口突然响起个厉害的女声。 “陈管家,这是什么人?” 管家立刻躬身禀报:“大太太,这是上门来驱邪的法师。” 范景珠上下打量了阿檀一眼:“这么年轻的法师驱邪?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吧?” 阿檀也赶紧停止查看尸体,稍微颔首表达问候:“我见你家宅上空阴气笼罩,想必有邪祟入侵……” 范景珠打断她,“这事城中已经传遍了,你能知道并不稀奇,”她说着又睨了管家一眼,“陈管家,不要什么人都往宅中带。” 阿檀反驳:“是你们在城中广寻高人,我才过来的。” 陈管家忙道:“这法师一眼便画出封印密坛摆放位置,想必应当有些真本事的。” “既有真本事,不做法事驱邪,反而一直呆在棺前做什么?” 阿檀这才慢悠悠开口:“不做什么?贫道只是有一些奇技淫巧,能只看尸身,便看出你家二太太死前所发生的之事。” 范景珠轻笑一声:“你这小道士挺会说大话,那你来说说,我弟妹死前发生了什么事?” 阿檀胸有成竹地笑笑,自信开口。 “第一,二太太死前喝过汤药。” 管家下意识点了点头。 “第二,二太太死前曾挣扎过。” “第三,二太太她,在上吊前就已经死了,她不是鬼缠身,而是被人所害。” “满口胡言!”范景珠听完面色带怒,“陈管家,把他轰出去!” 陈管家也变了之前的态度,他毫不客气,将阿檀轰出公馆。 “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高人呢,原来真是个来骗钱的骗子。” 阿檀想套更多信息,咋咋呼呼:“你们谢公馆不想给钱就不想给钱,凭啥说我是骗子?” “我家二太太死时门窗都是从里面关死的,发现二太太上吊时,我家主人宾客佣人都在场,多人见证,房中压根没人也藏不住人,你说二太太被人害死,害死她的人在何处?” 他说完门一关,剩下阿檀一人门口凌乱了,她理了理被拎乱的衣领,喃喃自语:“门窗从里面关死的,怎么会呢?” 以她的经验学识来看,必定不是鬼缠身,只是有人借鬼神害人罢了。 要不是刚才没时间好好看一看二太太的尸身,她能找到更多线索佐证自己的猜想。 想了一阵,阿檀笑了,她转身往街上走,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鬼缠身,有意思,真有意思啊。” 晚上,阿檀从围墙爬过,偷溜进了谢公馆。 她拍了拍身上灰尘,依照记忆找到了谢家祠堂,然后随着“吱呀”门响,阿檀鬼鬼祟祟溜了进去。 她神情冷漠,划根火柴点燃一旁的蜡烛,黑暗中,烛光晃晃悠悠将她的身形放大映照在墙壁上。 棺材中,方慧荣脸色死灰双目凹陷,在夜里显得诡异可怖,但阿檀却丝毫不觉害怕,她俯身下去细细查看了一番尸体,发现方慧荣身体并无带血伤痕,她的目光又停留在死者指甲缝,里面残留碎屑与血污。 “皮屑沾血,那么那个人身上的抓痕必定深得见肉了。” 阿檀眸眼锐利,正细细思索时,只见自己被烛火映照在墙壁上的影子后面多了个高大黑影,她心中一惊,扬手扇熄烛火,正欲夺门逃走时,身后那人已经从后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浓郁夜色中,阿檀察觉到,扼她脖颈之人是个劲瘦有力的男人,她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先发制人:“谁?” “警政司周钦之,你又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阿檀难以遏制地心跳加速。 周钦之?是他!这么晚了,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阿檀没机会细想原由,眼下的局面是要快些脱身,毕竟她是偷溜进来的,要是惊动了谢家人,她可就有口难言了。 阿檀心虚地支支吾吾:“那个……那什么……” 她索性心一横:“我……我是……我是你的老情人。” “老情人?”周钦之戏谑轻嗤,神情却极凛冽,“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多出了个老情人。” “我就是你老情人!”她糊弄着,大脑却在飞速思考脱身计策,可惜周钦之没给她机会,他单手扼紧阿檀的脖颈,另一只手竟然拿出了打火机。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将方块的西洋打火机在手中翻转一圈,拇指扣动金属盖,清脆的咔嚓声响,幽蓝色火苗从顶端冒出。 阿檀挣扎几下想逃跑,可惜力量悬殊,她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周钦之点燃了蜡烛。 周钦之捏紧阿檀瘦弱的肩膀,手下稍微用力,便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的霸道强韧的外力迫使下,阿檀也被迫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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