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钦之轻描淡写:“那个卧底,与我没有关系,所谓的证据也是伪造。” “他们查清楚了?” “嗯。” 周钦之并未向阿檀说明自己的隐藏身份,阿檀深深看他一眼,抿了下唇,也再没有追问下去。 虽是春季,但前几天来的一场倒春寒,使得气温骤减,阿檀穿着单薄,很快便身体冰凉。 “冷。”阿檀轻声。 “很冷吗?为什么我觉得……”他觉得很热。 周钦之将凌乱的被褥拿起来,披在阿檀的身上,抱紧她,指腹摩挲她的发根,两人目光痴缠,如电火碰撞,又如细雨无声。 这次,是阿檀先吻上他,可不受控制的却是周钦之。 顺势往后,两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第九十一章 外面下起小雨来, 淅淅沥沥,房内的小灯晃着暧昧的暗光,将两人的纠缠的身影映在墙上。 亲吻逐渐不可控, 气息也炽热起来,连带着阿檀身上的寒冷也尽数没带走。 周钦之跪在床边,厚重的外套掉落在地,衬衣之下的身躯精劲有力。 而阿檀是柔软的,一劲一柔,相得映彰,两人动作也肆意起来。 这是迟来的新婚夜, 周钦之终于不用再克己复礼, 只用尽情抒发爱意。 窗台上的花盆里种着一株小花,花未开, 只剩枝叶, 借由春雨,它苍翠欲滴, 偷偷听着这一对新人的洞房夜话。 早上醒来,睁开眼便可见爱人的脸,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周钦之真是累了, 阿檀已经醒来有一会, 他还在睡着,阿檀伸出手指,从额头往下,经过眉头眼睛, 下达鼻梁嘴唇, 细细临摹他的模样。 真是有趣。 想再来一次时,周钦之却醒了, 他未睁眼,却一把抓住阿檀在他脸上作乱的手,将之拉回被子。 周钦之唇角弯起,这才睁眼,戏谑她:“怎么醒得这样早,昨晚不是喊累吗,早上还有劲使坏?” 阿檀鼓了下腮帮子,不服道:“我哪有喊累,明明喊的是……” 她一向巧舌如簧,可“疼”那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耳朵红红,竟也害羞了起来闭口不言了。 她瘪瘪嘴,将问题一股脑推出去:“都怪你。” 周钦之却抿了唇,靠得近了些:“都怪我。” “你要是学画本上那些法子,弄不好就不会那么……” 话说到一半,阿檀看着周钦之讶然的眼神,惊觉自己说漏嘴,想掀被起身,不成想被周钦之强硬地拉回。 他半压在阿檀身上,压迫感十足,盯着她慌乱的眼神,嘴角却是愉悦的弧度。 他嗤声问:“什么画本?” “就是……就是普通画本……” “普通画本里画这些?” “嗯。”阿檀重重点头,挪开视线,心一横,索性承认道,“好吧,也不是那么普通。” 周钦之盯着她熠熠的双眼:“在哪看的?” 阿檀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咕哝着:“当年、当年不是在日本留洋,在一个书摊上偶然、偶然看见了,我好奇,就小小的瞄了那么两眼。” “只小小瞄了两眼?” “嗯。” “不准骗我!” 阿檀补充:“没骗你,真的只看了两眼,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那两眼瞄了一小时。” 周钦之扑哧笑出声,阿檀急声:“不准笑话我。” “没有,不会笑话你。”周钦之收回笑容,他凑到阿檀耳边喑哑道:“我的太太,我没看过什么画本,不清楚什么法子,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教我?” “要收学费的。” “好。”周钦之在她唇上烙下一吻,“我这辈子的所有的薪酬,够不够?” 阿檀低下眉,嘟囔答:“刚刚好。”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两人起了床,周钦之穿好衬衣,拿出一条深色条纹领带,他明明擅长打领带,却偏偏说自己系不好。 阿檀拉着他走到明亮的窗前,拿过他手里的领带,她低眉顺眼,慢慢替周钦之系起领带来。 装作林玉钿那几年,她常穿西服,也会系领带,不过都是给自己系,突然替别人系,她有些不适应,笨手笨脚半天没系好。 周钦之目光温柔,耐心地拉住她的手慢慢带着她,宽端在上,交叉两端,再拉再穿再绕过打结处,一手轻拉窄端,一手捏住领带结上推,调整形状。 突然,阿檀意识到什么,挣开他的手,抬脸嗔道:“你明明会系,还系得比我都好。” 周钦之咧开嘴,漾出愉悦的笑声:“我会系,但我喜欢你给我系。” “以后都给我系领带吧,阿檀。” 阿檀双手反背,冲着他粲然微笑:“好。” 周祖鹤夫妇已经得到了消息,一见到下楼的周钦之,老两口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周钦之也歉疚说道:“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曲秋拂忙安慰:“说什么对不,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祖鹤拍拍他的肩膀,只说:“万事谨慎,不是为父母,是为你自己,也为你妻子。” 周钦之点头:“嗯,爸,我记住了。” 说话之际,周嘉之也从楼上下来,这些日子为周钦之东奔西走,眼下看到胞弟无事,他也终于松了口气,上来与周钦之拥抱。 曲秋拂看着这一幕,红了眼眶。 周祖鹤揽住妻子的肩膀拍了拍,对儿子儿媳说道:“阿檀嫁进来,咱一家人还未完整地吃过一顿饭,眼下钦之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团圆饭,嘉之钦之,未绮阿檀,都来吃饭吧。” 吃过早饭,周祖鹤周嘉之父子相继出门,陈未绮也陪同曲秋拂一同去见老友,家中只剩了周钦之夫妇。 周钦之还在停职期,阿檀今天也不用去工作,周钦之在伏案写着什么,阿檀无聊,在他的书架前找书看。 她的身影在面前晃,周钦之静不下心,便放下钢笔,悄无声息到了阿檀身后。 他揽腰上来,问她:“找什么?” 阿檀嘟囔:“想找本书看。 ” “想看什么书,我这里可没有画本。” 阿檀脸色一赧,回脸瞪他:“不准再提画本的事了。” 周钦之轻笑,语气认真了些:“想看什么书?” “翻了几本,都是德文的,看不懂。” “国文的在那边。”周钦之拉住她的手,走到另一侧的书架边。 阿檀抽出一本书,看看封页,朝周钦之扬了扬:“就看这本了。” 她搬了把木椅,坐在窗户边,阿檀穿着素雅,头发拢到耳后,今日出了些日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洒落在她身上,将她耳廓上的小绒毛都映得非常清晰。 阿檀看得很认真,时而蹙眉,时而抿唇,时而展露笑颜。 周钦之再也写不动半个字,他懒散撑着脸,视线专注定格在他的小妻子身上。 许是他的眼神太炽,被阿檀发现了他的注视,她抬起头来,下巴傲娇地一抬:“看我做什么?” 阿檀起身,走到他书桌前,居高临下:“你不认真。” 周钦之背脊闲散地后靠,双腿叠起,口非心是:“哪有看你,我在看阳光。” “阳光?” 周钦之伸手一指:“是日头出来了,阿檀。” 阿檀扭脸一瞧,还真是,她看书看得太入迷,丝毫没有注意到。 周钦之将木椅后推,起身搂她的腰:“这么好的天气,出门走走吧。” 两人沿着小路,拉着手,走走停停,惬意无比。 沙洲很美,既具山林之趣,又清幽僻静,自开埠以来,吸引许多人,无数商人工厂传教士来争抢这块佳景如画的宝地。 回来的时候,刘妈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两人简单吃了些,又上了楼。 到了夜晚,阿檀先去洗澡,洗完了躺床上看白天没看完的书,盥洗室里传出水流声传入她的耳朵,阿檀侧了下身,心思已经不在书上了。 听到里面水声停止,阿檀把书合上伸手放到床头柜上,身体下缩到被褥中,将脸了埋了进去。 周钦之掀开被子躺上床,见她无动静,轻声问:“睡了?” 阿檀故意装睡不回答,周钦之淡笑着,伸手到她腰窝挠了下,她受不住痒,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周钦之扬扬眉,将侧睡的阿檀翻过来,蜻蜓点水般亲了下:“装睡?” 阿檀搂住他的脖子,热气呼洒在他颈窝里,痒得很。 “不是说要教我画本上的法子吗?” 阿檀恼极,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准提画本。” 周钦之语气纵容:“好,我不提,那阿檀要教我法子吗?” 阿檀眼珠转转,坏心思上来,口吻愉悦道:“教啊,为什么不教?” 他一辈子的薪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学费。 周钦之轻嘶一声,认真道:“嗯,请指教,我洗耳恭听。” 阿檀从床上坐起身,将周钦之也拉起身,两人相对而坐。 阿檀说:“伸出手指。” 周钦之照做。 阿檀纠正:“是食指。” “嗯,然后?” “你的手肘,从后脑勺穿过去。” “嗯。” “然后指尖触及鼻尖,往上……” 阿檀话没讲完,周钦之突然反应过来将她扑在身下:“戏弄我,嗯?” 她还有话狡辩:“周警长平时都正经得很,没见过你这副样子,我好奇,就想见见。” “想见周警长什么样子,猪头的样子?” 阿檀被说中,不回答了,只咯咯笑,周钦之无奈地跟着她一起笑,突然惩罚般地俯身吻上去。 气息交缠,肌肤相抵,一切都热了起来,阿檀的吟声封缄在了绵长的吻里,直至天亮。 阿檀以为就她会说假话,没想到周钦之比她更擅长。他不需要她教什么,也不用看什么画本,他压根可以无师自通。 他明明才是最会骗人的。
第九十二章 观音巷里, 沉星匆匆跑回来,急切兴奋地冲文绣报喜:“妈,我这学期物理课程考到了八十八分。” 文绣喜笑颜开:“崽真厉害, 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沉星砸吧两下嘴:“想吃肉,妈,我就想吃肉,咱家已经好久没吃肉了,今天晚上吃肉好不好?” “好。”文绣豪爽回应,用抹布擦净手上油渍, “我这就去你外公家, 给你拿两斤好肉回来,今晚做红烧肉吃。” 沉星高兴得振臂:“红烧肉!” 他急着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蒋章宁, 于是问道:“妈, 爸呢?” 说起蒋先生,文绣就憋了一肚子气:“你爸最近不知道忙些什么劲, 以前没课早早的就回家了,现在拖到天黑都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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