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提着电脑往这栋楼的方向来。 温始夏心一惊,立马侧身藏在墙角。 昨夜他带给自己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在做好心理准备之前,是不能被他发现窗台有女生撑着脑袋偷看他。 办公室厚重的金色窗帘触到她的鼻尖,上面尘土的味道依稀可闻,不知道张老师是不是还给上面喷过香水,又或者是洗衣液的味道。 像是风清白兰,香气飘入鼻时,温始夏觉得自己可以听到傅星桥球鞋擦动水泥地上沥青的声音。 阳光倾泻而下打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金色痕迹。 温始夏背倚在沉闷的高墙之上,胸腔跟着光影一起鼓动。 估摸着傅星桥已经离开,她将抹布放去门口的架子上,拿着卫生纸去了卫生间。 温始夏起身的时候觉得不对,看了眼后心道果然。 卫生巾在书包夹层,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失了神,忘记拿了。 温始夏拿出手机,发消息求救: 【思蓓,救命!】 十分钟后,倪思蓓从图书馆出来,直奔导员办公楼。 她扶着温始夏从隔间出来,努力憋笑:“夏夏少见你这样无措狼狈的时候诶。” 旁边人洗干净手,将擦手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换她去捏倪思蓓的小腰:“笑笑笑,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 她声音软,生气都像撒娇。 倪思蓓就趁着她这点,继续嘲笑:“某些人腿都蹲麻了,被一男人惊到忘记拿卫生巾哦~”说完还补上一句:“没出息。” 温始夏恼羞成怒:“某人上次在床上因为一句‘我也喜欢你啊’打滚半小时,上上次因为牵了手就回来傻笑一晚上,面若平湖心有惊雷说的就是你倪思蓓。” “再说我撒手了哈?” 温始夏眼睛一斜, 审时度势第一名:“对不起我错了。” 倪思蓓“扑哧”一声笑出来,将她摁在椅子上,又从旁边重新搬了凳子来,“你等会儿还有晚课呢吧?” 温始夏看着她去打印机里取表格,点点头:“嗯,西方古典哲学与文化结课,老师最后在学习通上点名,然后把手写版的论文交上去,这门课就得说拜拜了。” 倪思蓓促狭:“下次和你家师兄有这种巧合就不容易了。” 温始夏扁了扁嘴,没说话。 值班时间也快到了,外面已经彻底暗下来,温始夏和倪思蓓并肩走出办公楼。 “张老师给我的票,学校心理剧,应该挺有意思的,你回头问问张壹轩去不去,下周天。” 倪思蓓扫了辆自行车,双脚蹬在地面上,顺手接过去:“你不去吗?” “我是工作人员。”温始夏说着就要离开,俨然赶时间。 “行吧,那你去上课吧,我去找张壹轩学习了哈。” 温始夏点头,看着她的衣摆消失在黑暗中。 教五楼下树林里面有几颗松树,常青却隐在夜里,温始夏嫌冷,抱着保温杯先进教室。 她走去常坐的位置掏出耳机和iPad,又掏出眼镜放在桌角,怕藏在书包里被压坏。 有人和温始夏一样提早来教室,后排几位压根没见过几面的男同学边抄论文边打闹,不时迸发出一阵笑声。 耳机内的男女声被掩盖,她轻蹙眉,将音量又调高两格,写下一个‘A’。 旁边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温始夏摘下一侧耳机回头去看。 是一位戴眼镜的男同学,他摸了摸鼻子出声问:“同学你旁边有人吗?” 温始夏下意识望了眼周围空余很多的位置,在看到后门口进来的那个人时,眼睛里千丝万缕的慌忙与尴尬都钉住。 “这儿有人,同学。”他迈着大步来到这边,回答他。 那同学离开后,傅星桥身子沉沉往后一靠,伸手自若地拿过桌角的眼镜,话语里带半分难察的委屈:“差点和小师妹坐不到一块儿了。” 语气却是无畏。 温始夏拔下耳机,正准备说话,他就将眼镜往她面前挪了点,问:“有度数没?” 她偏头看他,说:“你自己戴一戴试试不就好了。” 傅星桥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着就往自己耳上挂。 “防蓝光的。”她边说。 那节课上到最后,温始夏记下下学期老师可能会开的课程,拿出手机扫屏幕上的签到码时看到傅星桥懒懒坐在位置上不动弹。 她压着嗓子提醒道:“一分钟,快扫啊,愣着干嘛,不想要学分啦?” 他笑笑说:“不用。” 温始夏用眼神询问。 傅星桥那双眼睛藏在她金丝框的防蓝光眼睛后面,他看到她着急的表情后冲她弯唇,而后敛眉低睫,从桌角拿起手机。 温始夏直觉事情不对,半秒后手机便进来一条消息—— 师兄:【我没选这门课。】
第28章 长夏28 傅星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温始夏并没有多欢喜或是感激,反而心头更多浮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写版论文, 对傅星桥说:“师兄让一下。” 他依然是那副礼貌又周全的样子,目送她上去交稿, 然后看着她与戴老师交谈甚欢。 “今年辛苦你了夏夏, 希望明年开春你我还会再见面。”戴老师扶一扶眼镜,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温始夏向来不善于和老师交流,可尽管她羽翼未丰一脸稚嫩, 做事却是妥帖,大多数与她打过交道的老师都对她印象颇好。 “有机会的话, 会的。” 温始夏又问了一些学术方面的问题,由于近期时间太紧, 她没能看完席勒的《审美教育书简》,却也能对着PPT和word文档说出个所以然。 戴老师并未嫌弃她发言浅显, 认真耐心作答。 后来的温始夏立于三尺讲台之上,感激最深的, 也正是这些在她求学路上撒过无数火种与光辉的老师们。 直到面前人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温始夏才顿觉耽误老师太久,她向老师挥手,最先作别:“谢谢您,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问题也就这些了。” “好的,夏夏再见。” “再见。” 教室里人已经几乎走完, 只剩五六位同学搬出电脑在这偌大的空教室复习, 温始夏回头后看到傅星桥还端坐在那里。 他隔着大半个教室看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 温始夏走过去从桌上拿起自己的书包, 一言不发地就要离开。 傅星桥猝然握住她手臂,温始夏下意识挣脱,谁料右手打在圆又钝的桌角,细棱印上关节,她痛得“嘶”一声。 傅星桥忙站起来要去看她的手。 两人闹出的动静太大,温始夏承受着四处而来的目光,脸“唰”一下变了色,直冲冲往后门的方向走,连桌上他摘下来的眼镜都不要了。 其实少见傅星桥有这样手忙脚乱的时刻,他回头操心着温始夏出了门后拐弯的方向,又要收拾自己的电脑和她遗留下来的东西,整个人都狼狈。 刚才问温始夏旁边还是否有空余座位的男生捏着鼠标远远看着他,漫不经心耸了耸肩。 * 傅星桥是在耳机里第三首歌放完的时候找过来的,温始夏正在两人曾经对峙过的小亭子里。 她背着手靠在亭柱上,旁边的椅子上卧着她曾投喂过很多次的“奥利奥”。 九点多钟的安城天空望不到一颗星星,风从树林间扬过,刮在温始夏脸上. 她发丝被吹起,听到脚步声后偏头。 傅星桥站在亭子外的台阶上抬头看她,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好看。 过了一会儿,他唇角慢展,走上前来,将那个看着就价格不菲的电脑包放上中央的圆桌。然后从侧边掏出眼镜,往温始夏跟前走了两步,伸手递给她。 温始夏刚才忍了好久才憋回去的眼泪,此刻好像有点收不住了。 毕竟她刚才把事情搞得那样难堪,脾气又来得莫名其妙,一句话也不同当事人讲,就连她手背上那道红痕还彰显着强大的过错。 傅星桥好像叹了口气,他抻了抻手,眼镜又进了几公分。 在温始夏伸手接的那一刻,他拽住她单薄的卫衣袖口把她往前拉了拉。 温始夏没反应过来,就这样直愣愣地凑近。 夜风从她的裤脚爬进去,在这样寂静的时刻鼓动她的心脏。 温始夏乱想种种,最后脑中所想全然被他身上的气息补全。 想必傅星桥找了蛮多地方,应该还去了东边的景观喷泉那里,身上都变潮湿,敞开的黑色羽绒服里,黑色的卫衣更加克制。 温始夏低头盯着镜片上的淋漓水雾,满心的抱歉。 傅星桥神色平淡,从口袋里拿出几个创口贴,声音有点哑:“手。” 温始夏这才感受到指关节处隐隐约约的刺痛感,一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眼眶止不住地泛红。 他点一眼,什么话也没讲,只小心翼翼地把她捂住手背的衣袖往上挽了挽,利落地撕开一枚贴上去。 对面人温热的手掌摩擦她手侧,时隔很久的肌肤相亲,平白生出几分不该有的暧昧。 温始夏抿紧唇看着他做这一连串的动作,站着了身子一动不动。 那样的场景,像是夜归的情侣在路灯下做庄严的宣誓,他们虔诚地为对方套上戒指,最后来一场漫长的、漫长的亲吻。 温始夏想抹眼泪,想抽回手,想问他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生气。 可是她没有。 傅星桥贴完后就把剩下的几枚连同眼镜一起塞进她手心,将她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确保她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旁边奥利奥吃完最后一口粮,从椅子上跳下去,踩着优雅步伐离开。 “回去吧,明天降温,记得添衣。”他将手揣进口袋里向后退一步。 温始夏垂头看着水泥地面上被月光折射出的若隐若现的细光,点头后拿起书包就往宿舍的方向走。 二百米的距离,她知 道,傅星桥一直跟在她身后。 刷上门禁的那一声刺耳的“滴”在夜风中响了很久,温始夏咽下去一口唾沫,拉开门。 ——“对不起。” 温始夏脚步倏然顿住,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落下,泪水逐渐决堤,像是山洪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她抬手胡乱抹掉眼泪,转身急急走向他,最后定在傅星桥面前,带着哭腔问他:“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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