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不再理睬他的反应,拽起沙发上的背包往门口走。 推门之际,她停下脚步,柔和了声音,叮嘱:“晚上按时睡觉,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医生说了,你得按时修养。” 连时序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罗侃一开门便撞见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高大的背脊弯了一截,浑身笼罩着浓浓的颓丧感。他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两人谈话的结果,正准备说点什么安慰他,连时序却突然捂住眼睛,轻轻地笑了起来,与此同时,汹涌的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掉,整个人的状态都透着一股诡异。 罗侃被他癫狂的样子吓到,站在门口没敢进去,心想: 年轻人,该不会受不了失恋的打击,精神失常了吧... 连时序背过身躲开他的视线,后怕和欣喜交杂,让他调节情绪的神经系统彻底紊乱。他一时间咂摸不出姜安然给的机会里透着几分让他成功的可能性,但有总比没有好,哪怕希望渺茫,他也想竭尽全力试试。 连时序抹了把泪,缓和了下心情,招手让罗侃坐。 罗侃被他变化迅速的情绪弄得心惊胆战,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他受伤的心灵,腹稿还没打好,便见连时序也坐下,一脸认真的向他讨教,“听说你老婆大学那会儿是校花,追求者众多,一开始压根没看上你,那你最后是怎么追上她的?” “……” 罗侃语塞,心想:两人都闹到这份上了,他还对姜老师贼心不死呢。 连时序顶着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尤其眼眶还是红的,微微一笑的样子特有杀伤力,“教会我,年终奖翻两倍。” “???” 罗侃眼睛瞬间亮了。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道:“你的幸福交给我,放一万个心。” * 阴雨天持续了大半周才停,翌日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姜安然早早起床,等太阳一出来,她赶紧把房间里的被子抱到阳台上晾晒。收拾完了家里的卫生,她把熬好的鸡汤盛在保温桶里,给钟琴留了张纸条,叮嘱她冰箱里的饭菜是刚做的,放在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能吃,不能嫌麻烦不吃午饭,她回来会检查。 安排好一切,姜安然出门前给董航打了个电话。 对方接起来,亲切地叫了声:“姜老师,早啊。” “早。” 她笑问:“我熬了鸡汤,想过去看看连时序,现在方便吗?” 董航忙不迭应答:“方便,方便。他在别墅,你直接过来吧。” “好。” 姜安然抓起鞋柜上的钥匙,想了想,还是把海豚挂件拆下来放在了门口的收纳盒里。 连时序前天就已经出院了,医生给的建议是让他再住一阵子,等做完复查,确认结果正常再离开。可他住的地方被狗仔知道,一天到晚的不安宁,不止陪护的工作人员头疼,那些不消停的私生和狗仔弄得医院里也乌烟瘴气的。连时序觉得自己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继续住下去只是给别人添麻烦,他和罗侃一商量,决定回家修养,到日子再来医院复查。 他出院那天,姜安然没有来接。 倒不是故意不来,而是正巧赶上她回母校参加校友会,抽不开身。 当晚,姜安然被夏礼拉着喝了不少酒,幸亏沈温书也在,看她醉醺醺的样子没敢让她回家,怕惹钟琴不高兴,让胡嘉陪她在校外找了家酒店过夜。 熟悉姜安然的人都知道,她的酒品是很好的,喝醉了也不大吵大闹,给个枕头就能一觉睡到天亮。但那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直不配合,胡嘉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她扶到浴室里,转身打开热水器阀门的功夫,听到背后传来小声的呜咽。 胡嘉微怔,回头便看见她不知道怎么从椅子上瘫坐到了地上,耷拉着脑袋,长发遮住了她的脸,胡嘉看不见她的表情,慌乱的想把她扶起来。结果姜安然豆大眼泪砸在她手背上,把她给搞懵了。 胡嘉抽纸给她擦眼泪,着急地问:“姐,你怎么了?” 姜安然哭声低低的,像只早产的孱弱动物,紧紧抓着她的手,颠三倒四地说:“...我一直以为他在新家庭过的很好,所以才没去找他...不是失约,我一直都记得他,从来没忘过...” 他?他是谁? 失约又是什么事? 胡嘉听得一头雾水。 姜安然也不管她到底听没听懂,兀自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他那么小,被关在漆黑的房间里,该有多害怕啊...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既然不能好好照顾他,为什么还要把他带走...”姜安然扑倒在胡嘉的怀里,揪着她胸/前的衣料,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这个混蛋,可我还是心疼他...呜呜呜,我好心疼他...” 她不知道这么哭了多久,哭累了,直接坐在地上就睡了。 胡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挪到床上去,等她醒了也没这件事,就当从没发生过。但姜安然没有断片,把前一晚上发生的事记得清清楚楚,尴尬的要命。 她在医院里、在连时序的面前还能装装样子,远离他的时候情绪就如洪水般,来得格外汹涌。 连时序根本不知道,他伪装与否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他执着的事情也并没有意义。 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对他动心。 她喜欢的是他,而不是什么样的他。 通往别墅的主路还不能通行,姜安然开车绕了好大一圈,到地方的时候碰上董航和罗侃离开。 三人在门口打了个招呼。 罗侃说:“下个月十一号,姜老师有空吗?” “应该有的,什么事?” “公司暂计划让时序在那天回归,以演唱会的方式,他给你留票了,又不好意思当面跟你讲,托我来转达。” 姜安然的重点却不在这儿,“他的伤不影响吗?” “做过复查了,没事儿。” 姜安然点头,“好,那我去。” 董航笑了笑,往院子的方向指,“你去跟他说。” 姜安然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别墅的一楼的落地窗是完全打开的,延伸出来的台子上放着几盆长势极好的绿草,落下的花瓣被风吹到花盆中,红和绿相衬,生机盎然。在这满院的美景中,最引人瞩目的不是花草,而是坐在台子上的男人。 她始终认为最高级的美感便是破碎,而连时序与生俱来带着这种魅力。 他穿了件很简单的白色棉质上衣,深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消瘦苍白,和她对视的时候没有笑,却能让她直观的感受到他的腼腆。他身上没有伪装出来的成熟温和,内敛到甚至有些卑怯,看她的时间不敢持续太长,总是偷瞄一眼立刻挪开,长睫毛眨巴眨巴的,然后再试探性地看向她。 姜安然那瞬间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才是真正的他。 ——没那么从容,笨拙却真诚。像羸弱的小兽,一面想伸出爪子请求人的怜爱,一面又对环境保持警惕。看人的眼神澄澈中透着一股精明,让人分不清他是在打量,还是在算计。很久很久之前,在福利院的门口,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连时序就是这样的。 连时序轻盈的从台子上跳下来,冲她微微一笑:“你来了。” “嗯,”姜安然拎着保温桶进入院子,在和他隔着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我熬了鸡汤,你趁热喝...头上的伤口还疼吗?” 连时序撩起碎发,让她看那儿的一小块纱布,“快好了。” 他侧侧身,问:“进来坐会儿吗?” 姜安然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撤退了一步,眉头也跟着皱起来了,生硬地拒绝:“不了。” 连时序一顿,记起那段不好的回忆,暗暗懊悔自己竟然提出这么愚蠢的邀请。他尴尬地愣在原地,思索该怎么缓和氛围。半晌,他也只是笨拙地说了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安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皱皱鼻子,顺从地接了他的话:“补得演唱会,我会挤出时间去看的。这几天,我不会常来别墅,你照顾好自己。” 连时序闻言猛地抬起了头,无数个挽留的鬼点子,说出口之前,他突然想起罗侃千叮咛万嘱咐的话——“首先要记住一点,追人要有追人的样子,真诚才是感情里的必杀技”——他打消了那些不入流的念头,点点头,“好。” 他爽快的让姜安然意外,还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装惨卖乖留她... 连时序记得罗侃说的,让他把自己能吸引到姜安然的优势发挥到最大,思来想去,他认为她应该挺自己乖顺的样子。于是他体贴的送她到门口,特有礼貌地说:“你能把我的微信加回来吗?不见面的时候,我想和你说说话...” “……” 姜安然狐疑地瞥他一眼,觉得他现在说话做事明里暗里透着一股绿茶味儿,但仔细品,发现他的作风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是她不好骗了而已。 她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发送了好友申请,然后,端详着连时序的笑脸,她不确定地问他,“你没别的要说了?” “没了。” ...其实是有的。 他想问她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能不能抽出时间和他约个会。还有,他写给她的歌已经做好了,打算作为专辑的先行曲在月底公布,在此之前,他想让她先听一听... 之所以没说,是因为罗侃告诉他,男人偶尔玩一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会让对方更快的上头。 连时序觉得他的主意听起来不太聪明,但这毕竟是他的经验之谈,学他应该不会出错。而且,他很珍惜姜安然给的机会,说不准,这也是他最后能靠近她的机会了。 所以他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欲/望,坚定地重复:“真的没了。” “……” 姜安然沉默。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他眼里的希冀,分明快要溢出来了好么?!
第77章 七十七束玫瑰 姜安然没有浪费时间和他做无聊的推拉, 直说:“福利院的院长阿姨身体不好,院里缺人手,所以我和沈温书有空就过去帮忙。你跟我一起吗?” 连时序一听, 迫不及待的苗头立刻露出来了,“现在?” 姜安然原本想说他如果不方便明天也可以, 但看他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不方便的, 甚至已经翘首以待了。于是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 “不着急。你先把饭吃了吧...” 连时序知道她不会进屋, 索性就坐在落地窗的台子那儿喝汤, 目不转睛地盯着在院子里踱步欣赏红玫瑰的姜安然。她对角落里那间花房特别感兴趣, 这回正巧碰上门开着,她抑制不住好奇心, 跟他打了个手势, 得到允许之后进去仔细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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