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都不是热络性格,露过脸,陈之叙不再打扰陈岩天擦他的宝贝茶具。 陈之叙往自己房间上去,姚雨雁仍旧紧随其后,嘴巴没停:“你是躲着我吧?” “你想多了。” 姚雨雁追过来,跟他并肩:“那你是躲着人袁楚吧?” “我躲她干什么。”陈之叙皱眉,转头回来。 “你有什么想法也跟我说啊,我这不是也想帮你——” “我有女朋友。”陈之叙彻底转身站定。 姚雨雁唇角僵住,好半晌挤一句:“什么时候的事。”她自认人脉广,认识的优秀女孩子也多,陈之叙的私生活她弄不清楚,但她介绍的绝不比他找的差。 陈之叙罚站几秒,居然敛下眉头,老实答话:“很久了,在研究所就认识了。” “国内认识的?大学同学?”姚雨雁目瞪口呆,开始翻找记忆里的面孔。 “你不会知道的,”陈之叙还挺得意,“有机会把你介绍给她。” 那边,许杏然也跟陈盈碰上面,因为一年一度的年夜饭。 三人走在小区附近的菜市场,许杏然落后几步,两手挂满红的黑的塑料袋。陈盈的头发又去卷过了,发尾弧度尤其弯,她抱着方瑜音的手臂,正在卖青菜的摊点前称重。 付完款,老板提着袋子探手出来,许杏然赶紧上去接走。 “欸,这不是陈盈吗——”迎面过来的夫妇惊喜地凑过来。 许杏然弯下腰叫人,对方免不得要问她:“你女儿都这么大了啊,几岁啊。” 陈盈笑意满满:“研究生刚毕业。” “这么厉害,”那位女士照着许杏然认真打量,“现在做什么的呀。” “在江城当老师呢。” 许杏然觍着脸补话:“小学老师。”才说完,她就感觉自己被陈盈横了一眼。 “哦——小学老师啊,”对方兴致过于明显的减弱,连语气都不再捧着陈盈,“江城那边的小学我倒是不太了解了。” 陈盈把许杏然扯上来:“杏然在实验小学工作的,那边数一数二的公立。” 逗留时间被迫延长,最后,以对面夫妇夸赞几句实验小学作为收尾。 一踏开步子,陈盈便撒开许杏然,二人恢复无话状态。 几日饭局下来,许杏然尝试反思自己跟家里人的关系,怎么搞砸的,又该怎么修复好。答案很简单——她的人生需要块痕迹擦,抹掉休学的污渍便能一切如初。 他们没法理解她,许杏然并不责怪,因为她也没法理解他们。 除夕夜配着春节联欢晚会,方瑜音和陈盈在沙发上聊得热烈。 许杏然把碗洗干净,装作回屋睡觉,紧紧合上房门。 这房间还怪陌生的,明明陪伴过她的初中高中。 许杏然仰瘫在床上,听外头阵阵爆竹炸响,还有偶尔从客厅透过来的聊天声。 跟零点还差半个多小时,陈之叙发了视频过来。 许杏然点完接通才发觉房间没开灯,一张脸黑漆漆的。她爬过去摁开关,再跟陈之叙打招呼:“你不用陪你爸妈?” 陈之叙倚在个类似阳台的地方,室内光线薄薄撒在面上:“你好意思问我?” 许杏然挠挠脸,启唇否认:“我没睡觉。” 她举手机的胳膊在乱晃,但眼神很认真盯着陈之叙看。微弱的灯光下轮廓英挺,唯独额发乱糟糟的,像被人用力搓了一把,这都不妨碍那双眼睛温柔地凝视过来。 没怎么变,但隔着屏幕,距离好像又拉得很远很远。 “声音怎么这么小,”陈之叙笑起来,“自己家还做贼一样。” 她还真就是在做贼,生怕陈盈听见她声音。许杏然哈哈笑几声:“可能外面太吵了。”她从床头翻坐起来,去拍窗外的烟花:“好看吗?你们那边应该不给放吧。” 许杏然还挪着手机调整位置,就听陈之叙飞快回答:“不好看,我想看看你。” 她耳朵唰的红起来,硬是等那阵烟火散尽才转回手机。屏幕里那人模样依旧,在把卫衣领子扯正,许杏然不自在地找话:“……又不是几百年没见过。” 靠着窗畔,陈之叙跟她絮絮说起家里丰盛的晚餐,还有姚雨雁的钢琴爱好。 闲谈间,很快近至零点,许杏然赶紧打断他:“你快下楼去吧,提前祝你节日快乐。” “还有呢?”他扬扬眉。 “想听什么,”许杏然着急赶人,“你直接跟我挑吧。” 手机挪动,陈之叙无奈笑一声:“你还真是没有诚意。” 磨磨蹭蹭的,陈之叙就是不挂电话。整点时焰火爆竹响成一片,许杏然什么声音也听不着了。 眼见陈之叙唇齿翕动,她耳朵贴上去:“说什么呢。” 陈之叙乐到了,配合地放大音量:“许杏然,永远开心一点,多笑一些,好吗。”
第55章 方瑜音的生日就在年初二, 时间相隔不久,这也是许杏然留下的原因。小时候,方瑜音爱和她说太婆婆怀着她艰难过年的故事, 与现代医疗坏境天差地别, 许杏然印象很深。 吃完除夕饭, 许杏然还是住回方瑜音家。糟糕的是, 陈盈也开始把一整个白天花在方瑜音这儿,逃不掉共处,许杏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锁在家乡的牢笼里,许杏然对陈之叙恢复到平静状态。 她从不顶嘴, 很知趣地任由陈盈指控, 等缩回房间读一读陈之叙被冷落的消息,才发觉自己的幽默细胞全部坏死,连几句逗趣都挤不出来。 为了让聊天框生动点, 她蹲去楼顶,拍绿植掩映间的铁轨。如此,既离开窒息的房门,又免去另找话题。 陈盈跟方瑜音都懒得做大桌菜, 在餐馆定了座。初二那天,一行人下楼坐陈盈的车。 许杏然自告奋勇当车夫,被陈盈一口否决:“你在那驾校统共学了几天?真以为自己会了?” “哎哟喂,嘴巴收着点吧, ”方瑜音拉开门, 边叹气边打太极,“大过节的, 念点好的。” 小区人多路窄,轿车停得像俄罗斯方块。 陈盈在楼栋边艰难转向, 刚巧遇到从隔壁下来的高中同学一家。隔着窗,两家人礼貌颔首,陈盈一脚油门轰过直角弯。 等那些个人影瞧不见了,方瑜音旧话重提,吐槽方才遇上的邻居:“她房间就跟我隔一道墙,天天把电脑开得震天响,吵死了,我直接冲着窗外警告她来着。” 陈盈目视前方,不以为意:“有些人就是没素质,管不来的。” “那小姑娘从不跟我打招呼,”方瑜音似乎在回忆,“她爸爸妈妈倒是蛮好的。” 陈盈轻轻笑一下,不再答话。 方瑜音的生日正撞节日,许杏然咨询了好几家私房都不开门营业,只得在市区的传统面包房预定了4寸小糕,还挑了顶长相可爱的生日帽。 饭吃到中途,她下楼等配送员,顺道回陈之叙电话。 “又有聚餐?”许杏然经常接不到电话,陈之叙知道她是个大忙人。 “出来帮外婆过生日。”许杏然对着空气挤唇,让语句脱离低压。 “那今天是个好日子。”默然几秒,陈之叙很谨慎地抛话:“祝外婆身体健康?” 许杏然从不多提家里人,陈之叙便也从不过问。她听出他在拿捏分寸,沉默几秒:“我会转告的。” 再开口,陈之叙的声音都多几分松弛:“你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许杏然挪开手机看时间,祈祷有时光大法:“不知道,我也很想回家。”远处,挑眼望过来的骑手冲入视野,许杏然扬起手示意,着急跟电话那头道别:“先不说了,我要上楼了。” 检查过蛋糕状态,许杏然拎着提带上到二楼。 借助遮挡视野的楼梯,许杏然偷摸探出脑袋,窗边圆桌却只剩陈盈一人。 脚步微顿,许杏然还是走上前去,蛋糕放至桌子中央:“婆婆呢?” 陈盈收回转玻璃盘面的手,回身看一眼:“去厕所了。” “哦,”许杏然动手去解丝带,“那我先拆开来,等婆婆来吹蜡烛。” “好,辛苦你了。” 交谈被沉默吞噬,透过玻璃面的倒影,许杏然注意到陈盈停筷的动作。 她埋下头,更小心地抽开塑料包装,再把小纸盘分开摆好。 “杏然。”陈盈突然出声。她声线其实很好听,柔和却有力量,许杏然一直觉得她更适合教师职业。 先从刘海下翘高视线,许杏然这才慢慢抬眸:“妈妈,怎么了。” “蛋糕很漂亮。”陈盈微笑起来。 普通到简陋的款式,年轻朋友圈里根本找不来,许杏然不知道有什么好夸的。她点点头,也笑:“随手挑的,你喜欢就好。” 膝上手机放来桌面,陈盈半支下颌,温和望向自己女儿。许杏然依旧那副沉闷面相,大衣像蝙蝠翅膀那样卷住她身体,一张脸素到惨淡,连那点笑意都沾不上喜庆。 她下敛视线,问许杏然:“外头这么冷,怎么不穿多点。” “我穿得挺多的。”许杏然甚至翻了翻袖口,给陈盈证明。 扫视良久,陈盈叹一声:“我知道你不开心,不满意,才非要跟小姨一家走得近,但我也真是怕你学坏了,所以来提醒你,知道吗。” 许杏然手都没收回来,僵在半空:“……我怎么学坏了。” “你真不知道小姨的钱哪来的?天天端个暴发户的架子就能充大王?”陈盈身子前倾,指尖一下下敲击桌面:“还有她那个儿子,从小到大读过正经书?有过正经工作?你跟他天天混在一起,能得到什么?” 陈盈分明坐着,语调却贵如施舍。许杏然被她毫无波澜的表情激到,哂然砸笑:“你不要装作了解别人——” “你呢?你很了解别人吗?”陈盈眉头皱起来,唇角却弯着,很是讥讽:“你是有把握中头彩?还是能从男人那里捞到钱?你告诉我,你了解的是什么?” 手臂垂回身侧,许杏然面无表情地对视,用力憋住急喘。 指尖抓紧又松开,许杏然拽住救命稻草般扬声:“你说话真是难听。要不要把小姨请过来,当着面数清楚我读个书读得多么糟?”她用力扯唇,伸出手指一项项掰扯:“我幼稚,死脑筋,心态差,挨不得骂,人人都跟领导周旋半辈子,我读个半年就被导师骂到变形,为了休学打赖死。你说说看,我跟范则闻谁更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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