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到后面,慢慢都困了,就熄灯睡觉了。 白日晴朗,夜间也无云,有月光透过未拉严实的窗帘缝照进来,一线的亮,落在床尾处。 就像,故意营造单调的黑暗的人生里,硬生生挤了他这么一道光。 次日醒来,蒋畅呵欠连连,跟大学时,要上早八前夜聊到凌晨一样。 她往脸上扑冷水,再用毛巾擦干净。 镜子里,赵兟站在她背后刷牙,一手搭在她肩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和她一块儿用洗漱台。 她觉得他可能是看多了偶像剧。 前几日,贺晋茂去他家替他装了几身衣服,把他常用的生活用品一道带来。 房子本身就小,男性物品入侵,一点点蚕食她的生活空间。 她去衣柜前挑衣服,他洗漱完,跟着进屋,直接换起来。 她瞟了一眼。 他穿宽松的衣服居多,显得人清瘦,其实肩宽腰窄,脊背线条流畅,腰腹肌肉紧致,是常年维持锻炼的结果。 她不曾觉得自己是颜控,抑或会馋现实男人的身子,但遇到赵兟,又觉得这是福音。 “你那么多件衬衣,是不是就因为懒得搭配?” “有这个原因。” 他没有系上纽扣,仍衣襟敞着,底下是件纯色T恤,他拣来床头柜上的手表戴上,一贯的简约风格,干净清爽。 最后,他在腕间喷了一泵香水。 “真羡慕你们男人,衣服款式少,省去好多麻烦。” 他学她的口吻:“真羡慕你们女人,有那么多漂亮衣服可以穿。” “哎,”蒋畅突发奇想,“我有条买大的裙子,你试试看吗?” “算了算了,”他连连摆手,“这个福我还是不享了。” 她想象一下,乐不可支。 蒋畅化了个淡妆,和赵兟出门。 他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人,把钥匙递给她,“能麻烦你帮忙开下车吗?我有两个电话需要打。” “你这么客气,像我俩还不熟。”她接过,“你不怕你的车被我剐了碰了就好。” “我相信你,再说,车有保险。” 赵兟坐在副驾,戴蓝牙耳机接电话,手上端着平板,似在翻阅什么文件。 她想起第二次见面,去往茗城那趟,在高速路口,场景类似,她却从窗外路人,变成了他身边人。 挺奇妙的。 才短短几个月。 地址由赵兟输入导航,蒋畅在宿城待了这么久,不比外地游客熟多少。 市内开车其实更危险,因为车多,还有行人,骑自行车、电动车的。她全神贯注,不敢松懈,到达目的地才松了一口气。 他夸道:“很不错,开得很稳。” 她揭穿他说:“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我开了一个小时,是慢。” 电梯里,赵兟跟她讲最基本的信息:他表哥叫唐锦林,跟他一起叫锦林哥还有表嫂就好,侄女小名叫糖糖。 蒋畅说:“所以,却青叫唐却青?” 他摇头,“唐玉玲,她觉得太土,高中给自己取了个网名,一直用到现在。” 她“噗”地笑了,“确实有点哦。” 来应门的是赵兟的侄女,糖糖。 小姑娘穿着粉色纱裙,头上别了数个五颜六色的小发卡,扎着小鬏鬏,活力满满地回头喊道:“叔叔和婶婶来啦!” 唐锦林从厨房出来。 他身材也高大,面容上,跟却青有些许相似,只是多了几分圆滑世故的精明。他穿得简便,身前系着条小雏菊图案的围裙。 “你好,”他微笑着朝蒋畅伸出手,“我是赵兟的表哥。” “锦林哥好,我叫蒋畅,舒畅的畅。”她声音些微讷讷,她将东西递过去,“第一次拜访,这是我一点小心意。” 唐锦林接过,看了眼,认出是赵兟的风格,倒没点破,说:“孩子她妈一个人在厨房手忙脚乱的,我得先去做饭,你随便坐,桌上有水果零食,喜欢什么就吃,千万别客气。” 他又叫糖糖:“去给婶婶倒杯果汁。” 糖糖踮起脚,拿了只玻璃杯,倒满,两手端给蒋畅,“婶婶喝橙汁。” “谢谢你。” “不客气哦。” 赵兟问:“那我的呢?” “叔叔你自己可以倒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糖糖坐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蒋畅忍俊不禁。 赵兟逗她:“连杯水都不愿意给我倒,那婶婶给你买的娃娃就不送你了。” “娃娃?是我想要的小鹿吗?” “是啊,婶婶听说你喜欢,特意去商场给你买的。” 蒋畅瞄他一眼,分明是他领她去jellycat的专柜,挑了只驯鹿玩偶。 功劳却都归到她身上了。 听罢,糖糖立马跳下地,“噔噔噔”跑去给他也倒了杯橙汁。 蒋畅把玩偶送给她。 “谢谢婶婶!”糖糖声音甜甜的,“婶婶你超级漂亮的!” 赵兟问:“谁教你这么夸的?” “姑姑呀。姑姑说,不管多大的女生,只要夸她漂亮,她肯定开心。” “不对,”他摇摇头,“如果是你表婶,应该说:‘原来你不仅超级漂亮,人还这么好,我太喜欢你啦!’” 糖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信以为真:“原来是这样哦。” 蒋畅悄悄戳了下赵兟,低声说:“你干吗教她这么说?好端端一个小孩子,被你教得油嘴滑舌怎么办。” 他眼底笑意浓得抹不开,说:“你听不出来吗?这是我想对你说的。”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午饭是唐锦林夫妻俩一起做出来的。 他们是宿城人, 做的也是宿城家常菜,还对蒋畅说:“你是沅城人?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她忙摆手,“没关系, 我不挑的。” 要是换作陈婷, 或者胡蕙,这个时候估计还有一大段溢美之词,夸赞他们的手艺, 或者表示自己入乡随俗,客随主便。 但蒋畅憋了憋, 只憋出一句:“好香, 好好吃的样子。” 唐锦林摆出碗筷,笑笑说:“就当是来老朋友家,不用紧张。” 他也不过三十岁出头, 但看着比赵兟更显年纪,加上他气质成熟, 蒋畅很难把他当同辈。 赵兟走来, 按了按她的头顶,带着安抚的意思。 “锦林哥,你们也不要这么‘严阵以待’, 她不紧张才怪。” 可不嘛。 夫妻俩双双下厨,搞了一桌子菜,还备了水果、点心, 说是家里随便吃,但这菜色, 实在不随便了。 唐锦林说:“你头回带女孩子来家里, 准备顿饭招待而已,这就被你说成‘严阵以待’啦?要是以后结婚, 按老家的习俗,十里八乡来吃喜酒,那可怎么办?” 赵兟说:“自是按人的喜好来,她喜欢如何便如何,我不会强迫她。” 唐锦林笑着,“要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不然真以为你是情场高手。” 女生喜欢听什么样的话,男生不一定完全不知道,多的是不愿意费心思的。以赵兟的客观条件,不找女朋友,就是不愿意。 蒋畅之前还真这样想过。 她睨他一眼,作为旁观者,以及初次见面的人,唐锦林读不懂个中深意,赵兟笑了笑,与她附耳说了句什么。 她也低声地回。 唐锦林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多么多余,多么没眼力见。 他去客厅招呼妹妹和女儿吃饭。 却青姗姗来迟,此时在客厅逗糖糖玩。 唐锦林说:“你是不是又赖床赖到十点十一点,早饭都没吃?” “周末嘛,难得休息一天。” 却青抱起糖糖,“走,洗手吃饭去咯。” 唐锦林和却青的兄妹关系,有些出乎蒋畅的意料。 她以为他们相亲相爱,但听唐锦林偶尔说教却青,却青顶嘴,才知他们也是会拌嘴的。 饭后,却青跟她说:“亲哥是亲哥,但他有一点……怎么说呢,迂。赵兟比他好多了。” 蒋畅说:“但看得出来,你哥哥对你很好。” “他之前说,这个世上除了父母,我就是他最亲的人。不过自从他的重心分给老婆孩子,我们也没那么亲了。” 蒋畅失语。 世上有很多种亲密关系,到了蒋磊口中,他们就是:各自成家立业,他们就各过各的了,谁还管得了谁。 兄妹,父母和子女,她不是体会不到温情,只是短如夏花绚烂一刹,过后还是令人厌烦的凉薄。 即使是过了青春敏感期,长大了,成熟了,她还是会羡慕别人的家庭和睦。 她看向还在餐桌边聊天的人。 唐锦林开了瓶白葡萄酒,赵兟替她推诿说喝不了,就变成他们喝了。 一对夫妻,加一个赵兟,一瓶还不够,又开了瓶新的。 他们边喝边聊,桌上的菜动得慢,半天过去,蒋畅感觉他们也没吃多少。 这一眼看过去,先被赵兟发觉。 他转过头,和她遥遥对望。他眼波微动,酒精没有醉人,只是为他眼中的深情添了醺然的感觉。 随即,他牵唇笑了笑,好看得让她想起“颠倒众生”一词。 却青见了,说:“你们俩眼神都要拉丝了。” 蒋畅想,如果人一生得到和付出的爱是恒定的,那么,也许是家人的爱,被老天拨给了其他人。 之前,赵兟与她说的是:“他的意思是,我对你很上心。” “我又没有怀疑你,但你真的很会撩女孩子。” 唐锦林走开后,他又说:“我更希望你把后面一句话的宾语换成你,因为我们是同频的人,所以能共振。” 她嘀咕说:“你看,你就是喜欢说这样的话迷惑我。” 不可否认,赵兟提供给她的情绪价值,远大于恋爱本身。 有时一些小事惹得她不高兴,他会替她解决掉,或者给她建议,再转移她的注意。 南方夏天多蟑螂出没,它们耐药性强,一般的药下下去,起不到多大用。它们蹿得还快,一不留神就过去了。 蒋畅坐在电脑前,一只蟑螂从她脚上爬过,吓她一跳,他用脚踩死,弯腰清理干净地面。 她以为他会再提让她搬去和他同住的事,他只是说:“我到时问问阿姨,有没有灭蟑螂的药推荐。” 她应好。 他洗了手,又问:“要不要洗洗脚?我给你端水来。” 她说:“不用,没那么娇气。” “这么勇敢,那得奖励你吃一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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