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选错了人,能及时回头也是好的。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日子都是给自己过的,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不用听,也不用管。一般都是自己日子过得不舒畅的,才爱在背后嚼舌根,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 白语看着白母的脸色,她彻底明白了妈妈的意图,她这是在……把这些话当作最后的话来盯着她。 她想到这儿,心里跟进了冰碴子一样发寒,眼睛也跟被风沙迷了似的睁不开,她怕在妈妈眼前流泪被说,只能赶紧低下头。 哑着嗓子道:“妈,这些话一晚上也说不完,你等回家再跟我说不行么?” 白母好似没听见一样,继续自顾自的嘱咐着, “不过,妈妈最希望的就是你一开始就找对人。记住‘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们喜欢你的时候能变着花的说好话哄你开心,等真的把你追到手了,又往往不知道珍惜。所以找男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刚结婚那会儿,你爸还说让我别工作,男主外女主内,他一个人出去工作就行。幸亏你姥姥姥爷没听他的,坚持让我工作,我也还算清醒。不然单靠着你爸,咱家现在全都得喝西北风。” “女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工作,这句话你给我记死!” 白母死死握住白语的手,似乎想把这句话刻在她身上似的。 她觉得妈妈此刻的手烫极了,她低着头,想把手抽开,却仍旧被白母死死的握住。 “找男人也不用太看长相,不用找太好看的,顺眼就行。你爸喜欢看人外貌,用外貌来品评一个人,肤浅的很。你将来找对象千万别参考他的意见,一定要做到自己心里有数。” 白母低着头使劲的摩挲着白语的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满眼眷恋。 “总之呀,妈觉得,找对象,人品是最重要的。踏实、顾家、善良、对你好就行,当然,再有点上进心是最好的。”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找你爸这种,外强中干,死要面子活受罪。就个皮子好看,会讲一堆大道理,可是做起事来清高不合群,在外面办不了一点事,一点毅力都没有,还爱喝酒的。” “记住,家和万事兴,只要夫妻同心,没人能欺负也没人敢欺负你们,就算日子过得苦一点,生活也能过得有滋有味的。” 说到这儿,母亲忍了一晚上的泪,此时滴在了白语的手背上,灼热得吓人。 白语的心也跟着一颤。 同时,房门微动,钥匙开锁的声音传来。白母马上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快速地松开了白语的手。 * 夜半。 窗外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来雨,房间内闷湿燥热,白父白母似乎睡的不踏实,微微地身子翻转,搞的床吱呀作响。 白语这边倒是安静的很,一点声响都没有。 不过是因为她此刻睁着眼,面对着墙壁,毫无睡意。 她回想着妈妈刚刚嘱咐着她的那些话,眼睛空洞又无神。 从妈妈的话里,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于这段婚姻,白母的伤心和难过,以及再也无法回头的悔意。 她不是傻子,从小到大。父母的婚姻像是一本摊在她面前的书,字迹潦草凌乱,纸页泛旧发黄,一览无余。 一句话总结,就是快乐的时光短暂,互相折磨的岁月绵长。 中间不是没闹过离婚,她刚记事起,妈妈就闹过,爸爸不同意,那时候她以为爸爸是对妈妈有感情,舍不得。 后来这种闹离婚的情况,几乎每隔一两年都会上演一次。最严重的是她初二那次,妈妈铁了心要离婚,喝醉的爸爸直接给在法院工作的姨夫跪下,求他想法子把白语判给他。 白语眨了眨眼,现在想想觉得有些好笑。白父那时候大概是真的喝多了,姨夫连法条都看不懂,怎么帮这个忙。 后来的后来,白语慢慢发现爸爸不是舍不得妈妈,是放不下脸面,觉得这个社会离婚说出去丢人。 所以,宁肯选择日复一日的软刀子般,折磨着白母,也不肯点头离婚。 再加上姥姥姥爷一直反对这件事,白母总是无法得偿所愿。 所以,婚姻到底意味着什么? 白语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刚刚听白母说了那么多。 她仍旧想不明白,但她确切的知道,这段婚姻对于妈妈来说,是蹉跎,是折磨。 可她对白父的感情确实复杂。 男人的一生,一般要扮演三种角色,儿子,丈夫,父亲。 而白父作为父亲,在白语这里是绝对合格的,甚至可以说是优秀。 他会把白语当作朋友一样,耐心的听着白语诉说心事,从来不会脸红脖子粗地同白语讲话。当然,除了那一夜。除此以外,因为白母忙于工作,家里都是白父接送她上下学,平时也是白父陪伴白语更多,细心周道,善解人意,是白语对他的印象。 可作为一个丈夫,白语觉得用无耻两个字形容白父都不为过。 戒不掉的酒,大男子主义,把白母对他的好当作理所应当。因为自己要面子,所以单位集资的钱需要白母出面找朋友借。白语问他会不会心里难受,白父竟然还能理直气壮道,“她是我老婆,给我借点钱怎么了?” 作为父亲和丈夫,白父可以展示出截然不同的两种面孔。 白语突然觉得很不公平。 因为好像说到婚姻,女人则大多温顺,懂得如何同时兼顾妻子和母亲的角色。 而男人往往无法同时扮演好两个身份,问理由就是还没长得大,男人至死是少年是他们永远的借口。 此刻窗外有私家车深夜驶过,橙黄的车灯顺着窗户在白语对面的墙壁一闪而过,映出她有些发红的眼角。 或许,一个人的一生真的不一定要拥有一段婚姻。 这是白语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
第122章 剩下的几天, 白母在医院的各项检查,以及和医生的见面都出奇的顺利,顺利到白语都怀疑是不是被人提前打点过了。 可是谁会这么好,甘当无名英雄。 白语想不出来, 只能得出或许社会上还是好人多的结论来。 最近时间对白语来说, 就像陈旧的三轮车的轮子, 转的慢,却一直在滚动。 这磨刀一般的日子,滚得再慢,也滚到了白母动手术的前夜。 * 手术前夜。 陈言一通电话打给了白语。 陈言问:“最近怎么样?” 这几天白语在医院连轴转,只偶尔晚上回到了旅社才会连着wifi看看手机消息,回一下。 陈言每天一个消息, 不多不少就一个,所以白母的手术日, 陈言自然知道。 白语坐在床脚,有些疲惫道, “还行。” 陈言听出了白语话语里的疲惫, 安慰道:“不要紧张。” “嗯。” “李叔跟我说了, 他找的是最权威的专家,没事的。” “嗯。” “不要偷偷哭。” “嗯。” “白语,你在听我说话么?”陈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音色里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 无可奈何却又宠溺的笑意。 “嗯。” 陈言就知道。 白语这个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敏感又重情, 是最柔软不过的人。她姨妈做手术的时候,尚且分神无心学习, 何况是她自己的妈妈。 估计她这几天肯定很辛苦。 陈言又温柔地重复了一遍,“白语,听见我说话了么?” 白语被叫了两遍名字,这才回过神来。 “嗯,听的见。” 陈言没有丝毫不耐,得到回应后,继续嘱咐道:“你今晚好好休息,不要熬夜,明天不知道手术要做多久,多带点水。阿姨手术完,可能会有阵痛,又或者会有排气困难的情况,你都不要慌,每个楼层都会有值班的医生或者护士,找她们就行。” 白语听到这些,终于笑了笑,“你还懂这些呢?大学霸。” 陈言其实根本不懂这些,都是他这几天在网上搜的。 陈言摸了摸鼻子,看着窗外马路的霓虹灯闪烁交错,车水马龙的景象。 大言不惭道,“那是。” 白语紧张的心情稍微得到了缓解,也知道陈言的良苦用心,柔声道:“谢啦。” “不用,我明天就回家了,等你回家。” “嗯。” * 手术当天。 下午一点。 白母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一共四排座椅,参差不齐的坐着四五家人。虽然人多,却是绝对的安静。 白色的墙壁有种苍白的冰冷,四周毫无摆设和陈列的空间让白语觉得有些窒息,她在等待的间隙反复的揉捏着矿泉水瓶,好以此舒缓着自己的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语和白父都沉默的等在外面。 白语的眼神起先一直盯着把白母吞进去的那扇手术室的大门。 白色的双开门把手,银灰色的大门边框泛着属于金属都有的冰冷光泽。不透视的磨砂玻璃,倒映不出人影,她看不清自己现在的表情,不过估摸不会太好看。 想到表情,她倏忽间把头微微一偏,视线投向了身旁的白父。 白父从前虽然算不得养尊处优,但也称得上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辈子没吃过苦。五十岁的人了,长得还跟个不到四十的壮年男人一样,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同龄人中扎眼的狠。 可这段时间下来,冒出来的淡淡胡渣,模糊了他原本白皙的面庞。乌黑的鬓边也不复往昔,肉眼可见的白发像霜雪一样,不知何时覆在了白父的发上。从前总是一丝不苟的衬衫,如今也是皱皱巴巴的,让他整个人看着颓唐极了。 这样肉眼可见的变化,让白语的心微微一颤。 她自欺欺人的想,或许爸爸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在意妈妈的。 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总该是有的吧。 就在白语神思抽离,胡思乱想之际。 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白母在迷迷糊糊间被人推了出来。 白语和父亲赶紧起身,三两步走到了医生和病床前。 白母微微睁着双眼,眼神迷离,半梦半醒的样子,估计是麻醉还没醒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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