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香菜是江惊岁种的。 说是种,其实就是在楼下挖了点土,随便找了两个花盆,种子埋进去,就完事了。 而且还只有埋进去的当天,浇过一次水,其他时候都忘了它的存在。 但这两盆香菜,就是非常神奇地长大了。 长势还非常喜人,郁郁葱葱的模样。 闻桐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香菜叶子,非常不解:“我同桌不是说,香菜种子丢到土里就能活吗?为什么我按照她说的那样弄,我那种子到现在都没发芽?” 连祈从厨房里出来,将提着的大瓶可乐放到餐桌上,正好听见闻桐这句嘀咕,随口替她解了惑:“那是因为她的种子有我在照顾。” 香菜这玩意儿又不像苍耳一样,随便丢到哪儿都能活。 闻桐恍然大悟,决定回去就把那盆不发芽的香菜收拾出来:“我说呢,我那种子都埋土里俩月了,还没一点动静。” “你种那东西干啥?”汪子肖去客厅里拿了杯子过来,边倒可乐边插了句嘴,“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去超市买啊,那样多方便了。” “主要是看我那花盆闲着,想着种点好养活的东西。” “那你应该种仙人掌。” “有道理,改天我去我爷爷那里挖一棵。” 餐厅里的三人正说着话,厨房里忽然传来清脆的一声响,听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江惊岁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勺子,左手端着蛋糕,先关上了冰箱门,这才弯腰去捡。 蛋糕是上午做的,江惊岁参与了打发奶油的流程,还往里面加了黄油和蜂蜜。 出于对自己厨艺的怀疑,在把蛋糕端出去给闻桐他俩吃之前,江惊岁先尝了尝味道。 味道还可以。 就是可能蜂蜜加多了,吃着有点甜。 前面传来开门的动静,江惊岁寻声抬起头来,顺手把勺子放到流理台上,习惯性地朝连祈举了举蛋糕,示意他过来捏一颗蓝莓吃:“你也尝尝?” 她唇边粘着一点奶油,自己却毫无察觉。 看向他时还是那种惯有的、纯良温驯如同小动物般的眼神。 连祈眸光微不可见地一凝,然后不紧不慢地带上推拉门,神情自然地越过横在两人之间的蛋糕,欺身过去亲在她唇上。 江惊岁一顿,浓密的睫毛上下扑扇起来。 汪子肖正好要过来拿筷子,冷不防地瞧见这一幕,隔着透明的玻璃门杵在了门口。 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很认真地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原地消失比较好。 余光注意到某只正在持续发光的人形大灯泡,江惊岁不由得向后躲了一下,耳骨顿时染上了两分薄红:“……有人在看。” 她私底下跟连祈黏糊,倒没什么。 当着朋友的面,江惊岁还是很要脸面的。 但连祈好像不打算要。 他头也没回,只轻捏了捏她泛红的耳朵,语气懒散浑不在意:“就让他看着,我看他好不好意思。” 汪子肖:“……?” 那我走??? - 吃完火锅,汪子肖又说想吃烧烤,软磨硬泡地拖着连祈下楼去买羊排了。 出门之前,连祈问江惊岁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一块给她带回来。 江惊岁说鱿鱼须。 连祈顺便问闻桐一句:“那你呢。” 闻桐简直感动得要热泪盈眶了:“谢谢你还记得我,我也要鱿鱼须。” 然后撇过头来,十分惆怅地跟江惊岁感叹:“同桌你看到没,当初上高中的时候,我就是在沾你的光。现在大学毕业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在沾你的光,不然我就是那个无人在意的路人甲。” 江惊岁被她的话逗笑了:“那要不然你也去找个男朋友?” “不行吧。”闻桐托着下巴,很有经验地道,“恋爱这种东西,还是看别人谈的好,自己去谈那就很没意思了。” 说着,她又惆怅地叹了口气:“哎,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我就没有一个青梅竹马呢?” 江惊岁:“小王子不是?” 认识那么长时间了,从高中到大学,又到现在,数来都快十年了。 四舍五入的话,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 “他?”闻桐直接用一个白眼来表明自己的态度,“那还是算了吧,有这种竹马哥哥,那还不如没有呢。” “怎么?” “我想要的是那种即便你不在,他也能坚贞不渝地喜欢你的竹马,而不是那种一天到晚就知道气你的竹马。” 顿了顿,她又不无吐槽地补充:“就小王子那性格,别说我离开六七年了,我离开六七个月,他都不记得我是哪号人了。” 江惊岁只笑眼弯弯地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吐槽完小王子,闻桐忽然又叹了一口气,冷不丁地说:“其实每次我看到你俩的时候,我就感觉我的恋爱脑好像长出来了,但是要我真的去谈吧,我又不想。” 江惊岁很能理解她:“你是不是被前男友和相亲男给伤到了? “是吧。”闻桐点头,“所以现在有点近乡情怯。” 江惊岁没能抓住重点:“诶,这成语是这样用的吗?” “别管它,这不是重点。”闻桐用一句话把她的重点拉了回来,“我感觉他们都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搞得我现在都分不清什么才是爱。” “他对我好,是爱吗?他为我花钱,是爱吗?他送我礼物,是爱吗?这只是一种单纯地追求人的手段,还是因为喜欢我?” 江惊岁认真地想了想,隔了会儿才回答道:“能感受到的,那就是爱吧。” 闻桐更困惑了:“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感受到的爱呢?” “日常生活中的点滴?”江惊岁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普通人的生活里,哪有那么多证明爱意的大起大落事件。那种车来了,他把你推开的剧情,只存在于电视剧里。” 她说:“大部分人的爱意,应该就藏在最平凡的月升日落中吧。” 私奔,逃亡,末路,听着确实浪漫。 但普通人的生活里,其实没那么多的轰轰烈烈,又不是在上演爱情电影。 江惊岁觉得她最能直观感受到的爱意,大概就是连祈去超市,回来时给她买了奶酪包。 他也不说什么多余的话,就简单的一句:“看到超市里有卖这个的了,感觉你应该会喜欢吃。” 这大概就是最平凡、又最赤诚坦荡的爱意吧。 她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誓言。 她想的是她能够抓住的东西。 - 凌晨一点,电影终于放映到尾声。 连祈困得已经不想说话了,眼皮没精神地耷拉着,气压很低。 每次汪子肖和闻桐过来蹭饭,他就得被迫跟着熬夜。 闻桐先拎了包要走,汪子肖还在沙发上坐着,在跟江惊岁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连祈困得不耐烦了,开门之后抬手敲了敲门板,示意汪子肖可以滚了:“走吧,兄弟,熬夜容易秃头,你不想带着假发上班吧?” 嘶,这人说话怎么每次都一针见血? 简直就是哪痛就往哪戳。 汪子肖瞪他一眼,终于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了。 送走汪子肖和闻桐,江惊岁也困了,她今天起得很早,七点钟就爬起来做蛋糕了。 餐桌上还有盘子没收拾完,江惊岁实在不想动,想着明天再说吧。 连祈让她先去睡觉,他去收拾。 洗完澡,吹干头发,江惊岁先钻进被窝,习惯性地在睡前刷了下微信。 看见游皓发了条朋友圈。 又是一箱泡面,附带着元旦的旅游计划表。 这离元旦还有一个月呢,提前就吃上泡面了? 江惊岁点开他的计划表看了眼。 三十一号下午五点,坐公交去火车站,十个小时的硬座到洛阳。 在洛阳玩一天,晚上继续坐车凌晨五点到西安,第三天再坐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回学校。 江惊岁震惊得无以复加。 现在大学生的身体素质这么强吗? 极限运动都没这么拼吧。 江惊岁看着那么长时间的车程都头疼,她点开聊天对话框,给游皓转了五千块钱过去。 游皓还没睡,接着就是一个问号扣过来:【?】 游皓:【姐,你给我钱干嘛?】 江惊岁:【你元旦不是要出去玩?】 游皓:【对,但我有钱,我已经在节省了,你不用再给我了。】 江惊岁不可思议地问:【吃一个月的泡面节省?】 游皓:【对啊,可以省两千呢。】 江惊岁都要叹气了,语重心长地点着屏幕键盘:【弟弟,你能不能吃点好的?你不是要练你那肱二头肌吗?天天啃方便面,你那肱二头肌什么时候能练出来?】 游皓:【我寒假再练!】 游皓非常乐观:【而且我吃得已经够好啦,泡面里还加了两根火腿肠呢。】 江惊岁:“。” 还挺好养活。 江惊岁再度叹气:【你拿着钱,出去玩坐火车就坐火车吧,饭还是要吃的吧?以后我还指望你帮我干活儿呢。你这天天啃泡面的,我还能指望上你吗?】 游皓想了想,把钱收了:【那行!我从明天开始,一日三餐,顿顿不落,每天下课就去学校健身房里疯狂举铁,寒假过去给你搬东西。】 “说着困了要睡觉,在还玩手机呢?” 去洗澡之前,连祈就见江惊岁抱着手机在打字。 他这都从浴室出来了,她手机还没放下。 “这不是看到游皓发的朋友圈了吗?就跟他聊了两句,”江惊岁退出来微信,顺便熄了屏,把手机放床头柜上,“他说元旦要出去玩。” “他要去哪。” “说是先去洛阳,再去西安。” “元旦也就三天假吧?”连祈诧异,“去这么远,还两个地方,来得及?”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出去玩,主打的就是一个折腾。” 确实是够折腾的。 连祈也是很佩服这位弟弟的这个旺盛的活力。 但凡分一点给江惊岁,她也不会一放假都窝在家里睡大觉了。 江惊岁扯了扯被子,又说:“我看他又开始吃泡面攒钱了,刚给他转了五千。” “五千够么?”连祈说,“节假日机票和酒店都挺贵了吧?” 上次他们去宜安,酒店就直接涨到了一千五。 “够吧。”江惊岁缩进被窝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说,“他又不住酒店,也不坐飞机的。” “那他怎么去?” “坐火车硬座。”江惊岁揉了揉眼皮,示意连祈关灯睡觉,“我看他那计划表,来回路程加起来,差不多得坐一天半的火车吧。” “……”连祈又问,“那睡觉呢,总不能睡大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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