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似笑非笑,眼眸微沉,“当年是我冲动了,不过好在是你娶了如夷,这些年麻烦你替我照顾她了。” 坐下后裴政就发觉了。 裴慎表情是淡的,浮着一层浅淡微笑,看似和气温吞,实则眸子里都是冷的,说这话时也是皮笑肉不笑。 “你知道了?” “知道。” 裴慎像是真心在感谢,“如夷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 一结婚裴政就出国了,如夷去找过他好几次,大都是去陪床的,谈不上什么麻不麻烦,这话他听得不怎么舒服。 裴慎垂眸,指腹在杯口缓慢滑动着,言语缓缓,“表哥,你跟如夷是假结婚,对吗?” 什么是真。 什么是假。 裴政是分不清了。 上过床、接过吻、如夷不止一次说过爱他,这样算是真还是假? 裴慎忽而又笑了,他兀自拿起酒杯,碰了下裴政面前的杯子,“过些天我会去接如夷,她还是我的妻子,表哥,你觉得这样好吗?” * 如夷醒来时身边只有姨妈在。 骨头很软,直不起腰,姨妈拿了水给如夷喂了口,“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如夷点了点头,“我怎么在这儿?” “你高烧晕倒了,是裴政把你送来的。” 姨妈伸手试了试如夷的温度,“怎么还是有点烫,你等会儿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如夷咳嗽着点头。 姨妈开了门,步子停下,“裴政,你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 目光越过姨妈,对上了如夷瘦削无血色的小脸,裴政没心疼,更加冷漠了,“我是来接您的,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可是如夷还没退烧。” 姨妈担忧地回头。 裴政:“这里有医生。” 心脏一冷,全身好像都没了温度,如夷一动不动地凝着裴政,“姨妈,你跟他走吧,我死不了的。” “那怎么成,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去,我……” “不行。” 裴政打断了姨妈,眉目陡然变凉,姨妈不解:“为什么?” 如夷咳嗽着,声音是弱的,“因为我是个麻烦,好不容易甩开了我,当然怕我又缠上去,是不是?” 裴政无话。 “放心,你八抬大轿请我我都不会去的。” 裴政阴着脸色走了,姨妈进退两难,如夷笑着对她摇头,“姨妈,我没事,你走吧。” 病房内又清寂了下来,如夷活动扎着针的手,想要去拿水喝却怎么都够不到,无助与病痛加深,眼睛一酸,正要掉泪。 手机在枕边震动了下。 她抹了眼泪查看微信,是江南竹的信息:【要是想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周五晚上到我家来。】 第28章 前夫 江南竹又发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像是从监控画面上裁剪下来的,照片里程绮站在阳台,镜头之外,有一只手推向她的肩膀。 江南竹:【你姐姐死得可真惨,你过来我就把整段视频给你。】 哪怕知道她没安好心,如夷也必须要去。 去之前如夷找到了家里的录音笔藏在身上,身边没人可信,穷途末路了才会给姨妈打电话。 姨妈正想着她,“如夷,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如夷鼻音很重,显然是没痊愈,音色微弱,听起来很是可怜,“姨妈,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你说就是了,没什么拜托不拜托的。” 如夷忍着干疼的嗓子,“明晚我要去江家一趟,如果十二点我还没给您打电话,您就帮我报警。” “去江家做什么?” 如夷实话实说,“有关我姐姐的事,我必须去一趟。” * 黄昏时还下着雨,裴政回裴家换了套衣服就走,路过姨妈身边,她拉住裴政,“你又要去哪儿?” “有点事。” 裴慎在医院,他得去看望。 姨妈没松手,“要不你去看看如夷,我担心她……” “她一个成年人有手有脚,没什么可担心的。” 就算她有事,跟他这个前夫又有什么关系? 挣脱了姨妈的手,裴政快步离去。 多日的暴雨导致城市交通瘫痪,在路上堵了很久,又走了小路,车子挤在拥堵的车流中,裴政望了眼雨幕。 雨里一道单薄的人影艰难撑伞走在狂风暴雨里。 裴政挪开了目光,倒是裴家的老司机先开了口,“那不是如夷吗?这么大的雨,要不要接她……” 如夷走在雨里,半边肩膀都湿透了,弱小的样子的确凄凉,但不该裴政去管,裴慎回来了,他更应该避嫌才对。 裴政冷漠收回了眸光,声音比室外的温度还要低上许多,“不用管。” 路上堵车,如夷迟到了一会儿。 江南竹早在等她了。 打开门,江南竹手撑在门框上,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如夷,“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多掉价?” “不是说我来了视频就给我吗?” 如夷摊开手掌,“拿来。” “你急什么?”江南竹侧了侧身子,让开一条路,“进来,进来我们一起看不好吗?” 雨声在背后很吵,像是催命符。 如夷没有惧怕,踏上台阶,给了江南竹一个微笑,“所以你确定我姐姐是在你家被害的?” “对……对啊。”江南竹结巴了下,“你到底进不进?” “进啊。” 如夷跨进了那道门槛,扑面而来的寒意更重了。 没等站稳,突然被江南竹从后推了一把,她跌倒在地,落锁的声音刺进耳朵里,江南竹嗤笑了声,冲着房间里喊:“都出来吧。” * 十一点,雨声伴随着电闪雷鸣。 姨妈忐忑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给如夷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但还没到可以报警的时间,她一时方寸大乱。 想了想还是给裴政打了电话。 护士进来给裴慎扎针,裴政走到一旁接电话,“姨妈,怎么了?” “你现在忙不忙,有空的话快去江家一趟,如夷可能出事了。” 裴政压低了声:“她去江家了?” “她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今天要过去,我现在打她电话没人接,所以……” “知道了。” 想起白天如夷雨里的身影,裴政多少起了些波澜,转身就要走时,裴慎叫住了他,“表哥,是如夷出什么事了吗?” 裴政驻足,“她去江家了,可能有危险,我去看看。” “让我去。”裴慎挡住了护士的手,静静端详着裴政的表情,半试探半认真道:“我才是如夷的丈夫,理应我去,你说呢?” 第29章 人命 跌进了水中,好几次有溺死的错觉,口鼻都被水淹没,大脑缺氧。 拼命找到了湖边,如夷扶上去,下一秒又被狠狠推下去,她不会游泳,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天生怕水,算是弱点,好巧不巧被江南竹拿来吓唬人了。 清澈的水面上印着几个或清晰或扭曲的人影。 有人在笑,有人是惶恐的。 “南竹,要不算了吧,如夷不会水的。”有人上前拉了一把,却被江南竹推开。 她环着臂站在人造湖旁边,高高昂起了自己的下巴,“谁让她以前那么目中无人,我就是让她给我道个歉而已,她不道,那就是活该!” 看着水下扑腾着手脚的人,江南竹深感有趣,雨往湖里打着,一旁的佣人给他们打着伞,察觉事情不妙,已经有人偷偷离开去通知了江丰。 水覆盖了氧气,窒息绝望包裹全身,如夷穿了厚厚的毛衣,浸了水变得好沉好沉,身子更是使不上力气。 那群人的哄笑声还在头顶飘荡。 灵魂像是抽离了身体升上高空,在看着他们讥笑,看着他们肆意践踏。 就快死了。 呼吸成了奢侈的东西,口鼻耳中溢满了水。 恍惚中姐姐好似伸出了手,如夷迟疑地抬手握住,一口呛住的水咳了出来,她倒在草地上,身后尽是泥泞的土,江南竹站在她身旁,低头嗤笑,一脚踩在她的肩膀上,用鞋尖拍打着如夷的脸。 “傲啊,你平常不是挺傲气的吗?” 意识慢慢恢复了,如夷远比自己所想的坚强得多,给了一个狼狈的笑,有气无力地反问:“……你就只会这样欺负欺负人吗?” “你找死是吧?!” 江南竹转头看着周围的人,“你们干嘛站着不动,平常不是都看不惯她吗?” 可实际上最看不惯如夷的还是她。 同在一个画室,同样学过钢琴小提琴,可凭什么她就是比不上程如夷? 从小到大只要有程如夷在的地方,她就失去了光彩。 程如夷的明亮耀眼、机灵懂事,尤其衬得他们这帮人像是蠢货白痴,走到哪里都是她的背景板。 江南竹想起自己的十六岁生日,程如夷因为忘带了生日礼物就闹得天翻地覆,吵着要回去拿。 拜托,她才是那场生日的主角,事后程如夷还假惺惺将生日礼物交给她,特别说明那是出国的时候带的,她是在炫耀吗?! 过往催生了江南竹的怨恨,没了理智,捡起地上的树枝,撑住了如夷的右手,直直就要往掌心处捅去。 * 车在路口堵住,江丰焦急地看着时间。 “开快点。” 司机望着前方的路口,“江总,太堵了。” 江丰打电话给江南竹,却没人接,又打给了江云渡,嘴里不住骂骂咧咧的,“真是个讨债鬼。” 江云渡接了电话,“爸。” “你在哪儿呢,快回家一趟,你妹妹又给我闯祸了。” “她怎么了?” 江丰扶着额,焦躁看向车外,眸光擦见了隔壁车子里的副驾,那张脸太眼熟了,分明就是裴政那个表弟、如夷的前未婚夫。 不可能。 他已经死了。 江云渡:“爸?” “别问了,你快过去,马上。” 要是裴慎还活着,对江家会更加不利。 裴慎将窗口打开了一条缝隙,让风雨吹进来,他手里的烟被打湿了,抽进喉咙里的气体都变成了潮湿的。 油门重重踩下,裴政看向他,如果没记错,裴慎以前是烟酒不沾的。 江家的门关着,裴政将车停在门口,拿了伞下去按了门铃,裴慎紧随其后,江家的佣人前来开门,一见是裴政,神色紧张不已,“裴……裴先生。” “如夷是不是在这?” “程小姐不……” 裴慎早不是好脾气的那个人了,有关如夷的事情,就是会让他失去理智的,“别说了,我自己进去找。” 江家佣人本想阻拦裴慎,却好似突然认出了他,面色刷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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