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他的背,笑了一下:“不用了,你帮我照顾一下彤彤就行。” 她不想引人注目,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暮色降临,烟火缭绕,小朋友拿着烟花围着小宁二跳舞,他失神望着远处,瘦弱的身影被黑夜一点点吞噬。 上次见面不是这样的。 “哥哥,你是哭了吗?”彤彤抬头看他。 小宁二眨了几下眼:“没有,哥哥只是被烟熏到了。” “那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放吧。” “好。” 夏桢去了荒·境里。 出门前她特意找表舅要了羌问留在他那儿的钥匙。 大年三十家里要点灯到天明,她来帮羌问开灯。 半年没来过,客厅还是老样子,只是柜子里那个显眼的卡带机不见了。 她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借着开灯的名义大大方方地进了羌问的卧室。 原本只想看一眼,开了灯就走的,却意外地发现消失的卡带机在他书桌上,底下压着一叠她唱过的日语歌的歌词。 夏桢不禁凑近看,每一句歌词上面都标注了罗马音。 学的这么认真。 羌问毕竟不是专业的,有几处地方标错了,夏桢想替他改过来。 她坐下找笔,拉开抽屉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相机,黑色的相机包上绣了一个字:桢。 为了留住这份惊喜感,她没偷摸打开看。 日语歌、相机……这人还藏了些什么。 夏桢点完灯,在小院的木塌上坐了会儿,仰头便能看见一簇簇火光和烟花,不免回想起他们在镜岛拥吻的夜晚。 羌问在此时打来视频,夏桢狂喜。 “除夕夜快乐!给你看烟花!还有人放孔明灯哎!你看,我帮你把家里的灯点上了,新的一年红红火火哦!”她转了一圈才把摄像头对准自己。 他那边也有烟花声。 “除夕快乐,最近身体还好吗?” 夏桢把手机拿远一些,只露了半张脸:“挺好的。” 羌问看到她这么开心,心宽了不少。 夏桢才注意到他穿了一件高领,表情十分震惊:“你在海南穿毛衣啊?” “我回汾春了。”他声音温柔,盯着她笑。 “不是在海南过年吗?怎么突然回汾春了。” “临时有事就回来了,刚到家。” 她没问他急匆匆地赶回去是为了什么事,只问了一句:“那你还来西市吗?” “来。” “还是初三过来?” “嗯。” 她躺在木塌上,手机放在耳边对着星空。 “我这样说话你能听清吗?” “能。” “你耳朵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大家知道她生病以后,对羌问的关心渐渐少了。 “老样子,没事。” 骗人。 夏桢虽然性子大大咧咧的,但对一些小细节很敏感。 比如,他以前无所谓夏桢走在他哪边,现在他会主动站到夏桢左侧。 “羌问。”她侧身对着话筒喊他,“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我那些未完成的心愿还等着你替我实现呢。” 他们第一次直面死亡的话题。 羌问搭建了许久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夏桢趴在手机旁偷偷地看他,他楞楞地望着镜头,眼泪快流下来的时候他扭头看向一边。 她又说:“我今天收了好多红包,等你来了,我请你吃大餐。” 他没吭声,夏桢以为他不高兴了。 谁知下一秒空旷的院子里响起一声:支付宝到账5200元。 他眼底的难过藏不住,硬是挤出一抹笑来:“新年快乐。” 夏桢坐起身,义正言辞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可这还没到零点呢。” “晚点我有事,可能卡不上零点,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大晚上的还有事啊。 夏桢还以为这个电话可以一直打到新年。 “那你忙去吧,我回家了。”夏桢拍拍屁股起身,“挂了啊。” “嗯,拜拜。” 夏桢回到家,一家人在搓麻将,此起彼伏的笑声是她最想要的过年景象。 她在院子里洗了把脸,使劲拍了几下脸颊,又涂了两层裸色口红,直到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才进去。 老夏没打,坐在俞女士旁边嗑瓜子:“这么早就回来了?彤彤呢?” “她跟小胖在放烟花,我让小宁二看着了,没事的。”她换完鞋子直奔二楼。 俞知担心,想上去看看,被夏明朗摁了回去:“我去。” 房门虚掩着,夏桢趴在床边一动不动。 老夏心提到嗓子眼:“桢桢,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摇摇头:“没事。” 脸色这么差怎么可能没事。 老夏态度强硬:“走,去医院。” “爸,我真得没事。”夏桢拖住他,怕惊扰到楼下,她尽量压低声音,“爸,我想在家过个年。” 老夏愣住,父女俩心照不宣,这或许是最后一个年了。 她不想耗在医院里,就想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守岁放烟花。 * 和夏桢通完电话后,羌问马不停蹄地赶往长明寺。 长明寺平日夜晚不开放,只有每月初一、十五的夜里才会开。 十一点,上香的人陆陆续续赶往寺庙。 羌问买完票进去,大殿门口的古树上挂满了祈福的红布带。 他顺着人流去买香,排队付钱的时候后面的奶奶嘀咕了一声:“现在的年轻小伙也抢着来烧头香呢。” 他原是不信这些的,直到跪下的这一刻,他才理解夏桢为何执意要去镜岛许愿。 寺庙里烛火摇曳,少年举着香从未如此虔诚,他祈求道:“求菩萨保佑,让桢桢多活几年,哪怕用我的命来换,我也愿意。” 这一年,所有人的新年愿望都是祝夏桢长命百岁。 羌问香插进香炉后,又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头:“愿我所爱之人,来世亦是我爱人。” 长明寺的烛火生生不息,他所求所愿定会实现的对吧? * 正月初一,烟花从凌晨放到三四点,夏桢好不容易睡着,五点钟鞭炮声响了。 她已经连着三天没睡好觉了,若是往年她肯定无所顾忌地通宵,但现在身体不允许。 不过好在她今天胃口变好了,吃完午饭没一会儿又说想吃千层蛋糕。 家里没奶油了,表舅便托市里的朋友送了点过来。 夏桢慢悠悠地走去村口拿奶油,老远看见一辆黑色的车,以为是表舅的朋友到了,便加快脚步小跑过去。 她刚跑到车边,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夏桢连忙后退了一步。 “乔叔——”她喊人喊一半,呆住了。 “叔?”从车上下来的男生抬了下眉。 “羌问!”女生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后天才来吗?” 男生笑着去后备箱拿行李。 夏桢望向远方,又一辆黑色的车驶来,这回肯定是了。 “乔叔叔!“她招了招手。 男人靠边停下,从窗子里递出来一个袋子:“桢桢,你要的奶油,里面还有我今天早上做的雪媚娘,给你们拿了几个尝尝,新年快乐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新年快乐。”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过两天有空跟你舅来我家玩。” “好嘞,谢谢乔叔叔。” 车子扬长而去,夏桢转身,小表情得意的很:“这么想我啊。” 很久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灿烂的笑容了。 她新买的茶色假发蹭了午后和煦的阳光,很美,但也朦胧,好似下一秒她就要被光吞没永远消失了。 恍惚中,羌问上前牵过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才说:“嗯,日思夜想。” 两人笑着对望,他把事先准备好的小礼盒拿出来给她,“给你带了新年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夏桢先是微微惊讶,然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给他准备,有些心虚地打开盒子。 “长明寺的祈福手串,你去长明寺了?” “嗯,”他原本不想说的,想了想还是告诉她了,“我去烧了头香,替你祈福了,你之前那串转运珠断了,以后就戴这个吧,开过光的,应该比之前那个更灵。” 他大年三十赶回汾春竟然是为了去长明寺抢头香。 夏桢鼻子一酸,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指腹轻轻抚过光滑的珠子,她问:“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羌问帮她戴上:“现在信了。” 往后也会一直信的,所以请各路神明一定要保佑桢桢。 表舅做完蛋糕得知羌问回来了,非要让桢桢把他喊过来一起吃晚饭。 夏桢一直推脱:“哎呀,明天吧。” “这大过年的好多店都关门,你让他上哪儿吃去。快,彤彤你去喊羌问哥哥来吃饭。” 彤彤接到命令,火速从地上爬起来。 夏桢把她拽住:“等会儿,你别去。” “为什么呀?”小朋友双眼无辜的看着他,“姐姐,你和哥哥吵架了吗?” 全家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她身上。 夏桢解释道:“没吵架,今天我们有别的安排了,明天,明天肯定让他过来吃饭。” 说着,她把在洗手间里搓毛巾的老夏揪出来,自己进去补了个口红。 “所以你晚上也不在家吃饭咯?”老夏确认道。 “嗯。” 俞知听到,从楼上下来:“哪有人大年初一不在自己家吃饭的?” “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大年三十都跑出去,还没结婚就想着去人家家里吃年夜饭,你忘了?”全家只有外婆能拿捏住俞女士。 “妈!” 夏桢不放过任何一个凑热闹的机会,“爸,没想到你当年那么有魅力啊。” “不是我,是她那个不学无术的初恋。”老夏黑着脸,恨得牙痒痒。 “啊?”她憋不住笑,拍了拍老夏的肩,“别太难过,俞大美女最后还不是被你娶回家了嘛,我先走了哈。” 她溜得飞快。 两人在荒·境里门口碰个正着,男生提着满满一袋东西在开门。 夏桢上前一看:“你去买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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