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山定定地看着她,因为久病而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 “盛罗,你不要以为被陆序喜欢是一件好事,他是我儿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根本没有跟人谈情说爱的能力,他实际上自卑又懦弱,比他在你面前表现出的样子要无能多了!他说他是喜欢你,可他只会伤害你,一次两次三次……你只能看着他一边说爱你一边伤害你,被他反反复复地折磨。” 陆家的男人根本不会爱人。 陆望山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很久远的过往。 在深夜里哭泣的他的母亲,她等了二十多年等到了陆鹤原,最后却还是只能在病床上哀嚎着自己后悔了。 米丽卡阿姨忍辱负重陪着陆鹤原走遍了整个欧洲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那又怎么样?陆鹤原觉得亏欠了他,就算功成名就,卖画赚来的钱也都给了他。 钟易她又有什么好下场?身为一个女人,丈夫懦弱,儿子也是个白眼狼,一把年纪除了从陆序手里漏出去的钱和权之外她什么都没有。 还有南琴…… 这就是跟陆家扯上了关系的女人。 盛罗侧了侧脑袋。 然后笑了。 “那我只要一直钓着他不就行了?我不给他伤害我的机会。就像……养一条狗,我可以揉他,逗他,但是他要是敢咬我,我就揍他。你呢……就只能看着他追着我,哄着我,为了讨好我想尽一切办法。别说什么区区的两千五百万,就算我要恒熙,只要我开口,都会是我的。陆序不需要什么谈情说爱的能力,只要我有控制他的能力不就行了?我不需要他保护,也不需要他支撑,我只需要他讨好我,顺从我……” 盛罗笑的时候咧开了嘴,她舔了舔自己的尖牙。 “这么一想,不是比跟他谈情说爱有趣多了?” …… 收到那段音频的时候,陆序刚下飞机。 听完了里面的内容,他笑了。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惦记的女人!为了这么个女人要死要活,你可真是下贱!” 陆望山早就做了两手准备,盛罗不接受他的条件,他也可以引盛罗说出让陆序死心的话。 当然,他也没想到盛罗居然会说的这么露骨,想起她当时轻蔑不在乎的语气,陆望山深吸了两口气。 “谢谢你提醒了我。” 陆序只回了他这几个字。 电话那头的陆望山愣住了:“陆序?” “我本来就是劣等品。”男人笑着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怎么可能不下贱呢?” 晚上九点多,和学员们吃完了油焖小龙虾回家,盛罗在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她闻到柑橘的香气在空气中氤氲四散。 “陆序?你来干什么?” “我来讨好你,顺从你。” 男人穿着一件浅蓝的真丝衬衣,最上面的两颗口子没有系。 像是一颗已经主动扒好了皮的橘子。 …… 到了正月初四,家里终于没什么人来拜年了,盛罗溜溜达达到了她家还没开门的小饭馆里。 她想给毛老大洗个澡。 年前太忙了顾不上,送去宠物店洗个澡又太贵,现在正好店里空着,盛罗拿着从家里顺来的硫磺皂,又打开了热水器,热水哗哗啦啦从水龙头里出来,被她薅进店里的毛老大吃着她进贡的小虾仁儿突然动了动耳朵。 它似乎有不祥的预感。 可惜,猫老大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秒,盛罗薅住了它的毛领子,一把它的身子摁进了温水里。 毛老大呆滞了片刻,开始死命挣扎。 盛罗手疾眼快,摁着它的后脖子努力把它身上的乱毛泡透。 一边摁着,她空着的那只手拿起了一个缺了口的宽齿梳子开始给毛老大梳毛。 疙疙瘩瘩,磕磕绊绊,一人一猫几乎扭打在了一起。 毛老大一边奋勇抵抗一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却还是躲不过两脚兽的魔掌。 “洗干净了我晚上带你回家啊!” 盛罗一边给毛老大打肥皂,一边嘀嘀咕咕:“毛老大你没看天气预报吗?马上又得降温,店里不开暖气和热水你那小破窝也呆不住了,跟我回家住两天,等我店里开了门了我再把你带出来。” 毛老大的嗓子里发出了威胁的嘶吼。 盛罗随手捏住了它的猫猫嘴。 “你跟我回家还有好吃的,鸡肉羊肉鱼啊虾啊!对吧?还不用受冻。” “呜——” 把毛老大身上打好了肥皂梳顺了毛,盛罗送来了它的脖子去换水。 毛老大迅速地试图冲出小饭馆,可是四处门窗早就关好了,它只能躲到了某张桌子底下。 盛罗换好了水回来就看见一个湿漉漉的猫毛掸子缩在墙角。 她走过去笑着去拎毛老大。 这时,小饭馆的前门突然被人推动了。 毛老大迅速向门口飞奔而去,留下了一串儿湿乎乎的脚印儿。 “喵!嗷!” 门猛地打开,正好拍在了猫脸上,因为用力过猛,毛老大直接被拍到了一边。 盛罗一把冲上去重新薅住了毛老大,就看见她的鸡蛋同桌站在自己家小饭馆的门前。 “这门真是开的呀,盛罗?你居然在?” 尹韶雪很震惊。 盛罗也很震惊,她家同桌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身上的衣服也乱七八糟。 “先进来,把门关上。” 说着话的时候,她手上还在跟毛老大搏斗。 “你这是怎么了?” 听见盛罗问自己,尹韶雪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过了几秒钟,她说: “我爸爸觉得我的成绩下滑是因为我没有专心学习,今天趁着我去我我姥姥家,他和我妈翻了我的房间,发现了我写的小说……我写的二十多篇小说,全被他们撕了。” 说出自己遭遇的时候,女孩儿的眼睛里一片空白。
第74章 一个鸡蛋, 两个鸡蛋,三个鸡蛋……从冰箱里捡了六个鸡蛋出来,罗老太太转身进了她们家的厨房。 “炸个鸡蛋酱拌面条, 再切个猪蹄冻……老盛同志, 你去扒个白菜心出来咱们拌拌,再扒葱蒸个猪头肉。” “好嘞!”盛老爷子直起腰拍拍手,手动面条机器旁边放着他刚轧出来的面条,“哎呀, 连着吃了多少顿饺子了, 我都快胖成个饺子了, 可算能吃碗面条儿。” 罗老太太打着鸡蛋看向自己老伴儿:“咱早上不是刚吃了春饼么?” 盛老爷子还是笑:“肚子一饿,脑子不好使了,还是吃面条好, 顺溜!” 从阳台抱了白菜和猪蹄冻回来, 盛老爷子路过一个毛团子,抬脚用拖鞋蹭了下。 “毛老大,大过年的, 别生气了。” 那团猫毛立刻缩得更紧了。 盛老爷子还是逗它:“你看看你, 干干净净地多好呀?外头又是风又是雪,你在家里暖暖和和的。” 毛老大委屈又威严地“呜”了一声, 声调拧在一起仿佛吞了一只泥鳅。 路过自己外孙女卧室的时候, 老爷子说:“西西啊,你跟小雪同学俩人少吃点砂糖橘啊,这边还有十分八分就吃饭了。” “知道啦姥爷。” 卧室里, 盛罗斜靠在椅子上, 地上的废纸篓里装了半篓子的橘子皮。 她把抓起来的一把砂糖橘放回了小筐子里,只拿了两个, 分了坐在她床上的尹韶雪一个。 尹韶雪穿着一套有点大的睡衣,腿上裹了个小毯子。 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穿了一条单薄的裤子,脚上踩着拖鞋,也不知道她一路怎么走的,拖鞋和裤脚都被雪水给沁了,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零下十几度的天,幸好她在外面晃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小饭馆,不然半截小腿都能给冻掉了。 盛罗用店里的电话打给她姥爷,盛老爷子骑着小三轮带了盛罗的衣服鞋子过来,这才把尹韶雪接回了家。 尹韶雪看着自己的脚丫子,盛罗怕她的脚冻坏了,把没穿过的羊毛袜子给她套上了,还是白色的,现在看她的脚又白又胖,像个小动物的后爪爪。 她晃了晃脚。 “盛罗,我好羡慕你呀,跟你比起来,我就像是一个生活在动物园里的观赏品。能吃饱喝足,我好像就应该感恩戴德,把我爸妈想要的一切都给他们。” 盛罗眨了眨眼睛。 她的这个鸡蛋同桌在学校里是很多人喜欢和羡慕的对象,因为她长相好,成绩好,家境小康……可是这样的女孩子也会有烦恼。 尹韶雪把什么都跟她说了,跟她说自己在事业单位里努力想要更进一步却艰难的父亲,说她工作安稳却没有盼头的母亲,看似温馨美满的一家人,其实每个人都不甘心,爸爸不甘心自己的学历上有欠缺,要眼睁睁看着学历比自己高的年轻人爬到自己头上,妈妈不甘心自己早早结婚被困在了凌城这个逐渐衰落的笑地方,他们都把出人头地的希望寄托在了尹韶雪的身上。 从小到大,尹韶雪的文科都强过理科,可是高中分文理的时候她爸妈完全没有考虑过让她学文,原因很简单,文科在就业上的机会不如理科。 面对父母的专断,尹韶雪连提出异议的机会都没有,高一期末考试她没考好,没有被分到七班这种实际上的重点班,她妈妈当着她的面吞下了一大把的药,告诉她这都是被她气病了。 她爸爸平时看起来很好,在她妈妈生气的时候还会出来当和事佬,可是如果不能让他满意,他也会突然暴怒。 文理分班之后尹韶雪的成绩一直卡在重点线上,上次月考她不仅是全班第一,还是全校第三,稳稳地把重点班的同学们都压了一头,她爸妈大喜过望,觉得她考浙大或者同济都有希望了。 期末考试的时候她却只考了全班第二,全校排名也在第十四名。 其实比起她中考或者上学期分班考试的成绩,这已经进步很多了,可她的父母却很愤怒。 他们认为这是退步了。 就仿佛那个全班第一全校第三的成绩才是她尹韶雪应有的水平,没有达成那个目标都是尹韶雪懈怠了、退步了、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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