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很轻,拥抱也轻,迟到的忏悔。弋者文想,他此后真的自由了。 弋者文反过身,捏起吉苑下颌,用力地吻上去。他气息微乱,“你他码不狠了?不对,你从来没狠过。一双冷眼,就能杀人。” 然而此时,她眼里只有他。 弋者文捧起吉苑的脸,唇磨蹭了会她的唇。松开,狠力推她一把,“走吧!” * 李明川对青山的存在感到神奇。 他不理解这种复杂又纠缠的感情。 还有,弋者文并未告诉青山他的身份,而是让青山喊他的全名。 李明川借着酒意揣摩,还是不懂。 在弋者文的住所外,倒着一块路面施工遗留下来的铁隔板,上面凝着夜露。 李明川用手一抹,不讲究地坐上去。啤酒瓶举高,透过仅有的月光瞧,还没瞧清。 “别喝了。”弋者文将酒瓶拿走。 “我放暑假了呢。”李明川打个饱嗝,脑子飘飘然。 “明天会头疼。” “头疼怕什么……”李明川整个人倒在铁板上,脖子蹭到一阵冰凉。他直直地望夜空,才发觉今晚月光冰亮。 和老街打烊的夜晚一样。 李明川许久没关注了,因为他有了遮风挡雨的房间,他有了长明灯。他获得了弋者文的期冀。 李明川转头找弋者文,看到一堆酒瓶,和酒瓶之上萧索的黑影。 “弋哥,你要真喜欢,就去找她吧。” 黑影笑了声,“我能在北海落脚,是老头可怜。去别的城市,拿什么活?” 已经过去近两月了,李明川犹疑着说:“那她……还会回来吗?” “她会来。她要带走青山。” “带走青山?”李宁明川猛地坐起来,铁皮板发出“砰”的重声。 “那你呢?你怎么办?”李明川着急地喊出来。 “我?”黑影又笑,在酒瓶上晃动,“没有人会问我。李明川,从来没有。” 这一夜,李明川始终没看清弋者文的脸。 也或许这些年,他从未看清过。 * 另一边的桂林,覃优和兰雀组织聚餐,给即将离开的吉苑践行。 校外美食街的露天档口,点了花生毛豆小龙虾,当然少不了啤酒。 覃优拉开三罐啤酒,放到各自面前,“我们来干杯!” 档口不乏学生聚餐,碰瓶的声音被掩没了,对前程未知的忧虑涌现。 仔细听,每一桌都如此。 覃优伸筷夹了颗花生,咬开,带壳的咸涩在口腔泛开。不免辛酸。 “吉苑,真羡慕你,家里给找了单位实习。不像我们,还得苦哈哈地冒着烈日奔波。” “是呀,”兰雀点头,“你家给找的什么工作来着?” 冰啤酒化水,吉苑抽张纸巾擦手,说:“资料编撰。” “那不错。” “那也行。” 覃优和兰雀异口同声。 短暂沉默,各有思虑。 气氛走向不对,兰雀出声张罗,“拿手套,快吃小龙虾,不然就冷了。” “对对!先吃饱,再烦。”覃优套上一次性手套,挑了一只大虾放吉苑碗里。 “多吃点,等你回北海就吃不到这个味道了。”说话间,覃优又送来两只虾。 “够了,我吃不了那么辣。”吉苑用手盖住碗口。 覃优还要送,“这是微辣诶,姐姐。” 兰雀拉住她,笑道:“她是北海胃,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覃优自己吃起来。 兰雀扒着龙虾壳,问吉苑,“上周我回家,碰见李姨,她跟我打听青山的情况。” 当初吉苑找保姆阿姨,就是兰雀介绍的李姨,有这成分在,李姨用心工作的同时也付出了真情感。 吉苑说:“青山很好,他现在在北海。” “谁照顾他呢?” “他的父亲。” 兰雀动作顿住。覃优嘴里咬的龙虾肉,掉到碗里。 两人互看一眼,都感到惊讶。因为大学三年,从未听吉苑提起过这个人,她们也都适时地避开这个话题。 覃优看眼淡然的吉苑,木木地夹起龙虾肉。 “吉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兰雀的男朋友也在催婚,在这个精于权衡利弊的时代,她犹豫。所以她好奇,是怎样的人,能让吉苑未婚生育。 吉苑缓缓放下筷子,她想了很久。 久到覃优不敢大声咀嚼。 “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真实,存在。这种说法很笼统,但很沉重,毕竟人性太浮了。 兰雀说:“怪不得他能在你的生命里,占一席之地。” 覃优回味着,是食物,还是她们的话。她好像迷茫了。 手机拦截骚扰电话,屏幕就亮了几秒,吉苑一划开,进入到通话记录。 弋者文的电话号码安静地躺在末尾,她存了,但未拨打过。他也一样,只要离开北海,几乎消失一般。 “兰雀,你说的对,更早以前,我就为他留了位置。” “多久?”兰雀下意识问。 “五年前。” 覃优被这个数字击中了。因为她曾暗恋一个人五年,时间太漫长了。 吃到十一点多,微醺正好。 覃优胳膊搭在兰雀肩上,对吉苑说:“我们大概率都留在桂林,你啊,路过有空别忘了来看看我们。” “好。”吉苑应着。 兰雀被覃优晃得站不住,讲她,“你站好点。” “哦~” 兰雀说:“吉苑,你明早的票吧,需要我们去送吗?” “不用了,我打车方便。” “好,那就……再见了。” “嗯。”吉苑站在原地,目送她们先走。 覃优可能有点上头,走出十来米,又扭头大喊:“吉苑,回北海!回你的北海吧!” 她们走了。 吉苑一个人踱步回去,小区很静,树木枝条轻晃,拓下纷杂的树影。 她抬头看,月亮很亮。同一个月亮。 五十三天,整整五十三天未见。 回北海。这句话在此时此刻,让吉苑拥有了一丝淡到握不住的归宿感。 走到小区的游乐场,吉苑推动青山曾经坐过的秋千,轴承生锈了,顿涩的声响传出很远。 远方的消息传进手机——屏幕闪烁着弋者文的名字。 “喂。”她接通。没细究他从哪得的号码。 “吉苑。” 声音有些缥缈,就像是在自说自话,而不是和电话这头的她。 “弋者文。” “嗯?”他应了声,后又笑出来,咕哝着,“荒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短暂静音后,他那边有很杂的破碎声,砰砰一连串。 然后他叹息,轻道:“月光好清……想是梦,却又不是……” 吉苑猜测破碎声是酒瓶,弋者文也许喝醉了。 “吉苑。” “吉苑,吉苑……” 她不接话了。 他执着地喊,喊到最后,生怨气。 “你为什么不自杀?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因为张絮眉经不起我自杀的重量,因为流言蜚语会再次杀掉她。”吉苑终是不忍。 他又笑,越笑越疯,越凄凉。 “那我呢?你会不会在某些时刻,有那么些可怜我?我不可怜吗?你把我变成这样。” “吉苑,为什么你要让我觉得,活着比死去还痛苦,但又渴望在活着。我不能,不可以让你有一丝波动吗……你明明那么喜欢和我做//爱,也生了我的孩子。我们明明,明明可以有一个好点的结局……” 这个人,恨得发狠,爱得可怜。 吉苑扶住秋千绳,缓缓蹲下,桂林的夜风有些凉,她抱紧自己。 “你想要什么结局?是相伴一起,隔阂,再分开?弋者文,不会有人一直爱我。” 他似是恍惚,“……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结局。” 很长的安静,吉苑以为他离开了。 然而,他的气息渐近,话语清晰而决绝:“世界会死的,所有存在的意义消亡,我们也会死。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只要相信,我会跟你一起死去。” 吉苑呼吸一滞,浑身不住地发抖。 她曾问他:人到底是为什么而活着。 没有意义,所有到最后都没有意义。 他认同了她的精神世界,何尝不是一种引颈就戮的爱。 死,也是一种永生。 “弋者文,我时常想起你。”吉苑说完,挂断电话。
第45章 早上五点起床, 吉苑拾掇一番,拖着行李箱在玄关回望。 退租手续已办好,青山的物品也已寄回北海, 房屋钥匙放在餐桌上。 确认无误,她提起行李出门。 最早一班动车, 近十二点到北海。 拦到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妹仔,去哪啊?” “驿马仓储物流园。” “好!”司机发动车子。 吉苑反应过来, “不对,是去……去……” 司机边打方向盘, 边问:“去哪啊?” 吉苑低眼看到手机,想起在车上收到张絮眉的微信:我和王玟自驾游, 为期15天。 司机从后视镜里望,等指示。 吉苑说:“没什么,走吧。就去驿马。” 在园区外下车,吉苑在门口碰到一个少年。 少年个子高, 身量厚实, 眼中敌意。 “你找谁?” “弋者文。” “你是珍珠铺的小姐?”李明川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她。 吉苑回:“是的, 我叫吉苑。” “哼!”李明川冷声, “你到这干什么?” “我回答过了, 我找弋者文。你又是谁?” 李明川一噎,“我是李明川,弋哥是我哥。” “不是亲弟。”这次轮到吉苑打量他。 “不是, 但我们感情深过亲缘关系。” 吉苑淡笑, “我记起你了, 五年前跟在弋者文后面的小孩。” “说谁小孩?!”李明川挺起胸膛,“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骂完, 李明川观察吉苑的面色。 平平常常,气人的无所谓。 吉苑又问:“弋者文呢?” “嗤~”李明川不屑,“你是来带走青山的,说的好像多迫切找我哥似的。” 吉苑的眼神由淡变冷。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7 首页 上一页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