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低下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想了好半天,还是决定拿程隽礼开刀。 “奶奶你也知道,老程他一直就不愿意娶我,就连当年订婚,也是被程伯伯赶鸭子上架。” 程老太太顿住了脚步,姜枝说的是事实,这是全申城有目共睹的。 当年公众号甚至写过很多文章来抨击这件事。 最浮夸的标题莫过于“一场商业婚姻,程氏太子爷是出于无奈还是真心?他最终妥协了。” “从前年纪小不懂事,见了好东西就抢,看见了好人想嫁,全然不管他人感受,”姜枝见奶奶没言语,又继续说:“但结果就是我掏心掏肺,您孙子却嫌太血淋淋了。” 姜枝耸了耸肩:“我小时候被惯坏了,现在经了些事,不会再做那些蠢事。” 尤其不会再在一个捂不热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她撒个娇就能解决任何难题的情况,在二十二岁就戛然而止了,爸爸已经不再能给她妥帖打点一切。 程老太太态度有些松动:“阿隽的确对不起你,但我看他这三年还是念着你的,不能给他个机会吗?” 姜枝听了都想笑。 求求了,程隽礼那德行是要人给他机会的样子吗? 那摆明了是要姜枝继续俯首称臣。 姜枝只是说:“奶奶,不管我和您孙子有没有结婚,我都是您的小囡,这一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程老太太心里气自己的孙子,恨不得当场给他两拐棍出气:“你要常来看奶奶。” “当然了,我以后就留在申城,一定常回去看看您。” 姜枝让门口的佣人去给她取了包。 没再和程隽礼打招呼,就直接回了蔚然山庄。 俞伯扶了老太太在凉亭里坐着:“老夫人也别急,姜小姐家中突逢巨变,难免变了性情。” “三年前姜枝头脑发热的时候我就说让他们结婚!现在人家清醒过来了吧?你们家这个不近人情的冷血少爷还有什么指望?他干脆剃度当和尚算了!” 程老太太却咬牙切齿说上这么大一段。 脸不红,气不喘,一口气能上十八层楼。 俞伯:“......” 好歹他家少爷是申城首屈一指的公子哥儿,就算是人难接近了些,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去庙里出家当和尚啊? 老夫人这张嘴是真能掰扯。 程老太太发觉他不对劲:“怎么了?你还觉得我说的不对?是不是!” 俞伯慌忙低头:“我只是觉得,即便姜小姐不愿意回头,申城名门贵女不在少数,可以再寻摸。” “你真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你看阿隽那个样子,眼里还容得下哪一个贵女?谁又能受得了他去!” 俞伯想起程老爷子的事,和夫人从结婚起就轰轰烈烈闹离婚,一闹就是整整二十八年。 豪门里这些事,谁又说的清呢? 程隽礼接了文秘书的电话,听说正在建的云上城出了件事故,有工人因为赔偿款的事,正闹着要从快封顶的楼盘跳下来。 司机很快把车开到门口。 程老太太拦着即将出门的孙子:“姜枝已经走了,人家话里话外那意思,就不想要你了!” “她不会的。” 程老太太就差把“你哪来的自信”这几个字写脸上了,激他说:“你说她不会是吧?好,告诉我结婚日期!” 程隽礼没时间和她多做纠缠,“奶奶,我有急事。” 方才还面色红润的老太太听了这句话,眼皮一翻,呼吸凝滞,看着那口气就快要倒腾不上来了。 俞伯忙拿出速效救心丸数着。 程隽礼捏了捏鼻梁,“月底就结。”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裕园的佣人们就见证了一场人类医学史上的奇迹,老太太神色如常了。 她制止了还在算药丸子的俞伯:“别数了,等你算过来,我都驾崩了。” 俞伯:“......” 程老太太说:“快去忙吧,集团要紧。” 他奶奶是沪剧的当家花旦,演戏的基因刻在了骨子里。 程隽礼无语望天。 姜枝在蔚然山庄收拾了行李,和团员们道过别,就推着行李箱到了武康路。 她把行李放在黄阿婆处,再打电话找了两个钟点工来收拾屋子,趁打扫的功夫去买家具。 卓歆下课了来接她,可她新买的路虎开不进弄堂口,姜枝也让她别进来。 姜枝坐上副驾驶:“昨晚我怎么会跟程隽礼回去的?” “还我怎么会跟程隽礼回去的?你没看见你有多爱靠他怀里!”卓歆学着她的温软语气,拿腔拿调地说,“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就昨天你那副妖样子,如果不和他回去的话,我都替你下不来台!” 姜枝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忍直视:“算了,当我没说过,去宜家。” 程隽礼看着也不像会说谎的人,他就不屑于对她用什么手段。 如果不是她醉酒,程隽礼根本不会把她带回去,她在乱想些什么? 明知道不可能,姜枝竟然还会对他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她大概是疯了。 卓歆瞄了一眼弄堂,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安全,一瞧就像犯罪现场。 姜枝这么个美人,没准儿哪天就被歹徒拖进窄巷子里给强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她随口一问说:“真打算在这里长住啊?你没必要吧你?我那还有套公寓空着,不然你搬进去?” 姜枝自然不会答应,就算是亲闺蜜也不好太占人便宜了,何况又不是没地住。 她说:“不要了,这里挺好的,安静呀。” 卓歆点头:“那你可要少走夜路,自己是只鸡就别总在黄鼠狼面前晃悠,免得男人们起歹心。” 姜枝:“......依您看,我像只什么鸡?” 卓歆想都没想:“红腹锦□□,特贵的那种。” 姜枝:“......” 卓歆开始揭她短:“那你就算是要给老房子添置些家具,也没必要去宜家买吧?你大小姐以前不是说,走进这种贫民消费的地儿就过敏吗?” 姜枝反问她说:“那你以为我现在是什么?” 卓歆一锤定音:“是贫民,和你未婚夫比我们都是贫民。” 姜枝懒得搭理她:“开你的车,我可不帮你看着后视镜。” 卓歆听完就乐了。 还记得她刚拿了驾照第一次开车的时候,带着姜枝上路,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姐们儿,你千万帮我看着点后视镜,我不会看。” 姜枝当时就下车了。 但后来还是被卓歆拽上了车。 再后来,交通新闻报道东三环上来了两个女疯子。 一边并线一边冲后面的车使劲挥手,嘴里还喊着:“离我们远点,我们要并线!” 后头的司机:“......” 姜枝跟着她喉咙都叫哑了。 发誓以后再也不坐她的车。 但三年过去了,卓歆的车技并没有什么长足的进步,但是骂人的嘴皮子功夫利索了不少,也算是有收获。 刚才等红灯的时候,一大哥打电话忘了开过去,卓歆自己骂了不够,还逼着姜枝和她一块儿骂。 姜枝很含蓄:“我不会骂人。” 卓歆:“拉倒吧,你那是骂人不带脏字儿,装什么?” 姜枝:“......” 在宜家逛了一整圈下来,卓歆看着她买的这些实用却不上层次的东西,她喝着咖啡摇了摇头:“我只有一个建议,如果你哪天和程隽礼结婚,不要拿来当嫁妆,以他的品味一定会扔出来。” 姜枝高声道:“......谁说我要和他结婚?” 卓歆比她更惊讶:“不结婚你往人怀里钻?难不成你还是在钓他?” 姜枝:“......” 卓歆接了男友电话就去约会了。 姜枝跟着宜家送货的车坐回了武康路,能省点打车费就省点,以后爸爸出来了要用钱的地方不会少。 多存点没坏处。 钟点工阿姨已经打扫完了,正开了窗子在通风透气。 姜枝指挥着工人们把床和柜子摆放好。 忙活了一个下午,总算是把家收拾出个样子了。 她洗完摆放好最后一个杯子,在茶几上铺了块碎花桌布。 房子老是老了一些,但布置起来还算温馨淡雅,蛮有老洋房的格调。 姜枝背上相机出了门。 想拍些照片发给郑女士,以满足她的思乡之情。 她随便走了走,就看见附近一处工地上,围满大小记者。 所有人都在拍顶楼。 她仰头一看,程隽礼站在最高处! 这人想干什么?有钱人的乐趣? 给大家表演一个想不开?
第14章 姜枝一颗心像被人攥紧了。 她害怕。 她甚至意识到一件荒唐事。 除了远嫁京城的妈妈。 还在牢里改过的爸爸。 程隽礼是她在这个世上,有过最为密切关系的人。 这个男人是她的初恋,是她惦念多年的挚爱。 他们有过不同于世间任何人的亲密。 她撑到今时今日,已经失去的太多。 荣耀地位不可追回。 父母之恩尚不能报。 要是连最爱的人也......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姜枝心下惴惴地快走了几步。 却被安保人员连同嘈杂着看热闹的人群一起拦在了警戒线外。 她举了举手里的相机,信口开河地说:“我是记者,麻烦你让我进去。” 安保人员还是不信:“你的记者证我看看。” 姜枝哪里来这种玩意儿! 她一脸真诚地说:“我听说出事了就往这里赶,记者证忘带了,麻烦你先放我进去一下。” 保安们见这小姑娘眼神清澈,且一脸纯然,看着也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就拉起警戒线放了她进来。 姜枝小跑着往那栋没封顶的楼上去。 程隽礼,你可千万别出事! 无奈她穿着细高跟短靴,这云上城又还没完全建好,地面的水泥印坑洼不平。 她紧张不安地拔足跑向顶楼时,因为路面不好,姜枝前倾跌倒在地上好几次。 手掌被坚硬的地面擦破了皮,她胡乱往身上一擦,又站起来接着朝顶楼跑去。 而那位被误以为要跳楼的程董事长。 正在劝着那个因为赔偿款想不开的工人。 他身边围着数名集团理事,以及这片工地的负责人。 工地负责人说:“程董,真的不是咱们集团的责任,是施工方的问题,工伤鉴定报告上写的非常清楚,造成事故的原因,是他们的建材质量不过关。” 张理事是两朝老臣,在程隽礼面前托大:“是啊隽礼,不能因为工人要跳楼,你就把责任往身上揽,以后有样学样怎么办?” 他们左一句右一句争论不休,最后还都得看程隽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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