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夏喜欢山茶花。 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再调调色保存下来,又无事可做了。 通常这种情况,就难免手贱点进微博,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新的“问候”。 有时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 明知道会不高兴,却非要死个明白,不然更难受。 抱着这样的心态,许宁夏还算坦然,但看到却是#Wendy坚信原创不死#的热搜。 “……” 这还不如骂她。 许宁夏脾气一向来的快,这一下就被勾起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再看看哼哧哼哧出水费劲儿的水龙头,火冒三丈。 她为什么要坐在一个大盆前被Wendy恶心? 许宁夏不冲了,正抽手,突然听到:“伤口不彻底冲洗干净,会留疤。” 一如既往的清淡嗓音,让人浮想起冬日里的冷泉细流。 很符合某人的冻人气质。 许宁夏心里一串“我去”狂奔而过。 江肆居然是这个诊室的?! 她这是撞枪口上了? 许宁夏没回头,也没应答。 听刚才的语气,江肆像是出于医生对患者的叮嘱,并没有认出她。 许宁夏不十分确定,偷偷调整手机角度,借着黑屏反光看过去。 江肆说完话便坐下取出盒子里的眼镜戴上,之后打开电脑工作。 金丝细框压在高挺的鼻梁上,他眼睫低垂,瞳孔随屏幕上的内容轻微转动,眸光时明时黯。 许宁夏记得他以前不戴眼镜。 这人是公认的学霸,老师心中完美学生的化身,平日里严于律己,时刻都是一副“我很正经”的道德标杆模样。 现在多了副眼镜,可以说是道德本德了。 许宁夏心里腹诽,手臂不知不觉移回到药液下面,也忘了刚才的烦躁,只惦记不能留疤。 窒息时间大概持续了三分钟,女医生取针回来。 看见江肆,女医生笑容和蔼:“送走阿公了?” 江肆点头:“回去了。” “这次手术多亏你提的这套方案。”女医生又说,“你现在还在规培,等以后能进手术室了,肯定是个出色的医生。” “您过奖了。”江肆淡声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女医生还在夸。 说江肆稳重踏实,专业过硬,不愧是谁谁的得意门生……江肆听着,面淡如水,好像夸的不是他。 许宁夏太熟悉他这幅样子了。 以前在家里,许青浔拍桌子问她数学为什么又不及格时,总是会把江肆这个满分的拉出来表扬一番。 好几次,江肆就在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爸爸夸他夸的比亲儿子还骄傲自豪。 坦白讲,许宁夏和江肆委实没什么旧可叙。 她从来没把这个便宜哥哥放在眼里,两人不过是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三年,充其量算是有过短暂交集的陌生人。 而且,看江肆现在的态度似乎也没认出她来。 挺好。 但许宁夏也很想问问:你这也好意思立学霸人设? 名字记不住,背影也没印象,什么记忆力? 两人各自保持安静,无形中建立起平衡。 江肆在许宁夏治疗完成前,先一步离开诊室。 这下许宁夏彻底没了顾忌,听医生说完注意事项,果断和医院拜拜。 许宁夏在九云租了房子。 九云不比羡安,因为公路才修好一年多,相对闭塞,吃不上旅游红利。 但有些爱投资的人还是看好这里,她租的房子的房东就是。 在九云靠近古城的位置一口气买下两排小楼,一部分准备将来搞搞民宿,一部分就租给许宁夏这样整租的。 许宁夏在医院大厅接到房东电话。 房东很热情,说准备了鲜花和水果,还给了她接待人的电话,让她现在联系。 许宁夏边走边拨号,拨到一半,有人叫了一声:“等等。” 不是许宁夏第六感灵敏。 而是在听了将近一天的外地话后,这会儿听到这么标准且冷淡的普通话,让她没办法忽略。 许宁夏不想动。 但脚步声越靠越近。 无法,许宁夏转身,对上江肆的眼睛。 江肆眼型线条流畅平直,眼尾微微上扬,直视的时候会给人威严的压迫感,整个人显得尤为疏冷。 可许宁夏向来不怕他。 “有什么事吗?”许宁夏眨眨眼,“这位医生。” 江肆看着她,面上瞧不出情绪,片刻,递来墨镜。 许宁夏一顿,接过去:“谢谢。” 说罢,他们的视线再次触碰到一起,一个带着刻意的陌生,一个带着如常的淡漠。 许宁夏不做逗留,迈开步,又听:“还有这个。” “……” 许宁夏不耐烦地再次回头,江肆依旧沉静地看着她。 夕阳红霞洒在他的冷白皮上,柔化了棱角分明的下颌轮廓,让他看起来有种不符合本身冷淡的莹润清透。 虽然不想很承认,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即便这人举手投足已经完全是个成熟男人,许宁夏还是可以从江肆身上看到那种不染世俗的干净。 像夏夜里舒爽的风,吹动少年纯白的衣角。 “还有什么?”许宁夏伸手,“给我吧。” 江肆垂下眼,默了两秒,出声唤道:“许宁夏。” 许宁夏一愣,嘴巴快于脑子,脱口而出:“你还认得出来我?” 江肆目光划过女人的手。 因为常年握画笔,她指甲留的短,纤细的手指上略露出半透明指尖,像一弯小小的月牙,柔弱又尖锐。 江肆将她扔掉的半包纸巾放在这只手掌上,声音有些轻飘:“嗯。” 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第2章 戒 周遭仿佛骤然静了下来。 许宁夏握了握手里的纸巾,在惊讶到头脑一片空白后,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这是不打自招了? 也不是吧。 许宁夏抿抿唇,两个小孩从大厅追跑而过,男孩扭头冲女孩说:“你个傻子。” “……” 不是什么不是。 ——你还认得出来我? 这是摆明告诉江肆:我认出你来了,但我装不认识,并且还自作聪明地认为你没认出来我,所以刚才和你演了两个来回的戏。 “傻了吧!有本事打我啊!”男孩又向女孩扮了个鬼脸,“噜!” 许宁夏赶紧看了眼江肆,他要是敢笑,她就让他医生变患者。 好在江肆还是万年冰山脸,免去了她出手。 既然很不幸地相遇了,秉承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许宁夏调整好情绪,自然开口:“好巧啊,你在这里工作?” “规培。” “什么?” “规范化培训。” “哦。” 许宁夏并不懂规培是什么,不过随口敷衍,就无话了。 窗外夕阳渐行渐远,雨后彩虹的残影匿在云朵身后,也快要不见。 江肆的视线掠过院门口的红豆杉,不经意轻擦着许宁夏的脸,落在她身边的行李箱上。 察觉到江肆的目光,许宁夏用身体挡了下箱子。 关于为什么会来九云,她一个字不想解释,哪怕是瞎编个理由也不愿意。 她琢磨怎么结束这个见面,忽然听:“给你。” 许宁夏这才注意到江肆手里还有个牛皮纸袋,摇头说:“不是我的。” “给患者的。”江肆解释,“注意事项。” 许宁夏有几分迟疑,抬头看向江肆。 江肆稍低下头又说:“和医生让我转交给你。” 和医生是刚才给许宁夏诊断打针的女医生,可能因为许宁夏说了九云很美,女医生对她颇为周到。 想想过往打疫苗也有医院比较人性化,不能因为九云医院小就区别对待,许宁夏最终接过了袋子。 “谢谢。” “还有事,先走了。” 江肆转身离开。 许宁夏望着那抹背影,后知后觉自己想象中的重逢对话半句都没有上演。 除了在得知江肆也认出自己时的诧异后,她没有感到任何不舒服,对方的干净利落很好地避免了尴尬。 许宁夏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她并不是个怕事的人,更很少有怯的时候。 说来说去,还是自尊心不允许她在这么狼狈的时候遇见熟人。 看到网上那些骂她的话,她嘴上说没什么,反正都是假的,她坦坦荡荡,无愧于心。 可又有几个人喜欢被骂?被冤枉? 许宁夏叹了口气,再抬眼,江肆已经不见。 接待许宁夏的是个当地小伙。 他帮许宁夏拎着行李箱,两人穿过居住区域,许宁夏看到古城那边两角翘曲的屋顶,悬挂在天暗未暗之际,显得尤为幽静。 “从这里去古城很方便的。”小伙笑着说,两颗虎牙尖尖,“走路也就十分钟。” 许宁夏问:“你叫什么名字?房东说我在里有什么事可以找你。” 小伙哎呀一声,懊悔忘了自报家门:“李多南。阿姐叫我多南就好。” 辗转一天,许宁夏终于到达住处。 房子的建造很符合年轻人审美。 外形有当地建筑的影子,内里是简约北欧风,种满花草的前院方方正正,大小合宜,摆放着四把藤编休闲椅,还有一个双人秋千。 李多南和许宁夏介绍了使用事项,还说他家在这片房子的西门入口开了间小超市,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过去看看。 说完这些,李多南用当地祝福语作为结束,离开。 许宁夏送走人,回屋第一时间摊开行李箱取出洗漱用品,去浴室放洗澡水。 正要脱衣服,她想起一件头疼的事——伤口不能沾水。 许宁夏百度方法,说是用纱布将伤口处包扎一下,再用保鲜膜缠裹好,可以确保伤口碰不到水。 方法是好方法,但这时候上哪儿去找纱布和保鲜膜? 许宁夏最怕留疤。 上学那会儿有次被A4纸划破手指,她都担心的立刻跑到医务室询问,更何况手臂这么明显的位置。 许宁夏拨了李多南的电话,想问问附近哪里能买到这些东西。 对方没接。 干耗着也烦。 许宁夏从浴室出来,拿上包打算出门看看,结果包带倒椅子上的牛皮纸袋,里面的东西掉落一地。 有接种破伤风针注意事项的通知单,还有纱布和一小袋……保鲜膜。 许宁夏愣了半天。 想了会儿,想起这是自己从江肆手里接过来的。 她蹲下将东西一一捡起来,仔细读起单子上的文字。 上面嘱咐要多休息,避免进行剧烈运动,还写了不能吃的食物,特别提示不要吃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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