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夏的手无意识地攀上江肆肩头,再一点点滑到耳垂,揉了揉。 “我想过年去拜访丁阿姨,你看看能安排吗?” 江肆一怔。 半晌,唤了一句心心。 心也仿佛融化了。
第59章 肆 春节假前, 江肆和医院提前请了一天假。 工作以来,院领导把江肆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加之听说请假是要带女朋友回家见父母, 痛快地批准了。 和医生听说这件事后, 也觉开心欣慰,问是不是那位打破伤风针的漂亮姑娘? 江肆看了看桌上的山茶花,眉眼含笑, 说:“是她。” 赶在大年二十九晚上, 江肆降落北城机场。 许宁夏比他早回北城一周, 过来接人。 到了公寓, 许宁夏杜绝一切活动,全副心思扑在明天的会面上。 江肆少见她对一件事这么地上心, 虽被冷落,心里也泛甜。 转天, 除夕当天。 江肆开车带许宁夏前往荷城。 他们上午出发, 开车大概要三个小时。 早几年前, 江肆刚上大学时,丁静云还没有卖掉北城的房子。 后来, 荷城音乐学院聘请丁静云去担任教授, 她和江肆商量,将北城的房子卖掉, 在荷城靠海的位置买了一个小别墅。 至于剩下的钱,全部存起来,将来给江肆支配。 别看是别墅,但两座城市的房价天差地别。 荷城这边的两百平米放在北城买不到市区边上的小三居。 随着车子进入荷城, 沿着海岸线一直开下去,许宁夏的紧张也将将达到顶峰。 她摊开化妆包, 对着小镜子补妆。 江肆停车停的稍微晃了那么一小下,她也要发脾气说他谋害自己。 冤的江肆无奈地笑。 等车子再开进了别墅区,许宁夏叫江肆先停下。 深呼吸,许宁夏转头看向江肆,表情严肃,问:“我今天的妆看起来怎么样?” “很漂亮。”江肆如实说。 “那衣服呢?”许宁夏又问,“我今天的……” “也很漂亮。” 江肆握住许宁夏的手,见有些凉,搓了搓。 “这么紧张吗?”他问,“我妈性格很随和,不用害怕。” 在许宁夏的印象中,丁静云确实温婉和蔼。 可她还是怕,怕丁静云和许青浔一样,会在意她和江肆曾经的关系。 “万一丁阿姨接受不了我怎么办?” 许宁夏抿着唇,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早知她会这样,江肆就不该听她的,急着带她来,而是先做好丁静云的工作。 可现在已经到这一步,没有退路。 江肆顿了顿,说:“我教你一个办法,保证管用。” 许宁夏眼前一亮:“什么办法?你怎么不早说?害我……” 话未说完,江肆握着她的手送到唇边轻吻了下。 看着她,十分坚定地说:“你就牵着我的手,别放。” “剩下的交给我。” 心头一软,充斥在许宁夏胸腔里的那团气,松快了。 再次深呼吸,她点点头:“走吧。” 两人拎着礼品,按下门铃。 屋里很快传来女人温和的声音,听着叫人悦耳。 “来了,来了。”丁静云快步上前,“欢迎回……” 门打开的那一刻,丁静云看到许宁夏那张叫人惊艳的脸,话音戛然而止。 许宁夏看出丁静云的惊讶,心里咯噔一下。 但江肆紧握着她的手,她就没什么好怕的,礼貌谦和地笑了笑,说:“丁阿姨,过年好。” 丁静云快速看了一眼江肆,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僵硬。 “过年好。”她说,“好久不见了,小夏。” 许宁夏:“好久不见,丁阿姨。” 话落,江肆也开了口:“妈,我们回来陪您过年。” 一句“我们”,丁静云就算有什么疑惑和不适也得先咽下去,先引着二人进了屋。 家里收拾的窗明几净,一架漂亮的三角钢琴放在落地窗旁。 茶几上摆着饮料和茶,还有各种坚果和水果。 “来,快坐下歇歇。”丁静云说,“东西放在那里就好。” 许宁夏稍顿,略有失落,把自己千挑万选的礼物放在角落。 三人坐下,气氛远比想象中尴尬。 许宁夏每每挑起话题,丁静云虽说都有接应,但总是透着股疏离生分。 许宁夏不怪人家。 怪就怪她过去对这位长辈也不怎么恭敬,更何况还有许青浔这一重关系夹在里面。 “都这个时间了,我去准备年夜饭。”丁静云站起来,“你们坐。” 许宁夏忙道:“我帮您,阿姨。” 丁静云微笑:“不用,你们……” “我帮您。” 江肆起身,手轻按了下许宁夏肩膀,没让她起来。 母子俩一前一后进了厨房,许宁夏松口气的同时,心里其实也更加沉重。 这样提心吊胆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开饭。 三个人围坐在圆桌旁,客厅的电视播着春晚预热的采访。 丁静云最先举杯,说了吉祥话。 然后看向许宁夏,又说:“今天最开心的是阿野带了小夏回来。我祝你们两个新的一年一切顺遂。” 许宁夏愣了愣。 有点儿受宠若惊,又有些不可置信,下意识看向江肆。 江肆拍拍她在桌下的手,她回过神,立刻举杯回敬:“谢谢阿姨。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过后,气氛相较于一开始,明显有了不同。 丁静云话多了些,还会给许宁夏夹菜,问问她的工作和生活。 许宁夏不知道江肆怎么搞定的丁静云,这也太神速有效了吧。 但这会儿也不方便问,只能先顺其自然。 吃完年夜饭,三人在客厅看节目。 中途,丁静云忽然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想让许宁夏和她上去看看还缺什么。 许宁夏一顿,点头说好。 二楼有四个房间。 一间丁静云的卧室,一间客房,还有两间是江肆的书房和卧室。 许宁夏被安排在客房,和江肆房间挨着。 进去时,丁静云笑着看了眼许宁夏,那意思好像在说搞两个房间也是多余。 许宁夏脸腾地一热,心想今晚分房睡,必须的。 进了房间,丁静云打开阳台的玻璃门,海风吹了进来。 “小夏,下午见到你时,不好意思啊。” 许宁夏摇头:“阿姨,我都明白的。但您放心,我和我……我爸不怎么联系,不会让您为难的。” 丁静云笑笑,将玻璃门又关上,屋里很快恢复温暖。 “咱们坐下说吧。”丁静云指指沙发,“我是有几句话想和你聊聊。” 丁静云坦言,她并不害怕或者顾虑因为许宁夏和江肆恋爱就要面对许青浔这事,她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 许宁夏进门时,她想的是这要是让亲戚们知道了,少不得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的杀伤力,我受过。”丁静云说,“可以说它改变了我,也改变了阿野。” 丁静云回忆起江肆的爸爸江衡刚去世时的往事。 当时,跟着江衡一起牺牲的队友家属们,联合上门找丁静云要说法。 丁静云心力交瘁。 一面沉浸在江衡的去世中难以自拔,一面疲于应付那些声讨。 小区里很快有了他们家的流言蜚语,说江衡为了邀功害死同事,死了是报应。 街坊邻里全都避着他们母子走,有的不怕事的,还会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说他们该去那些牺牲的警察家属家里挨个谢罪。 丁静云本来觉得这件事错不全在江衡。 他也是依照现场情况去执行任务,哪里会想到悲剧就此发生。 可渐渐的,听周围人的话听多了,丁静云也觉得要不是江衡,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 有一次,又有家属上门来闹。 丁静云实在承受不住,想要出去下跪替亡夫谢罪时,江肆跑了出来。 他那时候不过六岁,小小的,抄起了家里的扫帚,一边挥,一边喊:“我爸爸是英雄!我爸爸为了抓坏人牺牲了!你们不许说我爸爸!” 说完,蹲在地上哭起来,身体不停抖动,但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可那样的压抑却仿佛在楼道里产生了回响,震的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就是从那天起,丁静云决定不再这么缩着,卖了房,另买别处,带江肆搬家。 “你不知道,阿野小时候可好动了,好奇心还重,总喜欢问为什么。”丁静云笑着说,“我和他爸爸有时候给他解答问题都解答不过来。” 许宁夏也笑着,问道:“阿野?” 她记得以前在许家,丁静云似乎私下里是这么叫江肆的,但那时的她自然不会听进心里。 丁静云点头:“阿野是他小名儿。” 说起这个小名儿,还有个小故事。 说是江衡去派出所登记江肆户口时,字写得太连了,户籍科的工作人员看了后,问是不是叫江野? 江衡一听,觉得这个名字也挺好听,就赶紧打电话请示丁静云。 丁静云听后说:“要不小名叫阿野?” 江衡说好,拍板定了大名还叫江肆,小名叫阿野。 这事传回刑警队同事们的耳朵里,大家都笑话江衡事事听老婆的,唯老婆命是从。 江衡从来不觉得丢面子,听见这话就回:“那我不听我老婆的,听谁的?” 提及这些琐碎的过往,丁静云不禁又是怀念又是感慨。 “江衡的离开,对阿野打击非常大。”她说,“我看着他从一个爱说话的孩子变得一言不发,有时甚至你不主动问问他,他两三天都不会开口。” 听丁静云这么说,许宁夏仿佛看到了小江肆清冷的脸,黑漆漆的眼睛不复孩童的活泼朝气。 她心里堵得厉害,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着要是有时光穿梭的机器就好了,她去陪着那时的江肆,谁要是说他的爸爸,她就帮他通通打跑。 丁静云叹了口气,擦擦泪,又说:“今天在厨房,阿野和我说他喜欢你。我问他喜欢到了什么程度?为什么会喜欢?他说——” “不知道到什么程度。” “但这么多年,我从没对别人产生过这样的感情。” “只是看着她,我就觉得很满足,好像她的出现让我的世界有了色彩。” 丁静云当时听到这话,心中大为震撼。 别人或许不懂这话的分量,但她作为母亲,再清楚不过。 江衡去世后,江肆一直活得很压抑。 他无力对抗外界对他崇拜的父亲的诋毁流言,也很难消化却又不得不接受父亲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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