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是哪样,许宁夏感到了被人信任的温暖。 来自于江肆。 江肆见许宁夏不说话,不好再打扰下去,说:“我先……” “你这粥还有吗?”许宁夏捧着碗,“我没吃饱。” “……有。” 许宁夏埋头喝粥。 借着粥做掩护,她的嘴似乎软了那么一点,主动开了口。 “我没抄。” “网上的录音是恶意剪辑的,还有那个手稿对比,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一个设计师再怎么抄袭都不会把袖口处作为点缀的图案样式抄到一模一样。傻吗?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抄的。” 但不幸的是,也恰恰是这点把许宁夏给锤死的。 微博里成百上千的私信,大多数人质问的都是这个问题,说她是不是脑干缺失,抄到这种程度做什么设计师?赶紧滚出设计界。 最狠的,有说她干这种缺德事,一定会遭报应,连父母也逃不过,因为是他们教育出她这种抄袭狗。 看到这条消息时,许宁夏冷笑。 不巧。 她早就没有妈了,就别拉着跟她一起遭报应了吧。 许宁夏有时十分不解,为什么有人会对一个陌生人怀揣这么大的恶意? 就因为网上的某个帖子?某条微博? 江肆抽张纸巾递过去,说:“嗯,明白。” “明白?”许宁夏接过纸巾擦擦嘴,“你明白什么?” “你没抄。” “万一我这是瞎说骗你呢?” 江肆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过了几秒才说:“你应该不屑骗我。” 他这副认真严肃的样子,好像是在给什么医学难题下最终结论,看得许宁夏一个没忍住,噗地笑起来。 她这一笑,冷艳的脸顿时娇俏起来。 琥珀色的瞳孔含在眼眶里,像泡在星河里的琉璃珠,漾着光。 江肆猝不及防,喉头缩紧,呼吸卡在胸和脖子之间,难以舒畅。 他低下头,一张平静的面孔不露半丝波澜,可心里却有如狂风呼啸,台风过境。 许宁夏能笑,心情也就好了。 她继续喝着甜甜的粥,飞快地说了句:“谢谢。” 声音很小,江肆根本没听见。 他也没问,转而说:“今天的事,高焰不是故意的,我替他和你道歉。” 许宁夏说:“你都说不是故意的,还道什么歉?而且……” “嗯?” “看在这粥的面子上。” 以及,那份信任。 但许宁夏把它归在那句谢谢里了,才不会特意说。 午后时光悄然流逝。 阳光不再那么强烈刺眼,成片成片的白云悬在天空中,小院里的蝉鸣也歇了下来。 许宁夏吃好喝好,看江肆跟一尊冰雕似的坐在那里,就像以前一样,想要逗逗他。 “我问你啊,”许宁夏敲敲桌子,“今天餐厅的那个女服务员是不是喜欢你?” 江肆没听清:“什么?” “装傻充愣就没意思了吧。”许宁夏说,“你今年二十七,又不是十七。女孩子喜不喜欢你,你不知道?人家小姑娘都脸红了。” 江肆望着对面女人没心没肺的狡黠模样,想起中午餐厅的那一幕,脉搏霎时沉下来。 “不知道。” “那你帮人家?” 江肆还是那句:“不知道。”声音冷冰冰的,气压也很低。 嘿,本小姐这脾气。 不就逗两句么,怎么感觉还不高兴了呢,刚才还好好的。 “你自己主动的,还不让……” “和你无关。” 大约是以前欺负人欺负惯了,加上被欺负的对象从不反抗,许宁夏没尝过被呛的滋味。 现在尝到了,很不舒服。 有种热脸贴人冷屁股的尴尬。 许宁夏垮下脸起身离开,江肆突然探身来拿她的碗。 许宁夏是忘了还要刷碗,不是懒到连碗都不去刷,她也不会叫替她做饭的人再去为她刷碗。 所以,江肆抬起碗的时候,她伸手要把碗拿回来,没想就这么抓了江肆的手一下。 江肆手上温度烫的吓人。 许宁夏先是一怔,一句没事吧,还没说出口,就听啪嚓一声。 碗摔碎了。 被江肆甩出去摔碎的。 两人被都这下弄得定在了原地。 许宁夏满眼惊诧,等回过味儿,无语至极。 她最讨厌有人靠摔东西来发泄情绪,许青浔就是,每次骂她,总得牺牲点儿可怜的摆件。 “我就开个玩笑,不是要窥探你什么。”许宁夏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你至于摔我碗吗?” 闻言,江肆张张嘴,却没解释。 本来拜这段突然的回忆所赐,许宁夏看江肆顺眼了那么一点点。 现在,还是算了吧。 一个这么不识逗的冰雕怎么会顺眼。 许宁夏去院子里那扫把,等回到屋子里,江肆正蹲在地上捡碎片。 “起开。”许宁夏说,“别划破了你医生的手。” 江肆不听,继续捡。 确认捡干净了,将碎片放到他带来的纸袋里。 全程他都没有看许宁夏,只在经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句抱歉,便离开。 许宁夏独自站在餐厅里,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簸箕,心里不上不下。 突然生气的是他,突然摔碗的是他,非要捡碎片道歉的还是他。 简直莫名其妙。 许宁夏把扫把放回院子。 因为这段不愉快的插曲,许宁夏拾起来的那段回忆也中断了,应该是有后续,也应该和江肆有关,但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本身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忘就忘了。 许宁夏又在房子里足不出户了几天。 梁嵘打电话来,说三姑奶奶没事了,这个劫渡过去了,活到九十九不是梦。 但是,梁嵘爷爷的担惊受怕没过去,病了一场,身体虚弱不少。 梁嵘暂时不能再来九云找许宁夏。 许宁夏叫梁嵘放心,她现在适应的很好,衣食住行越来越熟悉,日常生活没有问题。 这天上午,许宁夏去了李家小超市。 之前说请李多南吃饭,李多南没去成,她还记着。 不过上次就算李多南去了也不是她请,那顿饭,最后是江某买的单。 许宁夏打算这次问问人家有没有时间,但李多南并不在店里,李多亮和李奶奶也不在,看店的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孩。 女孩穿着牛仔裤和娃娃领衬衫,长长的头发绑成一个麻花辫,坠在脑后。 她看着许宁夏,黑白分明的眼睛和李多亮、李多南如出一辙。 “阿哥去连韶搞快递去了,”女孩说,“小弟和奶奶走亲戚去了,晚上回来。” 许宁夏点点头:“那你是……” “我知道阿姐。”女孩抿着嘴笑,“你是住在木月庭的客人,阿哥接待的。” 许宁夏也笑了:“住在木月庭的不止我一个吧,你确定?” 女人嫣然的笑容引得女孩脸颊发红,她又看看许宁夏,小声说:“阿哥说阿姐长得和神女一样好看,所以肯定是你。” 赞美的话未必人人爱听,但赞美的实话肯定受用。 许宁夏心情舒畅,刚要说谢谢,女孩又补了句:“你还认识江医生,江医生长得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阿哥。” “……”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个江某。 摔碗的事又浮上心头,许宁夏心里一堵。 她噘噘嘴,女孩这时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害羞道:“我是李多美,很高兴认识阿姐。” 许宁夏凑齐了李家三兄妹。 闲来无事。 许宁夏和李多美坐在超市外的木椅上,喝茶聊天。 九云这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透真诚淳朴,和这样的人说话,心里会特别舒服放松。 许宁夏听李多美说,她考上大学了。 前几天和同学去附近玩了一周,等暑假过后,她就可以去清城师范大学报到。 说到这里,李多美笑得腼腆又开心,眼里全是向往和憧憬。 许宁夏也替她高兴,顺口问:“李多南看起来比你大不了多少,他没考上大学?” 在许宁夏的认知里,像九云这样偏远的地区,教育相对落后,考不上大学是普遍现象,这个问题不是戳人家痛处。 李多美摇摇头,说:“阿哥学习很好,是初中念完就辍学了。” 李多南他们的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李奶奶一个人拉扯他们三个孩子,李多南不忍老人扛那么重的担子,就主动放弃读书,早早出去挣钱。 不过,对仅比自己小一岁的妹妹,他要求她必须好好读书。 李多南曾说:“阿哥嘛,靠力气也能活。阿妹不行,得有见识了,多读书,将来才能活得好,就不愁了。” 听到这话,许宁夏对那个瘦黑的小伙子怀了敬意。 许宁夏喝完一杯茶,心血来潮,问:“你们这里有租车子的地方吗?” “阿姐要出去?” “对啊,去羡安转转,要不要一起?” 李多美看看自家门店,许宁夏恍然她还要看店,想说那下次。 结果李多美说:“阿姐等等我,我拜托隔壁嫂子帮我看店。”
第9章 戒 刷李多美的脸,租车店老板给了很优惠的价格。 有了车,许宁夏带着李多美这张活地图,原本坐小巴士要三个小时的路程,这次开车只要一小时。 许宁夏去的是羡安中心的商场。 听说这里有当地最大的民族饰品店,她早就想来看看,搞不好能有些灵感。 李多美跟着她,像只小尾巴,对什么都有些新奇,但从来不多嘴问。 “九云那边的商场是什么样子的?”许宁夏放下一个民族风编绳,“下次你带我逛逛九云的商场。” 李多美说好,又有些犯难:“九云的商场没有这么大的,卖的东西也和这里不太一样,没有牌子。还是这里好。” 许宁夏刚才有注意到李多美进来后,眼睛流连在一楼的美妆柜台上。 都是女孩,自然明白这份爱美之心。 许宁夏打量着李多美,五官小巧,眉眼柔和,皮肤是不太符合大众普遍审美的白皙,但也不黑,是健康有活力的小麦色 而且,这姑娘长得小雀斑好可爱啊。 “来都来了,要不要看看化妆品和服装?”许宁夏问,“你太素净了。” 李多美一愣,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拉着去了美妆柜台。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再经由高瓦数的灯光一照,足以闪瞎人眼。 李多美局促地站在柜台前,根本不知道说啥。 许宁夏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对销售员说:“麻烦,帮我拿下这几个色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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