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个人生活费500/月 5.交通费预计200/月 6.日常生活消耗品300/月 …… 略。 啪—— 滴答滴答。 是周念的眼泪落下。 潮湿氤在少年清晰有力的字迹上,将他昔日的精打细算一览无遗地呈现。 也衬出当初的她有多么稚蠢。 京佛可是座吞人不见骨的繁华都市,纸醉金迷,所到之处的声色犬马全部由金钱堆砌,连地下室最便宜的一张床位也要300一个月。 而她当初不管不顾地让他带她逃跑,完全没有考虑过丁点的现实问题。 没想过到京佛后的生活。 学费,日常花销怎么办?她把这些现实问题完全抛给了那时也才刚刚年满十八的少年。 他从来没有对她抱怨过一言半字,不说苦,也从不说累。 他闷着脑袋在厂里打工赚钱,想尽办法地凑钱,凑不够,卖血也要凑,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兑现给她的承诺—— 念念,我会带你逃出小镇。 周念泣不成声,气息散出来都是悲伤的味道。 拿着纸的手指发着颤,抖得那些字眼一个劲儿往眼睛里飘,让她看得更加清楚,鹤遂为了她,做过怎样的努力。 他从来抛弃过她,也没有失信于她。 “别哭。” 男人温凉手指攀抚着她的脸,“我说过会带你逃走,我不是说说而已。” 为了周念,他永远会尽最大的努力。 说他不择手段也好,他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够让她脱离苦海,别说是卖血,卖肾他也能坦然接受。 只要她过得好,那就好。 周念哽咽着问:“你卖了多少次血?” 与她对视,鹤遂漆黑眸光有一瞬的闪烁:“只有两次。” ……撒谎。 他是为了不让她太难过,故意撒谎。 “你答应过,我们之间不能有谎言。”周念咬了下唇,“就算善意的也不行。” “……” “四次。”他在她的眼睛里败下阵。 四次。 周念心脏被尖锐的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我要知道详情。”她追问。 对于抽血的记忆,鹤遂已经不是很记得清,毕竟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也算不上是什么愉快记忆。 鹤遂低声说:“第一次抽血就是我们18岁生日那天。那时候存款没几个子,一想到半年后带你离开小镇要是钱不够就很焦虑,晚上睡不着觉,又不想你过苦日子,我可以住地下室吃馒头过日子,但是你不行。我就想着去献血,第一次抽了300ml,拿了450块的补贴,比我在厂里坐流水线赚的多。尝到甜头后,第二天我又去血站,那工作人员不肯给我抽,我就赖着不走,骗他我爸得癌症马上要死了急着用钱……后来被我磨得没办法还是给我抽了。 当时我也知道献血只能半年一次,于是我就能硬生生等了半年,等到六月能再次抽血的时候,我先拿自己的身份证去抽血,第二天又借了林强的身份证去抽,四次一共拿了一千八,不少,就算让现在的我来看,我也不后悔当初那么做。” “……” 周念听完,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罪人。 同是十八岁的生日,她在那天收到他送的万年青,享受着无限的希望以及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而他在那天踏上卖血的路,让冰冷的针管扎进皮肤,让滚烫的血液流出体外。 她越哭越厉害。 鹤遂转身,将她温柔地抱在怀里,大手摩挲着她的脸庞。 “别哭,我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嗓音落在周念耳畔,低沉而有力量,“你应该开心才对,开心我从来都没有过任何抛弃你的想法,我一直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也应该开心我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很爱很爱你。” “……” 他明明说的是安慰话语,可为什么周念的眼泪越多,根本止不住,像下雨似的掉。 周念有些崩溃地摇摇头,哭着说:“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鹤遂凑近她的眼,眸子深邃得有魔力,他用特别认真笃定的语气说:“有必要,你值得,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为你破千层浪,过万重山。 为你无所不能。
第114章 病症 ====== 周念朝他靠近,伏在他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询问室静悄悄的。 只有偶尔,周念隐忍的啜泣声时不时响起。 段武递过来一包抽纸。 鹤遂轻抚着周念的后背,腾出一只手接过抽纸时,还不忘递给段武一个谢谢的眼神。 他抽出一张纸,给周念擦眼泪:“要不我们先回去,下次我自己过来。” 一听这话,周念更加崩溃。 明明他那么害怕面对和善进有关的一切,想要她陪着他,但现在看她一哭,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妥协让步。 他宁可独自去面对痛苦,也不愿意见她掉眼泪。 “我不要……”她哭得有点岔气,一抽一抽的,“我要,我要陪着你。” “好。”他嘴上答应着,眼里的心疼却骗不了人。 卢国强手肘支在桌面,有些犹豫地搓了把脸,说:“小周,我说真的,要不你就先回去?这才刚开始,你就哭成这样,我怕接下来的谈话你更受不了啊……” 让她先回去。 那怎么能行,她不愿意再让鹤遂一个人。 周念立马坐直身体,胡乱地用手背把眼角的泪抹干净,尽量控制情绪,又被抽噎的声音出卖:“我要在这里陪着鹤遂,我哪里也不去。” 她伸手,把他的手紧紧握住,以表决心。 卢国强:“那好吧,那我们要切入正题了哦。” “嗯。” 沉默一瞬。 卢国强直奔主题:“听说你是在善进待得最久的一个学生,具体时间还记得吗?” 鹤遂:“197天。” 197天。 听见这个数字的周念,心都跟着狠狠颤了一下。 他是被关得最久的那一个。 其他人最长不超过一个月,而他却被关了整整六个月,197个日日夜夜。 卢国强:“被关在里面的时候,都是什么样的?” 旧日回忆涌上鹤遂的大脑。 他的眉心抽搐了一下,在无数阴暗画面疯狂切换的时候,他条件反射般紧紧闭上眼睛。 周念握紧他的手:“别着急,慢慢说。”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缓了一会儿。 鹤遂闭着眼,咬了咬牙,逼着自己挤出几个字:“像地狱一样。” “具体说说。” 这要让他怎么说。 仅仅是关于善进一丁点的记忆碎片,就足够让他喘不过气。 他开始张开嘴巴,大口地喘着气,额头冒出冷汗。 周念连忙给他拍背顺气。 “好了好了。”卢国强抬手示意,“你说不出来也没事,我们已经看过了监控,像你询问也是为了进一步核实情况。” “监控?” 周念的目光落过去,“什么监控?” 卢国强:“就是他在善进时的监控。” 周念想都没想:“我要看。” 说完才觉得不妥, 又小心翼翼地问:“能给我看看吗?” 卢国强为难地看了眼鹤遂。 就那么一个眼神, 周念立马明白,要是当事人鹤遂不愿意的话,是不会给她看的。 周念转头,红着眼哽咽道:“我想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 想知道。 你为了带我逃亡,都受过怎样的苦难。 鹤遂垂着眼睫,长久地沉默着,脸色苍白且阴郁。 浑身上下都没有温度。 他低低说:“还记得我们决定在一起那天晚上,你说过的话吗。” 周念一怔。 仔细回想了下。 周念才想起那晚在下暴雨的南水河畔,她和鹤遂的对话—— “念念,不管我是什么样,都别离开我。” “我不会。” “……” 现在,眼前的鹤遂狼狈地哑声道:“我怕你看了以后,会收回说过的话。” 会,不要我。 会丢下我一个人。 周念微微瞪大眼睛,再次说出那晚的回答:“我不会!” 也许为搏一搏她的真心,鹤遂重新闭上眼睛,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露出赴死般的无畏神色:“那看吧。” “……” 卢国强给段武递一个眼神。 段武会意,站起身走到前方的电视机前方,开始在电脑上操作投屏播放。 屏幕亮起。 上面出现一个加载中的圈圈,圈圈在不停转动。 加载进度78%…… 当数字快要变成100%时,椅子上的鹤遂蹭地站起来,顿了一下,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出去抽根烟。” 他不想应对这样的场面。 周念也没有进行阻拦,或许他真的应该出去透一口气。 鹤遂来到外面的走廊里,掏出烟,打开烟盒的动作又急又颤。 点了烟,他猛吸一大口,让随空而起的白色烟雾熏红眼尾,他回头看一眼询问室的门,一想到会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些画面,就禁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要是她看见那些东西后真的不要他怎么办? 他完全没有办法承受。 询问室内。 随着屏幕上的加载完成,出现在周念视野里的,是一个漆黑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甚至没有一扇窗。 唯一光亮是透过门上的长方形小窗透进房间,昏昧状态,只能看清物品的大致轮廓。 房间里没有床,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个蹲厕的坑白晃晃地浮在暗色里。 倏地。 房间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周念的心脏停跳一秒。 看向角落里起伏着的阴影,周念放缓呼吸,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不要告诉我, 那个是……” “是他。” 卢国强短短的两个字, 把周念脑中高悬着的那根神经掐断。 周念歘一下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屏幕。 她需要看得更加清楚。 等走得更近,周念看清楚,瑟缩在屏幕角落里——也就是在房间黑角里的鹤遂。 他没有穿衣服。 在那样的暗里,他的皮肤白得相当醒目。 蜷在角落里的时候,他的颈骨和肩胛骨都微微浮凸着。 少年身上连一条内裤都没有穿,残忍地被剥夺最后一丝尊严。 “才被送进善进的孩子都会被扒光衣服关小黑屋。”卢国强说,“他们不是在教育学生,而是在训狗。” “……” 音落,小黑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周念看见一个穿着暗绿迷彩服的男人走进房间,手里拿着一根长钢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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