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马与她十指紧扣。 段武看着两人的手,脸转过去对着卢国强,目光始终还停留在两人的手上:“可是做笔录的话不允许……” “诶。”卢国强打断段武,“又不是审犯人,我们只是了解情况,没事儿哈,你想让她陪着那就陪着吧!” “谢谢。” 周念感觉到鹤遂把她的手牵得很紧。 谁都不知道,此时看似冷静如山的他,掌心正在疯狂窜冷汗。 这对向来野得像风的他,很反常。 走出堂屋时,卢国强说了句:“做好心理准备。” 周念看过去。 本来以为这话是对鹤遂说的,没想到卢国强的目光是落在她的脸上,并且重复:“小丫头,做好心理准备。” 周念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警车就停在家门口。 外面还拥堵着大片的人,混乱嘈杂,扛着设备的狗仔,拿着话筒的媒体,举着手机的好事路人或粉丝。 要不是有警察在场,还真挤不到车里。 周念和鹤遂坐在后座,段武开车,卢国强坐在副驾驶。 上车时,卢国强被一个情绪激动的男粉丝蹭到袖子,眼泪鼻涕全蹭上,他皱着眉用纸巾擦着袖子。 “以前也没见有人喜欢你啊。”卢国强嗤笑一声,“那会儿你看人家一眼,人家都怕得要报警。我都还记得有一次接警,一个饲料店老板报警说你蹲在他门口抽烟,他和你对视了一眼,他说害怕……你说这叫啥事儿。” “……” 离派出所越近,周念就感觉到鹤遂越来越不对劲。 能坐三个人的后座还很宽敞,他却偏偏瑟缩在靠窗位置,盛夏天气,他看上去却很冷似的,交叉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住,肩膀委沉。 他目光变得有些恐慌,闪烁着看向窗外。 似是想逃。 在鹤遂伸手摸到车门开关时,周念伸手一把将他按住:“……鹤遂?” 男人从梦中惊醒般,浑身都剧烈颤了一下。 他转头,对上周念明亮温暖的双眼。她把声音调到最温柔的那一档:“别怕,我陪着你。” “……” “会一直,一直,一直陪着你。” 周念连说三个“一直”,才让他的情绪有所缓和。 倏地。 他艰难地开口:“我害怕。” 周念不解:“怕什么。” 男人唇色苍白无比,不见丁点血色,有些轻微的哆嗦:“我害怕,你看见那些东西后,会不要我。” “……” 他怕的从来都不是去直面苦难,去直视深渊。 怕的,是她不要他。 “不会的,我不会的鹤遂。”周念用两只手一起,紧紧握着他一只手捧在胸口,“我的心不会变,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男人漆黑的眸子里,印出周念清晰的脸。 她一直是她。 她不会变。 她还是当初那个在他跳河捞尸时,为他纵身一跃的少女。 这一瞬间,勇气灌满他的全身。 让他的目光变得坚定,意志变得坚韧。 “只要你陪着我。”他紧握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那我就什么都不怕。” 纵使我身处万丈深渊,困在无边牢笼。 但是,只要身边有你。 我就能无所畏惧,向死而生。 我会变成烧不尽的野草,无法被消灭的癌细胞,沙漠里的最后一颗胡杨。 被激发出最大的求生欲望。 只为能变成,降临在你脚边那一束刚刚好的月光。
第113章 病症 ====== 卢国强把他们带到一间询问室,宽敞明亮,中间摆着一张黑色的椭圆形长桌,最前方摆着一台电脑,电脑后方的墙上挂着一个65寸的电视机。 “随便坐。”卢国强抬手示意,旋即转头对跟在身后的段武说,“去把东西拿过来。” “好。” 鹤遂牵着周念的手,在长桌的尽头坐下。 距离电视机最遥远的距离。 卢国强本来想到电脑前坐下,但看见鹤遂坐这么远,又在半路折回来,在两人的对面坐下。 段武回来时,顺便把卢国强的茶杯一并拿来。 周念看了眼那个茶杯,心里明白,这即将是一场特别漫长的谈话。 她还看见,段武手里抱着的一个纸箱。 纸箱规格不算大,刚好能装下一只十斤的狗。 注意到纸箱的并不止周念,还有她身旁的鹤遂,她转头,看见他漆黑眸底有着化不开的恐惧。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鹤遂紧紧盯着那个纸箱,随着卢国强翻开纸箱盖的动作,他眼里的阴沉在加剧。 仿佛卢国强会从纸箱里掏出什么让他恐怖的东西。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 卢国强从纸箱里掏出的不是什么恐怖玩意,只是一沓照片。 一沓,看上去很寻常的照片。 是很厚的一沓照片,用橡胶绳紧束让其不至于松散。 卢国强掂了掂照片。 “还记得这些吧?”他看向鹤遂,“这些都是你留在善进的东西。” “……” 鹤遂没有任何反应。 像被人调到暂停键,呼吸都变得微弱。 明明就坐在周念的身边,却让她快要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周念主动说:“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卢国强把厚厚照片递给她,“毕竟这些照片的一半主角可是你。” 是她? 周念疑惑地接过照片,旁边的男人一言不发。 照片完全出现在周念的眼皮子底下。 那一瞬。 她的指间迅速泛出凉意。 是她和鹤遂的合照。 四年前,背景在鹤遂家的院子,那颗枝繁叶茂的杏树下,鹤遂将她驮在肩上,大手紧握着她的两根小腿胫骨。 而她眉眼靓丽地看着镜头露出微笑,小梨涡很明显。 周念扯掉束住照片的橡胶绳。 她开始翻看那些照片,看见和鹤遂在房间里拍下的第一张合照,照片上的他额头缠着纱布,衣服上沾着血污。 他看向她的眼神却那么的熠熠生辉。 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从周念的指间略过。 她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他拍照的时候从来都不看镜头,只看她。 他的目光永远停留在她身上。 三百多张照片里,在任何场景下,都找不出一张鹤遂看镜头的照片。 那是不是也代表着—— 鹤遂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会看向她一个人。 “我还以为。”周念声音有点发紧,“还以为再也都看不见这些照片了。” 在京佛时。 沈拂南逼着她,将手机里的合照全部删除。 她转头看向男人:“没想到你全部都留着,还把照片都洗出来了。” “嗯。” 鹤遂低垂着眼,眼里的情绪不明:“每拍一张我就洗一张出来,就害怕手机突然坏掉照片会不见。” 对他来说,这些合照都是弥足珍贵的存在。 存在手机里一点都不安全,得洗出来他亲自妥善保管才能安心。 周念能看出来,这些照片的确有着被他精心对待过的痕迹。 每一张照片都被精心塑过,外面是一层挺括的塑封,致使照片存放多年也颜色新亮,没有半点褪色的迹象。 明明他是那样不羁野戾的一个人,在对待与她有关的事物时,竟然会变得如此的细致,如此的小心翼翼。 想到这,周念的心口就像被人塞进棉花糖,又软又甜又香。 她很难不为此感动。 传来一声关门声。 段武把询问室的门关上,到卢国强的身边坐下。 卢国强从纸箱里拿出三个红色的小本,以打趣的轻松口吻说:“没想到你还挺有爱心?” 说着,便把两个小红本用手推过来。 周念的目光在红色封皮上凝定。 【无偿献血证】 无偿献血证。 还是两个,按理说不管献血多少次都只发一个献血证,一个献血证就能一直使用。 低垂着头的鹤遂一言不发,他手里拿着其中一张照片,看了又看。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念把手里一叠照片放下,拿过献血证。 翻开一看,才发现两本献血证是不同的名字,一个是鹤遂的名字,一个是叫林强。 林强。 周念写着林强名字的献血证,思索好半天。 然后突然想到这人是谁。 ——霍闯的表哥。 之前听霍闯提起过,说鹤遂还在厂里打工的时候,曾借过他表哥的身份证。 后来有一回。 周念打车遇到的司机,就是霍闯表哥,聊天的时候得知表哥叫林强。 周念的脑子转了转,反应过来一件事:“你当初找林强借身份证,不会就是为了献血吧?” 沉默挟裹着空气。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鹤遂的回答。 他不紧不慢地整理着照片,好半晌后,才低低地嗯一声。 周念语塞:“……” 她顺着卢国强不久前的话试探他,“你这样大费周章,应该不是单纯地为了献爱心吧?” 鹤遂浓蕴的眼睫一掩,目光垂得更低。 还是不说一个字。 “13年那会儿献血还有补助。”卢国强挑明地说,“我记得是200ml补贴三百块,你献了多少?” 鹤遂没有回答。 周念翻看那两本献血证,比对发证日期。 时间分别是: 2012年11月13日鹤遂 2013年6月9日林强 鹤遂献血才不是为了献爱心,而是冲献血补助去的。 说明那时候的他正在筹钱。 “你那时候不是在工厂上班吗,你有工资的啊,你为什么要去卖血?”周念还能保持平静。 她只能用卖血这种字眼。 冲着补贴而去,可不就是在变相卖血吗。 “还要借别人的身份证。”她理清头绪,“我知道血只能半年献一次,说明你在借林强身份证的时候已经又用自己的身份证献过血。” “……” 三双眼睛同时盯着鹤遂。 周念的,卢国强的,段武的,但当事人偏偏可以做到毫无反应,硬是一个字也不可能说。 场面陷入僵局。 卢国强从纸箱里拿出一页纸,展开一看:“……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了。” 他把那页纸递给周念。 周念接过,垂眼。 那是一整页的清单,标题写着预计花销。 1.个人租房(地下室)300/月 2.京佛美院学费10000/年 3.念念的住宿费1500/学期 3.念念生活费最低标准2000/月(画具开销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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