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墙能遮挡所有的风雨。 凌晨三点多,液体输完了,护士来给她拔针,手背上传来轻微的疼痛,幼宜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 她输液的这只手一直被伏城握着,针拔掉后,他帮她按住了止血的棉签。 伏城问:“还痛不痛?” 幼宜摇头。 之前那阵,疼得她整个五脏六腑好像都被撕碎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忍着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直到突然从床上滚下来。 真的,从来没这么痛过。 现在比起那时候,已经没感觉了。 大概是死里逃生一趟。 可以这么形容。 伏城脸色沉然,他低声问:“宁愿痛死也不喊我?” 她痛成那样了不是一会的事,他一点动静没听到,那就是她故意不想让他听到。 幼宜坐起来,只是回答说:“不想麻烦你。” 她感觉到了身下汹涌,大概像开了闸,但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可能血都要流干了。 伏城沉默,手掌却还是往她小腹上覆住。 他掌心是热的,这热量似乎能传到她身体里去。 会让她舒服很多。 沉默许久后,伏城问:“所以就那么不信我?” 连疼的时候喊他帮忙都不愿意。 杜励那件事后她开始不那么怕他,两人关系破冰,彼此之间好了很多,到后来去训练基地,又到回来后这段时间,相处的都还可以,他以为,至少他已经值得她信任了。 关系的培养都是一点点累积的,他一直在试着培养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都是无用功。 “就那么不信我?”伏城又问,声音愈低,粗粝的像碾过硬石板。 幼宜别扭的也没有抬头,在极度的疼痛过去之后,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她声音含在喉咙里,闷闷的解释说:“不好总是麻烦你。” 一句话又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打回冰点。 “我们什么关系,让你不好麻烦我了?”伏城不知道在她心里以为的都是什么,难道他们两个之间,就仅仅是能上床的关系吗? 幼宜没说话。 她脸色还是惨白的,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丁幼宜,在你心里以为的,我算是什么?”他声音冷的没有情绪,大概是心绪已经淡到了极点,见她不回答,伏城眉眼间暗了暗。 “是本来我也不算什么。” 周围都静的可怕。 幼宜低头,安静的什么都没有说。 顿了顿,伏城却还往回抱了抱她,收起所有的情绪,他说:“困了就再睡会儿,有我在这里。” 他都大了她七八岁,本来,就不应该和她计较。 很多事情不是马上可以强求来的。 就像现在她的沉默。 . 幼宜根本就睡不着了。 留观到早上六点,她基本情况都好,一切平稳,也没再有任何异样。 医生说让她可以回家了。 伏城从急诊室出来,一路抱她到车里,拉开车门,把她轻轻放下,俯身去拉安全带给她系上。 他的每一样动作都很轻,坐好后问她:“早上想吃什么?” 她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现在肯定很饿。 幼宜还是摇头,说不想吃。 伏城没再继续问她,嘱咐了声“坐好”,他就开车往前。 到家后天已经大亮。 下车后一直是伏城背她上楼,他托起她时手掌宽厚,手臂分外有力,幼宜还是虚弱,却在一片安心中,心尖莫名发酸。 她好像真的开始依赖有他在身边时这样安稳的感觉了。 这样是不是......不好。 “到家了。”伏城把她放在床上,轻声跟她说:“到家可以好好睡觉了。” 她衣服都弄脏了,身上是披着他的外套,一直快罩到她膝盖,伏城把她脏的衣服都换下来,拿了新的睡衣给她换上,拉上房间窗帘,让她能好好睡一觉。 她这一觉睡得沉。 再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从窗帘缝隙中钻了进来,一片亮亮的金色,幼宜吸了吸鼻子 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幼宜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厨房,看到伏城正在煮粥。 其实他厨艺也很生疏,第一次煮粥,水量把控的并不是很好,第一次不太理想,他又重新做了一次。 他一晚没休息,现在还在忙。 看见幼宜出来,他盛了一碗粥,一盘鸡蛋饼,另外还有一杯给她泡好的红糖水。 伏城:“吃早餐了。” 他声音沉静,很平淡的一句话,好像在这之前,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幼宜在餐桌前坐下。 上一次吃东西还是昨天中午在学校食堂,疼劲过去后,肚子空的厉害,看到桌上这些吃的,她肠胃“咕噜”在叫。 伏城帮她粥里加了两勺糖,搅合了凉一点,又把蛋饼都按照她一口能吃的程度切开了。 碗筷都摆在她面前,伏城等着她吃,没再说话。 幼宜都没想到,伏城会做的这么细致。 她本来觉得他不像是会事事这么仔细的人。 幼宜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很清甜的紫薯黑米粥,入口紫薯的香味,混着浓郁的米香,甜味在舌尖蔓延开。 她想起来,是她前两天提了一句,想吃紫薯黑米粥。 还有鸡蛋饼,是没有放葱花的。 幼宜不喜欢葱花。 红糖水也不仅仅是红糖水,里面还泡了红枣和姜片,都是暖宫的。 应该泡了很久,红枣都已经泡开了。 她愣了下,抬头看了眼伏城。 伏城神色平淡,见她不吃了,他问:“不喜欢吗?” “那想吃什么?” 幼宜摇摇头。 没有不喜欢。 现在有的吃已经很好了。 她只是,在突然间觉得,伏城似乎,对她很好。 是尽管言语不多,也体现在行动里的,真正的好。 以及在她似乎是无理取闹的烦闷之后,对她沉默的妥协。 包容的对她进行妥协。 这本来就已经是,人与人之间,十分难能可贵的品质。 她低头继续吃。 这些正好是够她吃的食量,幼宜吃的不快,慢吞吞的也都吃完了,包括那杯红糖水,也喝的见了底。 “还吃吗?”伏城问她。 “吃饱了。”幼宜回答。 于是伏城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锅里还有粥,是温着的,想吃可以随时吃。” “上午给你请了假,在家好好休息。” 伏城说完,他转头看向幼宜。 他眼底深邃黑幽,仿佛嵌入了一个宽阔的深潭,石子噗通的掉落,也没有在这汪深潭里激出任何的波澜。 平静,却不知道平静下面藏着怎样的汹涌。 “还是不想看到我?”伏城知道她心情不好,他并没有多去探究她这不好心情的来源。 她沉默,就是默认。 “我先回去了。”伏城说:“有事喊我一声。” 他抬腿要离开,大概想起又停下。 “不用怕麻烦我。” 不用怕麻烦他的意思是,他为她做这些事,不是麻烦。 就算是不信他,也不用因为这个忍着。 疼的是她自己。 伏城离开后,幼宜又回了床上去躺着。 昨晚上她的房间也被弄得有点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伏城收拾干净的,她埋头在被子里,沉寂的画面开始往她脑海里钻。 来月经习惯性的心情低落,易哀易怒,是生理激素分泌使然,幼宜散落着自己的情绪,却也知道,她的不开心并不仅仅来源于此。 在她耿耿于怀,为之介意时。 她可能要,认真的,开始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第20章 幼宜在家睡了一上午, 中午起床后,她收拾了下,去学校上课。 隔壁很安静, 幼宜关门的时候轻手轻脚, 像生怕声音被听见, 她按电梯, 进电梯之后,确认门关上了,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进入大三之后,各类实验课和技能课多起来,缺课一节就会落下很多, 幼宜不想做被落下的那一个。 下午的课在学院大楼的分析测验实验室,柚一给她占了位置。 “又又,你生病了?”柚一知道她上午请假, 又看到她手背上的针眼,担心道:“怎么了?是感冒了吗?” “不是。”幼宜把昨晚的事简单和她说了。 省略掉伏城那一部分。 “就吃了那粒布洛芬?”柚一惊讶, “明明以前也看你吃啊,都没事。” 不止幼宜, 她们痛经的时候都会吃, 还没出过这么严重的事。 幼宜说:“可能因为我昨天还喝了很多冰水,也有可能……是我的药放太久了。” 看幼宜明显精力不好,脸上也没血色,柚一不和她多说话了, 怕聊天都耗费她的体力。 快下课时幼宜才发现声声不在。 “她没来上课?”幼宜用口型问。 “她失恋了,早上还在寝室哭。”柚一说:“就她之前网上那个网友, 打游戏那个。” “国庆她不是回家,和人家终于见面了, 回来情绪就不好,问她怎么了也不说。” 柚一上午给她打了掩护,下午实验课她又不来,再这样下去两天,迟早要被辅导员抓住。 幼宜有点担心:“我去看看她。” “不用。”柚一说:“她得一个人哭会儿。” 她们在寝室都没打扰她,帘子拉起来一整天没下来,这种事都得自己想开,让她安安静静待着比较好。 她哭……应该也不想让她们看到。 幼宜手机在响,是伏城给她发来的消息。 问她什么时候下课,用不用他来接。 中午出门的时候幼宜没和他说一声,现在看见他的消息,她也没马上回。 直到伏城又发:【我来接你?】 幼宜终于回复:【不用。】 她下午和柚一一起去吃饭。 现在好多了依旧没什么胃口,幼宜心不在焉,饭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了。 她又看了眼手机。 伏城没再给她发消息过来。 幼宜突然问:“柚一,你失恋过吗?” 柚一正往嘴里塞一大口米饭,听她问这个,饭还鼓在腮帮子,她摇头,对幼宜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表示疑惑。 “我塌房过。”柚一把饭咽下去。 “结合今天声声的表现,我觉得她失恋和我塌房一样,属于同一个难过程度。” “不过后来塌多了,其实也没什么,这个心理流程我都已经走明白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43 首页 上一页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