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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里的怀疑与厌恶，犹如一把利刃扎进叶妄离的心头。 叶妄离大口大口呼吸着，慢慢的如水蛇一般趴在方向盘上, 又摸出药片, 扔进嘴里干咽下去, 浑身还是提不起力气。 她委屈巴巴地说：“我没有监视从知知……我是偷偷去看你，正好碰见了她……喻复, 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她出轨不说, 还害你住院……” “行了, 知知不是那种人，应该是苏又黎又去纠缠她……”想了想, 他道，“你去M国的签证什么时候下来？早点过去吧。” 叶妄离慢慢攥紧手，喉咙梗塞：“你不能这么对我……” 喻复语气不容拒绝：“去了M国，你多找几个心理医生看看。” 他把电话挂了。 叶妄离瞬间瞪大眼睛，却无法阻止大颗大颗泪珠的滚落。 喻复是在骂她有病吗？ 现在连喻复也认为她有病…… 叶妄离嘶哑着嗓子神经质一样笑起来，然后拿起消防锤，发疯一样砸着方向盘和车窗。 玻璃四溅，划伤了她的脸侧和手臂，她却丝毫没有痛感一般，双眼无焦距地摸出手机，找到几个熟悉的营销号，准备把从知知和喻复的私密照发给他们。 对，她就是有病。 高二那年，她因为私生女的身份，被一群大小姐堵在厕所里，用马桶里的水浇透全身，又被拍照传到校园网上时，就病了。 后来，她在放学回家的小巷子里又遭到小混混猥｜亵，是喻复路过救下了她。 可喻复那点稀薄的怜悯，根本无法治愈她的病。 但她很快发现，她可以借着他这点怜悯展开报复，她把马桶水也浇在那群欺负她的大小姐身上，然后拍下她们更大尺度的照片传到校园网上。 全网发女生私密照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上一次喻复就帮她兜底，这一次……还会帮她的吧？ 叶妄离按在发送键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应该……还会帮她的吧？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 * 喻复挂掉电话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准备给从知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她的安全。 杨兰茹女士的电话却先到了。 他接通后，就听到厉声询问：“喻复，你和叶妄离是什么关系？” 喻复瞬间身体紧绷，双眼眯起，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杨兰茹没好气道：“还能因为什么？叶妄离拿着你和从知知的……哎，就那种照片，来让我出面阻止你和从知知结婚。” 喻复身体这才缓缓放松，他掩饰性地揉了揉眉骨，眼神闪烁：“还有这种事？叶妄离只是我娱乐公司的员工，我和她话都没说过几句……她怎么会有我和知知的照片？” 杨兰茹也奇怪：“她拿出来的照片还很清晰，像是近距离用高清摄像头拍的……” 喻复眉头一跳，语气平淡道：“现在的科技是越来越发达了，手机都能拍到50米之外的景物。” 杨兰茹倒也没多想：“那个叶妄离怪怪的，感觉精神不正常，她偷拍你们……还想把你们那种照片发到网上……真可怕，网友说她这种行为是私生饭，喻复啊，你快回家看看你们卧室是不是有摄像头！” 卧室里的摄像头全是喻复按的，他淡然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妈你别担心，我会和叶妄离好好聊聊的。” 杨兰茹还是对喻复的能力还是很放心，又道：“你别逼急了她，看她究竟想要什么，不过触及我们底线的事绝对不能答应！” 喻复宽慰道：“我都明白。” 杨兰茹女士这才挂了电话。 病房内，喻复缓缓放下手机。 许久，他望着雪白的墙壁，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真的没有想到叶妄离竟然敢去找杨兰茹，她怎么敢？！ 疯子！真是疯子！！ 喻复有些后悔当初救下她了，被她纠缠至今，看着她做下一件件令他恐惧的事…… 不行，叶妄离不能再待在Z国，她必须马上离开！ 喻复眼中冷光乍现，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全权接手叶妄离的签证的事，务必尽快把她送到M国。 只是吩咐完这些事之后，他突然没有勇气给从知知打电话了。 其实，他并不后悔拍下他和知知的第一次。自他们交往起，他就打算把他们之间任何形式的第一次都记录下来。 当然，他并不否认，他还藏着一些隐秘的心思，例如拿这些照片和视频胁迫从知知继续待在他身边。 没办法，不这样做他心里没有安全感，他和从知知是因为不纯粹的金钱利益才在一起的，他很担心他们能不能长久，万一从知知遇到比他更有钱的男人后，抛弃他怎么办？ 指望从知知的道德感吗？连苏又黎那个不要脸的都知道，携恩图报一辈子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出此下策。 可他忘了，叶妄离有他电脑的密码，还喜欢偷窥他的生活。 * 天空已经阴沉的要滴水了。 从知知被抱着吹了一会儿江风，才猛然发觉不对，抬头愤怒地瞪着苏又黎。 苏又黎只好抬起胳膊，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然而俩人对视几秒，忽地陷入尴尬之中。 哐哐哐互表一通心意，好似把当年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可解释完了又能怎么样？ 从知知还没和喻复分手。 苏又黎总不能当第三者。 除了白白浪费情绪，也没得到什么皆大欢喜的结果。 从知知隐隐懊恼，整这么一出，又是哭又是抱的，还剖根究底苏又黎当年有没有玩弄她，搞得她对苏又黎有多旧情难忘似的。 尴尬！ 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苏又黎倒是很快恢复了正常，还若有所思道：“他们不会只派了一辆车来暗杀我，搞不好留有后手，我们先离开这里。” 提及刚刚的车祸，从知知心有余悸，乖乖点头。 可她刚想抬起脚，脚步就凝滞了，她和苏又黎已经把所有的误会都聊完了，还有继续一起走的必要吗？ 苏又黎看出她的纠结，淡淡道：“要去图书大厦吗？还有40分钟秋树务就要离开了。” 从知知微微心动。 她觑了苏又黎好几眼，不太懂这厮是怎么做到上一秒一脸哀伤地和她谈情说爱，下一秒就一本正经地要带她搞事业。 还有，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让她去图书大厦，难道…… “图书大厦不会被你布置成什么盛大的告白场地吧？”她弱弱地道。 苏又黎微微挑眉：“你喜欢在图书大厦前被告白吗？” 从知知疯狂摇头。 苏又黎笑道：“那图书大厦只会有秋树务的签售会。” 从知知怔住。 * 在前往图书大厦的路上，从知知坐在副驾驶，微微扭头望着车窗外的飞速后退的景观树。 她忽然发现，重逢以来，苏又黎虽然对她不够礼貌，但却把主动权交给了她。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对苏又黎做任何事，包括让苏又黎这个身价千亿的苏氏集团掌权人当第三者。 这让她想起了大一下学期。 那时她苦恼于苏又黎为什么不愿意当她男朋友，又是上网搜索追妻大全，又是朋友圈求人支招。 到最后搞出一个糟糕的主意。 她买了999根红色蜡烛和9999朵玫瑰，于黄昏时分，让人布置在苏又黎的宿舍楼下。 于是那天晚上九点多，几乎全校轰动，无聊的大学生们纷纷凑到金融系男寝宿舍楼下，表情夸张地盯着正中央摆成心型的、燃烧着的红色蜡烛，以及蜡烛两旁摆成“I love you”样式的玫瑰花。 从知知穿着白裙子，抱着巨大的玫瑰花束，站在心形蜡烛正中央。 她一脸的视死如归和势在必得，示意一旁的鲁灵灵按下蓝牙音箱播放键。 下一秒—— “苏又黎！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吧！” “你肤白貌美！我长腿细腰！我们的孩子一定世界第一漂亮！” “苏又黎！我们早晚都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或早或晚，你何不早早行使你作为老公的权利！” 响彻天际。 周围瞬间一片“芜湖”“卧靠”“牛B”之类的起哄声，都要压过从知知的蓝牙音响声了。 但还没完。 从知知在网上搜罗了各种土味告白情话录了大半天，此时接二连三地播放出来了。 “其实我每天只想你一次，因为一想就是一整天！” “苏又黎！我的嘴唇是甜的，你要尝尝吗？” “我好想当一只喵喵，这样我就能喜欢你九辈子啦～” “又黎哥哥，我觉得我上辈子是碳酸饮料，因为我一见到你就开心得直冒泡！” “……” 其实从知知还是有羞耻心的，但她想如果她说的情话她都能抗得住羞耻，肯定羞耻不到苏又黎！ 没错，如果告白无法打动苏又黎，那她就把这些情话播到天亮，逼苏又黎不得不答应！ 这么声势浩大，还是女告白男的场面，不仅本校生，隔壁大学都有人来看热闹，还有人搞起了现场直播。 闹到这地步，身为主人翁的苏又黎不得不出现。 他到来时，身后跟了一群身穿制服低眉顺眼的人，从知知后来才知道，这些人都是苏家的佣人。 可当时的她一无所知，揉了把因捧花而酸胀的手臂，跑到苏又黎面前，眼神晶亮地看着他。 “你终于来了。” 苏又黎却没理她，眼风淡淡地扫向鲁灵灵。 鲁灵灵顿时面色讪讪，默默把蓝牙音箱关掉了。 围观的人群看阵势不对劲，左看右看，也不再吹口哨说笑话。 世界安静下来。 有种烟花炸开后散落的死寂。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又黎的到来。 从知知还抱着花，脸上的笑容却已经僵住，因为她后知后觉，苏又黎好像生气了。 “你要是不喜欢这些，”她试图缓和气氛，“我其实还准备了其他的……” 苏又黎打断她的话：“从知知，你懂不懂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从知知有被他的话刺到，微微抿唇：“我怎么不尊重你了，这些花这些蜡烛，我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心思你知道吗？” 烛火微晃，苏又黎的眼神光也跟着明灭可现，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最后，他冷着脸道：“原来从大小姐的尊重，是拿钱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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