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浮夸的台词。 许意宁尽力克制着白眼,边凭着感觉打开手机,边说:“周婉,是我上次表达不清楚吗?” 上次吃了亏,周婉正憋着一口气,没好气道:“你说了什么?” 半晌。 女生忽然轻笑一声,很短的一声,很快被风吹散。 许意宁歪头,语气没什么起伏,“哦,你忘了吗?那我再说一次。” “几岁的小朋友都知道天冷加衣,你冷了不穿衣服,反而去责怪别人。我说你没有独立行走的能力不是实话吗?” “班里空调制热效果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你没有独立行走的能力就算了,就连感知能力也没有吗?而且就算窗户没坏,大家在班里也是穿着外套,为什么只有你穿卫衣呢?” “别人取暖方式是添衣服,而你靠跟别人发脾气取暖,现在还要动手。这是我的问题吗?” “.......” 时隔多日,周婉再次哽住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许意宁这么能怼人。 - 梁放今天没上晚自习,漫无目的在街上走。 一辆黑色宾利缓慢跟在他后侧。 从天桥上下来,看到前面正在修路,他没多想,抬脚就旁边的巷口走,宾利进不去,这才按耐不住摁了声喇叭。 梁放停在原地,倚着墙朝那边儿微抬下颚。 陈平夹着公文包从驾驶位下来,姿势难看地闪现过来,“小梁少。” “陈秘书,跟了一晚上了,晚饭都没吃吧?辛苦你了。” 陈平受宠若惊:“不辛苦不辛苦。” 梁放弯着唇,语气欠揍:“那就行,不过城区不能鸣笛,违规了啊。” “......” 陈平哽了一下:“好的,我明天就主动去领罚单。您现在能上车了吗?” 梁放低头看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问:“去哪啊?” “回菜市场,叶总还在那里等你。” “哦,菜市场。” “水果摊不是被你们关了么?还回去干什么?让我去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少年前额低垂,遮住了视线,语气少有的淡凉,让陈平这么一个在商圈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都忍不住颤了颤。 陈平:“叶总毕竟是您亲生母亲,如果您还想继续开,也是可以——” 还未说完,少年掀起眼皮打断他,语气重新恢复回原来的散漫不羁,“陈助理,让我收拾也是可以的,按照市场价,一个小时一万,先付钱吧。” “......” 市场价一小时一万? 神他妈黑心市场价。 陈平忍不住擦汗,刚想开口,一道男声插了进来——““管你什么窗户窗台,欺负了老子女人,就得道歉,懂么?” 有人打架。 梁放没什么兴致,烦躁地挠了下耳朵,直起身往外走,陈安松了口气,紧随其后。 没走两步,他脚步猛地一顿,陈平硬生生撞在他后背。 心生慌乱,正想赔个不是,却见少年干脆利落地转头进了巷子。 陈平风中凌乱:“???” - 周婉气急败坏:“我说是因为窗户了?!” 许意宁视线落在攥着自己衣领的手上,“所以,你这是干什么?” 周婉回头看了看,没有异常后,扭头笑道:“我打你需要理由么?” 许意宁没说话。 以为她怕了,周婉轻蔑一笑,上前想拽她头发。 许意宁紧绷着脊背,兜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联系人,指尖停在最上方的“池漾”上。 只要周婉动手,她就点下去。 “砰。” 伴随着石头敲打骨头的脆响,石头落在许意宁脚边。 寸头呲牙咧嘴松开了手,“靠,谁他妈打我,给我滚出来!” 他狠戾地瞪着许意宁:“是不是你!?” 双手插兜的许意宁:....…? “我打你,需要理由么?” 嗓音压着躁意,明明跟周婉一字不差,却让人背后发寒。 许意宁没顾得上皱成一团的衣领,不可置信地回头,迅速捕捉到人影。 少年半边身子匿在阴影里,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微弱的蓝色火苗蹿出,将他侧脸照亮,勾勒出冷淡线条。 他视线从她身上掠过,落在寸头身上,唇边笑意未减,却没什么温度:“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呢?成天打架往我身上凑?” 寸头男盯着他,半晌,小腿肚子一软:“放,放哥。” 说来凑巧,他被梁放揍过。 两年前在便利店门口打架,梁放正蹲在旁边,整个人恹恹的,懒得多管闲事,可偏偏就有不长眼的往枪口撞,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扔了一本书,刚好砸梁放身上。 他就喊了句“你看个屁啊,把老子书拿过来”,梁放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几秒,随后拾起书,直接砸了回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梁放揪住了领子。 梁放一脚踹到他的膝盖骨上,他迫不得已向后倒,又被踩着小腿,拽着头发向下拉,直接跪在了地上。 少年浑身泛着懒意,却不知用了多大力气,在他耳边低声问:“你说我看谁。” 后来这件事被平息下来,除了他们几个当事人谁都不知道,只是少年从骨子里散发的戾气,深深刻在了他脑海里,现在想起来都会发寒。 养了三个月的腿又隐隐作痛,寸头差点跪下,揪着许意宁的肩膀:“没没没,是我不长眼,您请您请,我们换个地方解决。” 许意宁:“……” “你看我,长得怎么样?” 梁放突然问。 寸头男:“?” 他犹豫开口:“帅,很帅。”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 “白送你一个机会都没拿到。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啊?” 寸头:“......” 梁放忽然往这边走,走到三人面前停下,“我长这么正直,一根正苗红好青年,要是今天让你把人带走了,那优秀青年这个头衔,还轮得到我么?” “浪费我一个头衔,你赔吗?” “赔赔赔。” 寸头男也没听清,下意识附和,然后话音一顿。 根正苗红好青年? 谁? 他??
第7章 底气 寸头搜刮了脑海里所有信息,都没想到现在哪里评选什么优秀青年。 他壮着胆子问:“这个什么头衔,是哥你们学校颁的吗?” 早就看出来,梁放这人性子随性,什么都不放在眼里,除了上次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惹到他,平时应该挺好说话。 他想要什么头衔,也不知道在哪颁的,要是能直接给他定下来,顺道能跟梁放凑点儿近乎。 梁放闷声笑了下,“怎么?你还要给我内定?” 见有戏,寸头男松开抓着许意宁的手,反反复复斟酌几遍。 “如果您想要,一句话,我肯定屁颠颠去给您拿过来,一个奖而已,给点钱就行了。” 话音落下,梁放唇边笑意随之淡下来,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寸头男不疑有他地走过去。 还没接近他身,便被他揪着领子,“砰”一声闷响,被甩在了墙上。 墙壁坚硬,猛地一撞,骨头像是被震碎了似的,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揪着离开了墙壁。 似乎是看出了他没有支撑点,少年顽劣地松开手,寸头感觉五脏六腑都要震裂开了,咳嗽几声,腿脚一软,硬生生剐蹭着墙壁,跌落在地上。 许意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好疼。 银辉洒落在少年肩头,轮廓半明半昧,黑眸漆黑如夜,透着少许漫不经心。 他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一起的寸头男,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 似一头欣赏猎物的狮子。 知道此时不应该这样,可许意宁的心还是不受控乱跳,宛如湖面被风拂过荡起一阵涟漪,迟迟无法平静。 听到这一小声抽吸,梁放偏过头。 女生非但没有露出惊恐之情,反而目不转睛盯着他,眼底似乎藏着一抹兴奋。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本事,外表看着挺好欺负,遇到这种事却没有一丝胆怯,横冲直撞,脾气倒是挺刚。 梁放漫不经心收回视线,缓缓开口:“我自己封的,你说,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寸头男惊恐抬起头:“不,不是,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啊。” “那不行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男人说出口的话,哪能作废?” 梁放忽然一笑,拖腔拉调说:“啊,抱歉,我忘了,你连小姑娘都欺负,算什么人。” 寸头:“......” 梁放敛去笑意,“还不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跟你说话,跟人姑娘道歉?” 寸头后背还火辣辣的疼,没有一秒犹豫,“妹妹,对不起啊,别因为一件小事伤了和气,以后窗户什么的,你随便开。哦哦,对,现在天气冷,注意点别感冒。” 许意宁眼皮一跳。 周婉脸色苍白,似乎是觉得丢了脸面,不顾还坐在地上的寸头,转身就想走,许意宁伸出手拉住她,“周婉,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周婉烦躁:“你懂不懂什么叫做事留一线?你不想这件事被老师知道吧?” 许意宁沉默下来,肩膀忽然一沉,梁放懒洋洋搭着她肩膀。 “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啊,你说一下?” 语调懒懒散散的,可护人意思明显,周婉本来就怕他,顿时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 耳边漫不经心的嗓音,忽然让许意宁有了底气,她眼神更坚定:“这件事本来就是你错了,无论窗户还是欺负你,都跟我没关系,你道歉不是应该的吗?” 周婉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倔强着不肯开口,却看到梁放顶了下腮,昭示着他此刻有多么不耐烦。 梁放平时看起来散漫不着调的,在学校也不怎么惹事,可周婉知道他平时都跟谁混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 说完这句话,周婉转身就想跑,又被不知从哪过来的西装男拦下。 ...... 出了巷口,许意宁还有些恍惚。 刚才一切似乎像场梦。 她回头,恰好看到刚从巷口出来的梁放,以及他身后的西装男。 周婉和寸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还记得周婉要离开时,这个西装男突然出现拦下她,拐七拐八说了一大堆。 许意宁总结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梁放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实在在一个助人为乐三好青年,但凡谁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谁就死翘翘了。 许意宁捏了捏手心,已经被汗打湿了。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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