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不停有人陆陆续续往船上搬生活用品,和一切后续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昨夜被吻得微肿的唇张张合合,明瞳茫然,倒映出漫不经心替她把头发掖至耳后的男人。 “孟昭延,先、先不去行不行啊……” 程曼尔上这艘船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人事事习惯做到周全,根本不用她考虑或准备什么。 或者说,一旦让她提前知晓此事,知道“出海玩”是指沿航线直接到南半球,她根本不可能上来。 “我还没见乔姃她们呢,回来都得大半个月后了。”程曼尔怕这事没得转圜,干脆揽上他脖子,端出求人的态度,软声说:“孟先生,你真不能以后都不让我工作了,全靠你养着吧?” 她是真怕,怕自己歇了那么久,脑子和行动力都锈掉了,甚至沉迷这种万事不愁,只需考虑吃喝玩的感觉。 而且星球旅行不管交给谁,都是她的心血。 既然活下来了,就要活下去,她还有没完成的事。 男人一掌搭上她小臂,略微使力扯了下来,将她两腕都锢住。 “可是你答应我了,程小姐一向这么不守信用,喜欢乱承诺给人希望后,又让人失望吗?” 程曼尔自知理亏,她忽视掉腿间还没缓过来的胀疼与酸涩,跪到他两腿侧,珠光深绿睡裙荡成一圈波浪状,遮住了两人接触的地方。 “明年还可以去。”双唇勾起诚恳的弧度,她贴近,呵气如兰,“求你了。” 她讨好人的态度勾得人心痒,好似昨夜恳求他放过的模样。 虽然作用不大。 最后还是逼得她叫些平常绝对喊不出口的称呼,听得尽兴后,才真的放她一马。 “明年?”孟昭延的手又轻嵌在她后颈处,“程小姐这么忙,分给我的时间都得推到明年了吗?” “你别胡搅蛮缠!”程曼尔见软的不行,立即来硬的,“我怎么可能忙得过你,以前我连你的时差都算不过来,一会八个小时一会十二个小时的……” 她怨气浓重地嘟囔着,非要他让出这一步。 但孟昭延想到了别的。 “尔尔,要不我给你买架飞机吧。” 她瞬间噤声。 “以后我在国外,回国接你的话可能会和我行程有冲突。”他慎重其事地陈述这一想法的理由,似乎赠与她一架飞机不过寻常小事。 “不用担心,交给托管公司打理就好,想去哪里,提前两三个小时告诉托管公司,星寰在国内有家航司,航线安排上也比较快,如何?” 程曼尔神色怪异,郑重地打量着他,“孟先生,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民航,你是不是从出生开始,就没坐过民航飞机?那是可以飞到国外的!” 后者当真在脑海搜寻起自己坐民航飞机的经历,无果后,又劝道:“我不是逼你改变自己习惯的生活方式,但有架私人飞机,确实会方便很多。” 两人在这个问题上显然很难达到共识,这是背景、阅历等等因素所赋予的观念差异。 孟昭延无法理解她所说的,根本没必要耗费天价买一架除了去见他以外平常根本用不着的私人飞机,而且她坐一辈子民航花的钱,也没有飞机飞一趟的油费多。 而程曼尔也无法理解他坚持的,以后她会来见他这件事,就非常值得他花这个钱。 关键是,他也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骗到她签合同。 争论、僵持越久,程曼尔就越着急,最后迫不得已挂在他身上,像只章鱼,再胡搅蛮缠起来:“我不去,我真不去,你要是不掉头,我就自己游回去了!” 孟昭延站起身,托住她往外走,提醒道:“我要去书房,你真要这样挂着,不下来?” “你让船长掉头,不然我不下来,你也别想工作!我——” 程曼尔瞬间噤声。 门外两侧墙边,各站着三个端着食物的船员等候吩咐,此刻正眼观鼻鼻观心,微微垂头,面色平平,状若无事发生,也无人经过。 可托盘上因用力而发白的手指,骗不了任何人。 程曼尔想跳下来,可托住她身体的力道,已经不由她有任何动作了。 孟昭延也没去书房,回到恢复如常,恍惚一夜荒唐烟消云散的主卧。 床褥上闻了就让人昏头的香味唤起令她耳热身软的记忆,她在这张床上被冲撞过许久,甚至沾湿一片,往这股香气中,滴入几滴浓郁的甜腥。 所以此刻,程曼尔分不清是记忆中自己的味道过于深刻 ,还是她就是一块泡满甜水的海绵,随意戏玩两下,就能滴出一滩水来。 而那滩水也成了笔墨,饱蘸于一指,在她身上绘出一条清透如泪痕的密路,如不为人知的古老印文。 渐渐的,程曼尔莫名委屈极了。 因那折腾得她不适的酸胀,居然也有办法消掉,只是办法不在她身上而已。 室内昏暗,遮光帘阻绝了海上温煦的阳光,但飘忽的光线总让她意识保留住几分清明,难以彻底深坠入海。 她克制住,怕方才那些尽忠职守的船员仍然守在门外,且窗外浪声叠叠,总让程曼尔有种离室外很近的错觉。 她才接触到这种从爱里催生出的渴望,如今更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这种渴望在此等怪异的联想下,会陡然令她从克制到失声。 此时此刻,程曼尔也才终于看清这间独属于船东的主卧装潢。 只是,时针下方的钟摆摇晃的幅度格外大,那张她跪过的皮质长沙发原来是白色的,犹如一捧被风吹得左右飘荡的云…… 船还是掉了头,于一小时之后。
第79章 “真不用我去送?”彭慵再三确认, “程小姐再生你的气,也不会拒绝坐我的车。” “不用。”直至程曼尔拖着行李箱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尽头,落地窗前的男人才回身答道:“派辆车跟着吧, 她这体力, 走不下这座山的。” “何必呢。”彭慵揶揄他, “程小姐以后又不是不上来了, 让她把来钱带回店里养着,不好吗?” 孟昭延意味深长地摩挲着银灰色烟盒上的卷草暗纹,推开盒盖后,怔了半瞬,旋即失笑。 这一回, 可不止火机换成了糖果。 连烟都不知所踪了。 他几乎不在程曼尔面前抽烟, 但不代表没瘾。 小女孩的报复心理,总能踩在无关紧要,但又让他心痒难揉的地方。 孟昭延放下空无一物的烟盒, 漫不经心地启声:“我不是怕她不上来了,而是怕她闹完脾气后, 找不到理由上来了。” - 程曼尔差点在车上睡着。 曾经载过她去袁凤叶家里的司机体谅后座这位肉眼可见虚弱的乘客,挡板、遮光帘升起, 空调调到适温,轻微的颠簸, 加上车流人潮遥远的嘈杂,是最催人入睡的环境与白噪音。 船靠岸后, 她又过了两天吃喝玩乐被人供着的日子,但还是很累。 心不累, 身累。 而且当下也不累,过后会累, 且补多久觉都补不回来。 所以她不能再在那庄园待下去了,怕以一种不太体面的方式交代在那。 临走前,程曼尔收拾了些除了衣服外,还有她如今视若珍宝,那夜孟昭延交到她手上的东西。 这一行为,在她看来无比正常,可在别人看来,颇有种离家出走,从此不相往来的感觉。 所以孟昭延把来钱藏起来了,怎么都不愿意交到她手上。 换别的地方就算了,她还能咬着牙找找,那可是一座山! 但来钱也是她的心肝,无奈,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抗议。 可当程曼尔郑重其事告知孟昭延不用派车送时,他居然把一张她很熟悉的银行卡交到她手上,免得她真连出租车都打不起。 在巴西丢了的那张。 孟昭延说过,钱转出去了,卡也找不回来了。 因为是他说的,所以程曼尔从未怀疑过,且当时她身心都扑在重伤的孟昭延身上,回国后也忘了去求证或挂失。 好,很好。 一笔账还没算完,第二笔就来了。 离开前收拾行李,原本没揣着什么不相往来的念头,走出去的那刻,却当真有一种离家出走且从此再也不回来的气势汹汹。 下车那刻,程曼尔收到一条入账短信。 她直接被气笑,平常这家银行各种节日短信和新业务都不消停的,这段时间一条没收到不说,现在连短信功能都会自己恢复了。 她没数上面几个零,因为随即而来的消息,又把她气得七窍生烟。 还是带双引号的:「“分手”费没有,这是抚养费」。 怪怪的,她又不是他女儿,这抚养费从何说起。 而且孟昭延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和她说分手二字,还特意加了双引号,大概率是她什么时候无意间说过,被默默记到心里,如今找准机会刺回去。 太可怕了。 这种会记仇的男人,要不得。 司机见后座车门大开,程曼尔一脚踩在地上,一脚又踩在车垫上,纹丝不动许久,脸色难看得紧。 他琢磨半晌,说的话却像故意踩着她雷点:“程小姐,要不我送您回去?先生不会和您计较的。” “我——”程曼尔一团火被燎起来,“你回去告诉你家先生,除了来钱,我和他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两清!” 她怒气冲冲下车,忿忿不平地掏钥匙时才觉自己两手空空,像少了什么。 “行李——!”程曼尔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平常不管谁接送,都会等到她进屋后再走的车,如今起步起得格外快,载着她的行李,徒留一地车尾气。 程曼尔气得石化掉,几息后,就被一声怯生生不敢确认的“老板”,叫得回过神来。 粉色梨花头小姑娘抱着蔫掉的花枝,站在木门不远处,面色从怔忪转为狂喜,旋即扔掉花束冲她飞过来。 真是飞的。 要不是她和竺崎间还隔着一扇木门,她就要被扑过来的力道撞得飞出去。 “松——咳咳!松手!”程曼尔被她伸长了手箍住脖子,喘不过气。 “哪来的老板啊?改朝换代了,我现在才是老板好不好。” 一道称得上阴阳怪气的女声酸溜溜地飘来,隔开了两人。 乔姃双臂环胸,倚靠着门柱,神情说不上太欢迎她。 竺崎把人放了进来,程曼尔小跑到她面前,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软声软气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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