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桌噎了三秒钟,很狂妄地说:“我知道老贺是什么意思。” 盛淅停了笔,深黑眼珠平静地看着她,没想明白这中二病为啥这么自信,示意这位病人有屁快放有病早治。 “我是不会被感化的。”病人单刀直入。 盛少爷浓眉微微一扬。 “从小到大试图感化我的人多了,”余思归异常嚣张地宣布,“没有一个人成功,我就是这么铁石心肠、蒸不烂煮不熟锤不破……下面忘了,总之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盛淅听了不知怎么回应,犹豫三秒,试探着道:“……恭喜?” “不准恭喜,”这个病人十分凶恶,立即威胁:“小心今晚找人到小胡同埋你!” 盛淅:“…………” 盛淅低下头,看着同桌伶伶丁丁的、风一吹就倒的小身量……但盛同学是个有风度的男人,没拂了余同学面子,听了这句话,非常勉强地点了下头。 “行。” “——这还差不多,” 余思归非常受用,终于露出了点真挚的笑容。 她人长得又嫩,笑起来像个小小孩,非常正经地教育盛淅:“我不知道班主任说了我什么,但你不用理,自己做自己的就行了,我很牛,没人能教我做事。” 盛淅沉默三秒,心想班主任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你这个挑战,然后把我安到了你旁边镇场子。 然而他看着余思归那小模样,决定把嘴闭紧,免得被赖上。 余思归合了漫画,手指头夹着书页,非常认真地告诉这位比起跟她说话显然更想听政治课的同桌:“总之我是不会被感化的……” 而她还没说完,下一秒,政治老师猎鹰般的眼神猛地扫了过来。 “余思归!”政治老师声音拔高三度:“叽叽歪歪说什么呢?” 盛淅以眼角余光一瞥,发现余思归稍微坐正了点——但也只一点点,她显然不把老师的愤怒放在眼里,仍然夹着漫画书,指尖细嫩,泛着一点孩子一样的红。 “刚来上课,刚给你找了个同桌,又开始了是吧?” “站起来。”政治老师冷飕飕道。 班里稀稀落落地响起喝彩声。 余思归在那些欠扁的喝彩声中撑着桌子起立,眼神亮亮的,也没什么愧疚之意,看着讲台上的政治老师。 “课本合上。”政治老师道。 余思归乖乖地合了书本,把漫画书夹在里头,乖巧懂事地望着老师。 政治老师面无表情:“余、思、归——” 余思归很乖地低下了头,但没有半点在怕的样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政治老师说话像冬天漏风的教室门一样冷。 “——你想着我听一遍就能记住,提问我什么我都没在怕的,只要他敢问我就敢答,还多半一字不差,你很牛,别人没法教你做事,对不对?” 盛淅:“……?” 这是她口头禅吗,真的有人会把这么弱智的话当口头禅? “我十分赞同你的看法,但我希望你背背52页文化创新与传承的必要性,”政治老师温和的笑容:“我看看你的记性到底有多好。” 盛淅循着关键词在课本上扫了眼。 课本上那段,是个近七八厘米长,至少四百字的大段落。 应该是想让她死。 - ——帮不帮?这想法猛地袭上盛淅心头。 他同桌其实是个挺柔软的模样,站起来也小小的一只,肌肤白得像瓷,穿大了两码的校服,不说话还有点可爱,光看脸就很难对她狠得下心。 盛淅还没纠结到一秒钟。 然后政治老师就说了下半句话: “背不下来,你就朝盛淅道歉。” 盛淅抬起头。 政治老师:“对他说,盛同学对不起,我不该上课拉你说小话影响你学习,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勤恳劳作,弥补我为你造成的伤害。” 政治老师十分温柔善良: “——我好对不起你,我是个糟糕的同桌,求你原谅我,请。”
第三章 余思归亲眼看见她的同桌,那个叫盛淅的家伙,连半秒钟都没犹豫,直接把书合上了。 “……” 政治老师在上面和善道:“余思归?” 余思归僵硬地看着盛淅的后脑勺儿。 这新同桌个子挺高,说话带点南方的润,人长得好像还不错,但此时只能看到后脑勺,一绺头发有点乱,校服崭新雪白,肩背宽阔。 ——不知道一拳揍上去是个什么手感。 “不是记性很好吗,”政治老师撑着讲台,言笑晏晏,“余思归小姐,上课坚决不听课,考前全靠现翻书——自己热衷于自学翻书也就算了,还骚扰起新同学来啦?” 余思归:“……” 被点名的新同学非常凝重,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表示老师说得对。 你还点头?是不是要死? 余思归眼神都要喷出火来了。 “我可听得一清二楚呢,”政治老师慢吞吞道,“你问他,你连政治课都听啊?” 余思归僵硬地抬起头:“…………?” 那一刹那班上爆出一阵大笑,政治老师一个眼刀飞了过去,全班刹那重归寂静。 “你们先修班啥德行我不清楚么,”政治老师冷漠道,“全班上下没一个把文三科当一回事的,要不是你们历史魏老师经验丰富,也得被你们牵着鼻子走,全班五十个人仗着成绩好在课上为所欲为,回头会考前有你们含泪背书的时候。” “……” 余思归含泪心想,又不是背不下来。 “——遇到听课态度好的你还嘲笑,”政治老师凶神恶煞道:“余思归,我刚刚讲的知识点背不背得下来?背出来就坐下,背不出来你跟人新同学现场道歉。” 余思归:“……” “别想着偷看人家课本!”政治老师又说。 另一位当事人盛淅听了那句话,微微一顿,唯恐被迫害似的,拿胳膊结实地压住了自己合拢的课本。 “……背,”余思归被这个人类气得眼前发黑:“……背不下来。” 政治老师:“那你还质疑人家听政治课的心?” 余思归甚至能听见刘佳宁在身后笑得撞桌子,满面苦难地认栽:“老师我错……” “别对我道歉,”政治老师油盐不进冷酷无情,“对你同桌说对不起。” 余思归:“…………” 其实稍微正常点的人,站在盛淅的位置,应该对老师说“这就算了吧”或“放过归老师,她好可怜”,让余思归顺着坡儿滚下去。 但盛淅不是个正常人,他是个狗日的。 这位同学非但没说话,反而转过身来,眉目自带情谊两分,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然后两指并拢,缓慢且矜持地在桌上叩了叩。 “快点。”盛淅催道。 “哈哈哈哈哈——!!!” 高一十班笑得屋顶都快炸了,家人们爆笑如雷,吵到走廊尽头的五班都探出俩脑袋一探究竟。 余归归同学终于发现,这班上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 这届同学真的太差了,龟龟孤立无援,求助无门,上有老师磨刀霍霍,下有狗东西虎视眈眈,权衡利弊下,终于对同桌挤出了三个血泪大字: “……对不起。” - 下课的瞬间,盛淅就敏锐地感受到一股低气压滚滚而来。 盛淅半点不受那恐怖气场影响,拿起桌上的卷子就准备去找物理教研室要题做,还没走出三步,余思归就在他身后幽幽地、女鬼般开了口。 “——姓盛的。” 姓盛的礼节满分,闻言转过头,浓眉一扬。 余思归气场非常恐怖,缓慢地、要算总账般抬起头:“你很高兴嘛。” 姓盛的惑然道:“为什么不高兴?” 余思归:“……” 盛同学辨认出余思归的杀气,看着她被气得炸毛的脑阔,感到一丝兔死狐悲的悲凉,终于贴心小棉袄地给起了人生建议:“下次别在课上问‘你连政治课都听’这种话了,你坐在第一排,要有点坐在第一排的自觉。” 然后又温暖人心地叮嘱:“——在讲台上,下面在做啥小动作,说什么小话,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余思归拳头攥了起来,凶恶地抬起头:“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盛淅茫然地问。 余思归气得毛都快炸了:“你……” “……你?”盛淅迷惑地皱起好看眉头:“怎么了吗?” 余思归几乎被他气死,恶狠狠道:“你等着。” “啊?等你倒是可以,”盛同学为难地说,“但这节课不行,这课间短,我去趟物理教研室,问老师要点题做。” 然后盛淅和善地抛出橄榄枝:“你要的话我给你带一份。” “……” 余思归气到耳朵尖尖都红了。 “我不要。”余思归愤怒地攥紧了自己的笔袋,似乎下一秒钟就要把它扔到盛淅的头上,“你揣着明白装糊涂!离我远一点!我不做题!我就不!你这个老贺派来的奸细!” 原来同桌炸了毛是这样的。 盛淅微一摊手,示意自己爱莫能助,在小乌龟要杀人的眼神中,从自己笔袋里拿了支中性笔,充实而欣慰地走了。 - 第一中学的晚自习不是自习,而是延展的课时。 盛淅趁着课间,与十班几个男生一起出去热了个身。 岛城刚下完雨,将将放晴,篮球场积了浅浅一层水,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打球的人并不多,十班几个男生没带球,便和两三个一班的男生拼了个场子。 那几个男生球技都不错,一行人打得酣畅淋漓,盛淅回来时身上一层薄汗,校服外套脱了拿在手里,刚回到教室,就看到一座山矗立在自己桌上——自己的小同桌拿书,在桌子上砌了堵墙。 “……” 连还没开始学的必修三四都拿出来了,垒得足有三四十公分高——看得出是个宁折不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十分有骨气。 盛淅放下校服,拧桌上的水瓶,好奇地问:“有用吗?” 余思归头都不抬,把小细胳膊肘往墙上一搭,对他比了个中指。 十分刚强。 盛淅感到为难,但又没别处可去,坐在了余思归身边—— “——没用。”他低语道。 “……???” 他在放什么屁……余思归难以置信,一开始的老实人去哪了!从作业里抬起头,气得耳朵尖儿都红了:“莫挨老子!” 盛淅遭到排挤,低头从桌洞里往外拿东西。 余思归趴在柏林墙那头干作业,拿着支中性笔对着数学学案写写划划,演草纸被她压出道棱,但看得出做题做的很顺。做了一会儿,余思归忽而头都不抬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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