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五官很明艳、很张扬,璨若玫瑰,更胜骄阳,平时哪怕不说话都会显得极具攻击性。可此时此刻,他偏偏又不觉得“可爱”这个词贴上去究竟有哪里不合适。 他的仙女,明明就很可爱。 “可我偏想试试。” 他道。 夜色浓厚,星子连天。 霓虹于人间闪耀,仿佛在于银河里的神明互通书信。 理智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崩开,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那些催劲的酒精,还是男人引诱般的话语,左右是从那个吻开始,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回到酒店,顾倚风被时绰抱着去洗澡。 坐在浴缸里,她依旧搂着他不肯撒手。 温度适宜的水从花洒喷出来,最后砸在她的皮肤上,似凝脂玉般的肌理晕上一层淡粉色,像樱花。 水渍顺延而下,还有些沾到了他的身上。 时绰也不恼,只像哄小孩一般道:“姣姣,听话。” 顾倚风仰起头,浓密的乌睫像小刷子一样,甚至还托了颗小小的水珠。 她拉着他的手腕,力道不小:“时绰,你喜欢我嘛?” 时绰对答如流:“当然喜欢。” “那你喜欢我哪里?”她执拗,非得刨根问底问下去。 时绰笑了,眸光深邃:“你哪里我都很喜欢。” “不能这样答!” 顾倚风急了:“你得具体一些,是喜欢脸吗?还是身材,还是……因为我是顾家的人?” 喉间抖了抖,她的小脸变得皱巴巴:“如果,我说如果,我不是顾倚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最后一个字虚虚浮浮地飘出来,她的心拧巴极了。 她想当那个独一无二,太想了。 “不会有这种如果。” 他幽幽开口,用两只手掌同时包裹住她的手:“我喜欢顾倚风,不仅仅是因为顾倚风身上的某一个特质,而是这些所有的特质融合在一起,勾勒出来的这个独一无二的灵魂。” “骄傲,强大,美得惊心动魄,连撒娇和生气都让我着迷。” “这样的顾倚风,世上绝无仅有,只有一个。”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顾倚风。” “这个问题我不希望潦草地回答你,但我想让你知道—— 姣姣,别因为那些莫须有的‘如果’没有安全感,我会自责,是不是哪里没做好让你不够信任我。” 他说的很认真,每个字都暗富力道。 起伏不定的情绪被一下下安抚,顾倚风咬着下唇,送上一个轻柔的吻。 贴在他唇角。 “时绰,你一定要多喜欢我一些,再多一些。” 时绰眸光暗了暗,哑声道:“只要你不嫌烦,我会一直喜欢下去。” 他捧起她的手,吻落在手背。 继而是无名指,不偏不倚,正好是她平时佩戴戒指的位置。 顾倚风没有时绰还是顾倚风,但时绰如果没有顾倚风,就不是时绰了。 至少,不是现在的时绰。 次日。 时绰瞒着顾倚风,单独见了一面谢泉。 他不是傻子,素来无所畏惧的顾大小姐一反常态,肯定是听到了什么。 而最可能的人,不难猜。 他不希望玫瑰的花瓣被玷污,尤其是那种散发着恶臭的污泥。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单独约我。” 谢泉落座在他对面,视线扫过手边的名酒。 他记得这个牌子,当年那场鸿门宴,喝的就是这个。 而且很巧,在那场十几个人的局里,他们也坐面对面。 时绰穿了件黑色的衬衣,领口一板一眼地系到最顶端的扣子,眉眼清冷疏离,没有过多的情绪色彩。 他向来如此,对什么都冷冷淡淡,不上心似的,可偏偏手段狠辣到让人叹为观止。 呼吸堵塞一刹,谢泉开门见山:“你来找我,是不想让我接近姣姣?” 时绰看向他,道:“顾倚风是个活生生的人,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没有决定她是否与谁交往,又与谁疏远,我没有,你也没有。” “我能猜到你跟她说了什么,所以,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说着,他将手机朝他的方向推了推,屏幕一直在亮,显示在其中的是一张照片。 谢泉一愣:“遗嘱?!” “是啊,遗嘱。” 时绰冷笑一声,指尖在一排字上画了个圈,嘲弄道:“当年你们只知道外公身体不好,却不知道,老爷子早就让律师准备好了遗嘱。” “上面写的很清楚,我是老爷子指定的唯一继承人,也写明了,将来只要我能力足够,可以让时氏收购谢氏一定的股份,但只要能保留谢氏的名字就好。” 视线扫过那几个字,谢泉的脸色逐渐不好看:“你到底什么意思?” 收回手机,时绰面无表情道:“只是想告诉你,你,以及当年对谢家家产觊觎多年的那些人,真的很蠢。” “你们所谓的争战,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自以为是,沉浸在乌托邦的幻想之中,连外公都在欣赏着你们的闹剧不允许被打断。” 有关谢家的事,时绰没少听过有关自己的流言蜚语。 连“白眼狼”这类形容词,都是最浅显的。 可他们不知道,谢家的这一切,本来就都是属于他的,他后来做的那些,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清君侧。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看都不会看一眼,可如果注定是我的,我绝不会放手。” “物是,人也是。” “别再有什么歪心思了,现在我懒得管你,可如果你还想玩,我一定陪你玩到底。” 他眼神狠戾,宛若一把刀。 锋芒毕露的刀锋对准了所有不怀好意的劣石。 他千辛万苦护在掌心的珍宝,怎么可能舍得被旁人惦记。
第58章 占春光 刚从温柔乡脱离, 顾倚风就马不停蹄地给自己装上发条去了剧组。 昨晚折腾到凌晨才睡,她整个人都恹恹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喏, 来杯美式提提醒。” 薛正朗将加了两杯冰块的咖啡递过来, 不忘道:“顾老师,你今天状态很不对劲。”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对你没好处。”接过咖啡,顾倚风小心翼翼地抿了口, 随即一双秀气的柳叶眉中间皱出了“川”字。 立马将它又拿得很远, 感慨道:“我承认我山猪吃不了细糠,我是真欣赏不来冰美式, 太苦了。” 薛正朗笑出声:“你那是喝奶茶喝多了, 加了冰的已经算能入口的了,你是没尝过常温的, 我的天啊, 感觉我的舌头遭到了迫害!” 就一杯咖啡的苦味, 两个人聊得津津有味。 连身后站了人都没发现。 “嘿!” “啊!” 薛正朗被吓得魂险些飞出来, 大叫一声, 然后看向恶作剧得逞的时绰, 声音都飘忽了:“不行不行, 没个一千万的精神补偿费我可就躺下了。” 时澜笑了笑,又看向顾倚风:“顾老师,有人在等你。” “等我?”顾倚风一愣, 刚想问是谁, 可看见时澜那藏有深意的笑容时, 立刻就明白了。 压住心口的躁动,她从小马扎上站起来, 囫囵了句“我出去一下,童导要是问帮我说一声”,然后就大步走向时澜指着的方向。 时绰身量高,气质也好,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绝佳的亮眼风景,冽如青松,仿佛身负高岭千尺雪。 远远的,顾倚风看到他旁边还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很脸熟的制片人,另一个,好像是某个最近热度不错的小明星。 而且后者望过去的眼神,很耐人寻味。 她挑挑眉,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这时,耳边又响起别的声音。 “诶诶诶快看,孙制片旁边那是谁啊?好帅,气质款啊!” “就看老孙那殷勤的表情,指定非富即贵。”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又是哪个小花的金主。” “该说不说,这可比之前见到的那几位养眼多了,我还以为金主都是大腹便便的呢。” 几个女孩你一眼我一句地聊着,全然没有注意到顾倚风唇边噙住的一抹笑。 金主? 这个词在脑海里反复翻滚,她笑意更甚。 视线不自觉地开始偏移,最开始她还在看时绰,可慢慢的,注意力便都放到了不远处的那位小明星身上。 后者穿了件气质甜美的连衣裙,笑颜清纯,很像一朵含羞待放的花蕊,稚嫩,娇气,连同为女孩子的她看了都忍不住徒生保护欲。 这样想着,她哼笑一声,几步路便走近。 其实她不知道,时绰早就看见她了。 看见她起初步子跑的有些乱,然后又慢下来,现在又开始快了,只是气势截然不同,颇有一副特来兴师问罪的意思。 如是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而旁边的孙制片则是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刚刚的提议而笑,更乐得开怀:“时总要是有兴趣,改天我带人登门拜访?我们可以细聊合作的事。” 说完,他刚想乘胜追击把初步的意向敲定,就突然看见前一秒还脾性冷淡的男人居然迈出一步。 “哎呀,时总,我来不会耽误你谈生意了吧?” 顾倚风笑吟吟地说着,语调很娇很嗲,标准的普通话里埋了点儿南方女孩特有的吴侬软语,听着煞是好听,跟小银铃似的勾人心底魂。 时绰看着她,低低笑了下,还没说话,就看见女孩将手里的包包递到面前:“你迟到了,给我拿着,这可是惩罚。” 她咬重了最后两个字,乍一听是凶巴巴的口吻,可再仔细一琢磨,撒娇的劲儿更足。 孙制片跟顾倚风见了好多次,自然也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乐呵呵地了个招呼。 反观站在他不远处的小明星,则是皱着眉,表情很复杂。 假装没看见,顾倚风一把搂住时绰的臂弯,笑容更为灿烂:“孙制片我们先走啦,时总太黏人了。” 黏人…… 孙制片的心抖了抖,脑袋里不禁回想起方才的交谈,这位大佬可是能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两个字啊,冷得跟小说里的九重天神祇似的,哪里黏人了! 可这些话他也不敢说出口,只能目送二人离开。 下一秒,刚刚一直安分的小明星突然出声:“孙老师,那个女生是?” 孙制片看过来,严肃道:“如果你希望小梁总帮你,不该打听得就别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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