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羽刚要再说什么,车后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噼啪声,像炒豆,更像鞭炮声。 “操!” 董哥立刻扒后窗,声音发紧,“有人追出来,狼叔和他们交上火了。” 司机猛踩油门,车开得要飞起来了,沿着大街小巷狂奔不止,中间强冲了一个民兵设的关卡,还甩掉了两辆狂追的警车。 谁都没再说话,车厢里空气紧绷,安静得能听到各自咚咚咚的心跳声。 不知道开了多久,最起码有一个小时,车突然转进了一片黑黢黢的森林里,山路颠簸崎岖,司羽头皮一阵发麻,问:“这是哪儿?为什么拐到这里来了?” 没人回答。 她的心立刻乱了,不会是黑吃黑吧,难道刚出狼潭又入了虎穴? 刚准备再问,手被紧紧握了一下。 她侧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了司麒的眼睛,他微微摇头,让她稍安勿躁。 她瞬间安静下来,见招拆招,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车不知在山里穿行了多久,快把他们都颠吐时猛地停下了,司机扭头,对着董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董哥说:“下车!” “这是哪里?” 司羽没动。 “马上到云南边境了,前面山路太险,车走不了。” 董哥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司羽拉着司麒下车,刚下去司机就熟练地调转头,一溜烟儿地不见了。 好在董哥有经验,掏出了一个手电,示意他俩跟着他走。 司羽一低头,发现大概出来得慌张,司麒居然光脚穿着拖鞋,立刻停下来,非要把自己的袜子扒下来给他穿上,穿着穿着,一滴眼泪突然砸到了司麒脚背上。 司羽不想哭的,可就连他的脚,都纵横交错着好几道伤疤。 司麒像被烫了一下,身体猛一抖,依旧没说话,三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走,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茂密的树木缝隙里突然透出了微弱的光亮。 大家都精神一震。 “到了!” 董哥带着他们从一个非常狭窄的出口爬了出去,外面停了一辆车,是他安排好来接应的。 车接到他们后一直往前开,很快就看到云南镇康的路标。 回来了,他们终于活着回来了! 司羽绷紧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看看身旁异常安静的司麒,恍然若梦,悲喜交加,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三年功夫而已,他的手掌已经这么宽大了,由少年长成了年轻男人。 “司麒,没事了,咱们回来了,没事了!” 她激动地、语无伦次地说。 司麒却没吭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的景物看,像一头浑身紧绷充满警觉的小兽,直到看到镇康公安局,他才第一次开口,大叫一声:“停车!” 司机没刹住,已经冲了过去。 “掉头,掉头回去,董哥,你让师傅掉头。” 司羽急得嗓子都直了。 董哥赶紧吩咐两句,师傅把车开到了公安局对面。 司麒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司羽紧跟其后,看到他呆呆地隔街望着公安局的大门,还有上空飘荡的五星红旗,看了很久很久,突然嘴唇微颤,然后脸上的肌肉也跟着痉挛抖动起来。 “我回来了!我竟然活着回来了!” 他喃喃道,两行泪刷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是,回来了!司麒,姐姐找你找得好苦,终于找到你了!” 司羽也跟着流泪。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司麒侧头看她,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帮她擦眼泪。 谁知下一秒,噗通,他突然毫无预警地栽倒在了地上。 “司麒!” 司羽大叫一声,惊恐的声音撕破了夜空。
第85章 85 .晴天霹雳 司麒所有的检查报告都出来了,医生翻着翻着突然抬头,问:“你俩是什么关系?” 司羽的心猛地一突,立刻有种不详的预感:“我是他姐姐。” “哦,那你们的父母呢?” 两人同时脸色一黯:“都不在了,去世了。” 医生显然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病人出去吧,我先和家属谈谈。” 他语气温和亲切,司羽的汗毛却瞬间都竖了起来。 “不用!有什么您直接说就行,我有心理准备。” 司麒开口,脸上是不合年龄的成熟和镇静。 这,医生似乎有些为难,看看司羽。 司羽略一沉吟,说:“医生,他和一般孩子不一样,有什么您就直说吧!他这情况,很严重吗?”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头疼,还会恶心呕吐,偶尔还会视线模糊?” 医生问司麒。 司麒点头:“是,之前时不时就会有一阵,但很快就过去了,最近几天明显感觉发作频率高了,症状持续的时间也长了。” 医生点头,说:“那就对上了。你脑袋里长了个瘤,体积还不小,对神经的压迫越来越严重了。” 此话仿若晴天霹雳,炸得姐弟俩眼前一黑。 司羽声音发颤,问:“那怎么办?得动手术吗?” “能动手术就好了。” 医生叹了口气,合上资料:“瘤的位置很不好。你们尽快去大医院吧,别去昆明,直接去北京或上海。” 话音刚落,扑通,司羽身体一软,晕过去了。 她倒没大恙,只是急火攻心,很快就悠悠醒了过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映入眼帘的是司麒关切的脸。 她愣怔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了,挣扎着要起来。 “司麒,你别怕,不算什么大病,姐有钱,姐给你治!” 她一边挣扎一边不忘极力安慰他。 “嘘!” 司麒按住她不让她动,“正打吊针呢!” “打什么吊针?咱们这就定机票,去北京,去上海!有姐呢,你别怕,什么都不用怕!” 司羽的心像火烤着一样,说着就要自己动手拔针。 “我不怕。姐,你别激动,我真的不怕。在那样的地狱魔窟待着,每天都能看到死人,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不瞒你说,我察觉自己身体出问题已经有段时间了。我一直在掩饰,唯恐被他们发现我是个没用的,可最近发作频繁,很快就藏不住了。如果真死在那里,他们会眼都不眨地把我像野狗一样扔出去,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现在已经很好了,真的,姐,至少我可以死在国内,死在亲人身边。等我死了,你把我葬在爸妈边上,有他们作伴,在阴间我就不是孤魂野鬼了,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了。这么算的话,我已经是赚的了。” 司麒语气异常平静,司羽却听得心如刀割,肝肠寸断。 她紧紧攥着他的胳膊,眼神闪着骇人的光:“闭嘴!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不会死的,我会带你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把你救回来的。司麒,你才多大啊,一辈子还长着呢!” 阳春三月,刚评上旅游文明城市的滨城焕然一新,处处绿意盎然、繁花似锦。红日升所在的这条商业街却是另一番场景,几乎每家都搬空了,有几处房子已经被扒了一半,露出断墙钢筋,到处可见残砖断垣,破败狼藉。 司羽领着司麒穿行,其中时不时还能看到最后一批撤离者,正在满头大汗地打包搬东西,偶有抬头看到他们的,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说:“司羽啊?从老家回来了?有段时间没见了!” 司羽便朝他挥挥手,笑笑。 经过朱氏海鲜大排档时,朱山达正踩着梯子拆招牌,看到是她差点没跌下去。 “你这个死丫头,终于舍得回来!玲珑天天念叨你,念叨得我耳朵都长茧子了,快快快,到家里喝杯茶。” 这次他是真心实意的,说着就着急忙慌地扶着梯子往下走。 “改天吧,达叔,我这会儿有点急事。” 司羽赶紧拒绝。 姐弟俩继续往前走,陆续又碰到几个熟人,看到司羽都眼前一亮,非常惊喜亲热。 司麒忍不住开口:“姐,你在这里好受欢迎啊!” “有吗?” 司羽微笑,神色恍惚,如烟往事历历在目,不过几个月前的事,怎么感觉像上辈子那么遥远。 “这里,”她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缓缓环顾一圈,“别看红尘滚滚,油烟缭绕,曾是你姐的乌托邦。” “啊?” 司麒没听懂。 “没什么,再往前走两步就到了。” 司羽想起正事,情绪又拉了回来。 两人很快来到了红日升,一起站在店门口仰头往上看,红日升的招牌还没顾上拆,霓虹灯管在太阳下努力发着微弱的红光。 司麒突然反应过来:“我见过这个地方,是张照片,就那个老申请加你好友的人,他的微信头像。” 他是无意中看到的。 那会儿司羽还没顾上给他买新手机,怕他胡思乱想,怂恿他用她的手机玩游戏。玩着玩着,一个申请加好友的消息就蹦出来了,他随手点了下,立刻发现不对,这人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一次好友申请,司羽既不接受,也不拒绝。 每次的好友申请他都有不同的留言,大部分是一些找人的线索,有时是他工作生活的新进展,有时跟喝醉后的呓语一样,断断续续,挺暧昧的。 他正翻着看得津津有味,司羽发现了,立刻把手机抢了过去,脸都红了。 “谁啊?你前男友?” 司麒纳罕,他还以为他姐是个毫无感情的钢铁女战士呢! “不相干的人,已经把他删了,还老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的声音很不自然。 “你把他拉黑名单,这样他的申请就发不过来了。” 司麒教她。 司羽哦了一声,却没有拉,第二天就给他买了个新手机。 此时此刻,司麒看看店门,再看看他姐脸上复杂异样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还是天真了,她如果真不想收到那些消息,还用他教? 想必是有些故事的。 两人走了进去,先看到一棵被伐倒的树,横躺在地上,到处都是碎叶断枝,一楼的门窗都杯拆卸下来了,乱糟糟地堆在院子的一角。 “咱去后院。” 司羽快速扫视一圈,没看到人,招呼司麒。 后院倒没大变样,非常安静,静到能听到一两声布谷鸟的叫声。 “有人在家吗?” 司麒看司羽越走越慢,似有些近乡情怯,保护欲暴长,立刻扯开喉咙叫了一嗓子。 “谁呀?” 杂物间的门应声而开,陈耀光不耐烦地走了出来,和司羽一对眼,立刻僵在了原地。 他还是那副模样,眉眼却有些忧郁憔悴,全不见之前的洒脱和随意,而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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