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视野好,俯瞰天地的眼界让人连心界都跟着宽阔,两人吹了会儿风,林栖偏头望向旁边的中年妇女。 岁月柔和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有一种大气而雍容的美感,能在她眼中看到对生活的热情。 林栖没忍住道:“老师,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眼缘吧,”龚副主任爽朗道:“我这辈子无儿无女,看你就是喜欢,想要对你好,我有时候想,如果我年轻的时候生了小孩,也一定是要培养成你这样子的。” “您跟祁主任年轻的时候为什么没要小孩?” “工作忙啊,我们两都是工作狂,那时候全心都扑在工作上,我又怕生了小孩没时间照顾对不起他就算了还影响我职业发展,所以就没要。” 龚副主任叹一口气,“有时候想想还是蛮遗憾的,不过人哪能贪得那么多,我今天的事业和名气可全是当初孤注一掷换来的。” “所以啊小林,以后找男朋友要多考虑,双方都是医生还是有点影响的。” 从中午到下午,两人在山顶吃了斋饭,听了诵经,又去拜了大师求了符。 梨花坞后面有一棵千年槐树,上面挂满了人们的祈愿牌。 随着山谷间的风,轻轻荡响尘间凡人的心声。 林栖不求事业不求爱情,她想要一家人平安健康。 龚副主任也挂了块祈愿牌,林栖无意掠到一眼上面的字。 林栖想,可能龚副主任曾经也有过一次当母亲的机会。 看完日落,师徒两人慢慢晃悠下山,到山脚时天已经黑透。 林栖刚准备打车,一道温和的声音传过来。 如此熟悉的音色,林栖眉间不自觉跳了跳。 刑台云下车朝两人走来,“师母,老师说怕您见到他不高兴让我来接你们,他在家做好了您爱吃的菜等您。” 龚副主任嘲道:“你倒是乐意替他跑腿,你老师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刑台云看林栖一眼,有点求助的意思。 林栖把脸偏向一边。 别看她,她不敢忤逆老师。 “算了,现在大晚上也难打到车,就坐你车回去吧。” 龚副主任副驾,林栖后座。 上车后龚副主任道:“我没跟祁老头说过几点回去,你应该天没黑就来了吧,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也不至于你等那么长时间。” 刑台云姿态谦和,“周末放松高兴最大,等会儿不算什么。” 龚副主任终于露出笑颜,“你说话我爱听。” 这时候林栖也瞥了刑台云一眼,觉得他说话总是得体情商特别高,以后可以悄悄学着点。 “你跟周宸运关系不错,那他哥的情况你知不知道些,知道的话说给我听听,我帮小林把把关。” 林栖:??? 龚副主任这么问有她的考量,今天大师说林栖的婚姻在今年动了,上次又听林栖口气还挺中意那二婚男,龚副主任如今退一步,不棒打鸳鸯了改为运筹把关。 刑台云瞥后视镜一眼。 后座视线昏暗,人形模糊不清,眼睛倒是清亮。 “他哥算我半个师兄,以前同校,人是不错的,不过跟林助怕是不合适。” “怎么说?” 林栖在后面也竖起耳朵听。 “他前妻回来了,好像是想求复合。” 龚副主任听完立即摇头否定这个男人,而林栖却看向刑台云。 目光笔直精锐,她对刑台云这话有种说不上的怀疑。 按理说如果刑台云跟周宸良认识,那么加上周宸运这一层关系,刑台云来这边后他们肯定见过,而她又在麻醉科跟刑台云是上下级,可她从来没听周宸良跟她提过两人认识。 那么另一种可能就是此刻刑台云说谎了,但他没扯谎的理由。 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些消息是刑台云从中间人那得到的。 林栖立刻就想到周宸运,可即使是周宸运跟他八卦过她跟他哥相亲,但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大嘴巴成这样什么都说给外人听。 想到这林栖突然顿住,意识到一些微妙之处。 其一,刑台云跟周宸运怕不算外人。 其二,如果刑台云真什么都知道,那她那次在老师家说谎刑台云岂不知道。 林栖假设了两种结果。 要么,刑台云认为她只是爱面子才那么说。 要么,刑台云知道她故意那么说。 而她当时故意那么说是原因对他的婚姻爱情观有那么一点心动,想试探他才这么说。 虽然过后想起刑台云可能性取向特殊,这样不妥。 但如果他当时就看出自己的想法… 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绞上。 窗外一盏盏路灯划过,林栖的脸颊忽明忽暗。 而林栖望进的那双眼眸深邃不见底。 两人暗中的涌动有一种不露痕迹的博弈,又因昏昧灯光作祟,凭生出一分似有若无勾缠拉扯的暧昧。 林栖后背逐渐有点发麻,心跳也跳得越来越快。 “林栖。” 林栖晃回神,回答龚副主任,“怎么了老师。” “你跟我回家吃完饭再回去吧。” “我还撑的老师。” “行吧,”龚副主任又看向刑台云,“你呢?到家里吃个饭再走?” 刑台云瞥后视镜一眼,林栖偏头看着窗外。 “我也还不饿。”刑台云说。 “那你等会儿送林栖一段。” 见林栖没说什么,刑台云道:“好。” 龚副主任下车后林栖追了出去。 “什么事?”龚副主任问她。 “其实我跟那个相亲对象已经说清楚了。”林栖说。 “那你吃饭那次说在接触?” 刑台云的车子就停在路边,林栖瞥了眼。 “当时跟刑医生还不熟,不太好意思说自己被人拒绝了。” “还知道拒绝你说明那二婚男还有点良心,”龚副主任笑笑,“也是我没顾及你感受,老师以后注意。” 回到车上,不消林栖说刑台云便知道车子该往哪个方向开。 回来上班后林栖其实早想找刑台云聊聊。 “你为什么帮我查匿名举报的人。”她问的很直接。 “因为我替你做的担保。” 林栖自动翻译他的意思:也就是说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 “那你为什么替我做担保?” 林栖问出这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感觉自己像个死缠烂打的作精。 可她不喜欢不清不楚的。 更不想欠别人。 她碰了碰鼻尖压下这丝毫怪异,望着刑台云。 “如果我说只是单纯相信你的人品你会信吗?” 林栖点点头,“信。” 她人品本来就不算很差吧。 刑台云被她这份耿直的自恋逗乐了,嘴角含了点笑道:“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用记挂在心上。” “但还是谢谢您。” 刑台云瞧她一眼,收下她这真诚一谢。 车子停到小区楼下,刑台云递给林栖一张名片。 林栖迟疑着接过,“这是什么?” 刑台云说:“律师。” 林栖抬头看他。 “你这件案子还在公安审理卷宗阶段,之后才到检察院和法院,顺利的话最后下监狱,但如果要打点,这几道程序够人家去活动了。” 刑台云懒懒瞥她一眼,“虽然舆论能给各方带来一定压力,但你也清楚,快消时代的热度维持不久,你找这个律师,他办案子就还没有判过十年以下的。” 刑台云说的是现实,林栖此刻很需要这样一位有能力的律师。 但林栖还有一个考量。 “收费会很贵吗?我请不起太贵的律师。” 窗外一盏昏黄的路灯投射进来,柔和了女孩侧脸的锋芒,细长的眼睫微垂,目光落在手中那张名片上。 她的语气没有自卑或委屈,只是很陈恳的陈述一个事实。 刑台云声音下意识柔软几分,“你打电话的时候报我名字就行。” 林栖抬头看向刑台云,只是愣了一瞬后又立马抓住这个占便宜的机会,生怕他反悔,“那谢谢刑医生。” 刑台云点点头。 静默片刻,刑台云继续开口道:“林栖,你大费周章损坏自己名誉要讨的公道我打一个电话就行。” 刑台云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林栖在做什么,只是在林栖的事情被媒体曝出来后他才明白为什么会在林栖手机里看到那种信息,为什么会看到她上周宸良的车子。 周宸良的公司信息在网上不难搜到,刑台云意识到她找了周宸良帮助。 刑台云开始有点不确定林栖对周晨良的意思。 林栖也几乎全猜中。 他刚才那话确实半真半假,他跟周晨良不认识,不过周宸良在跟前妻打得火热是真。 就是她请大家喝咖啡那天,周宸运之所以差点烫嘴是因为有点心虚。 林栖怎么说跟他哥相过亲,但他哥正跟前妻纠缠,周宸运面对林栖有种莫名的心虚。 周宸运那天告诉刑台云,刑台云今天便加工利用了。 刑台云的目的其实挺简单。 他认为林栖是个不错的姑娘,他和龚副主任站一样的立场,所以想提醒她一句,这种有小孩且跟前妻牵扯不干净的男人不值得飞蛾扑火,也配不上她。 林栖不明白刑台的心思,只一心道:“我知道,我尚且不是个有能力的人,这件事里我清楚的记得并感谢每一个帮助我的人。” 林栖不是个喜欢将野心说出口的人,刑台云却懂她未出口的后半截话。 ——我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有能力帮助别人的人。 刑台云在林栖身上看到聪明、坚韧、善良、勇敢,甚至一点点的天真。 那真是对一个人最美好的赞扬。 “我是希望你以后遇事能更聪明一点,”刑台云微微一顿,像是在纠结措词,告诉她,“以后抱大腿要挑粗的抱。” 刑台云想,林栖是个有抱负的人,怎么都不会再拘泥于这些情爱,可也难免以后会再遇到各种麻烦,所以希望她以后的做法和选择能更成熟。 或者说,更精明利己一些。 他是个内敛低调的人,但既然将自己的能力摆出来,也暗示得够明显,林栖应该懂。 以后遇了困难,可以麻烦他,也可利用他。 林栖目前面临最大的麻烦是家里姨妈时不时以相亲为名的骚扰。 而林栖自觉是个感情淡薄的人,如果有机会能先摆脱掉家里的烦扰林栖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于是不合时宜的,林栖又想起刑台云在老师家说的恋爱婚姻观。 她又动心了。 同时想起周宸运。 可邢台云今晚给她的暗示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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