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安静地把车开到一间私人咖啡厅后,便离开了。 一直等店员上了两杯咖啡后,梁晚才开口:“夫人您好。” 彭清钰赶时间,和梁晚的见面也是在两次会议当中抽出的时间,出于礼貌没有和她在车上聊完,而是请喝了一杯咖啡。 所以她没有时间和面前这位梁小姐互相揣度,而是直奔主题: “听说你目前在和他同居。” 彭清钰口中的“他”自然是谢程里。 梁晚想她大概是误会了,却也不想解释。毕竟彭清钰的来意,她现在也知道了。 “我们就来得俗套一点吧,我的意思想来你也猜到了。条件随你开。”女人直说了出来。 梁晚当真没想过这种场面如今会发生到自己身上,她面色不改,只是轻问了句:“谢程里应该不知道吧。” 女人目光不变:“他知不知道不重要,我替他做决定就好。” “据我所知,谢程里从小也不是在你们家长大的。您应该没有立场替他做决定。我擅自答应您,我怕他杀了我,到时候没命享。” 说着,梁晚便拿起包,打算离开。 彭清钰倒是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能言善辩,听完轻笑一声,端起面前的咖啡轻抿了口,淡淡回:“别说他有今天这个成就半点不靠彭家。他能有今天,可不完全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这世界上有实力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这一个。” “能毫不费力地出国留学,不用担心在异国他乡的衣食住行,接受着最顶端的教育,享受着这个圈层的人脉,这些可都是来自彭家的红利,我自然有立场替他做决定。” 梁晚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虽然不知道谢程里家里具体的事,但当初也能猜出个一半。 家里面不想要的孩子,放在外面弃养了这么多年,半路出来找回去,高高在上地给出一些施舍,便想让人感恩戴德地还恩。 那谢程里究竟算什么?不是亲人吗?不是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吗? 可为什么想抛弃就抛弃,想要回就要回,再让人摇尾乞怜地感恩,说得话还那么的好听。 梁晚讥笑,抽了抽嘴角:“所以因为这些红利,他去了急诊?” “拨乱反正的道理你该清楚。去急诊那是他自己要的。” 女人放下咖啡勺,一脸精明的无畏:“要是他肯乖乖听家里的安排,三十多岁混上院长这个职位,也不是不可能。” “行了。说说你,一个普通本科毕业的大学生,早些年好不容易挤进了一个所谓的新兴红圈所,然后又费劲力气地考了个研究生,以后呢?打算又拼个几年才能挂上他的专家号。” “年轻人,有些事情其实很容易想明白,没必要揪着不放,膈应自己也膈应别人,不是吗?” 女人起身,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拿起桌上的包便离开了。 毫无疑问,彭清钰说的话是很现实的,现实到梁晚无力反驳。 她和谢程里都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青涩懵懂的年纪,能够毫无顾及约去私奔的年纪了。 更何况,他们走到这一步,或许从来都没有走到一起过。 阳光照进咖啡厅里,暖色的色调充斥着整个空间,一切好似都是温暖的,却又夹杂着一丝丝秋天的凉意。
第84章 06:19 绿色的脉络已被被深秋的黄蜡取代, 下一个季节,新的旖旎风光正在遥遥而至。 银杏在浓烈的光影之下,飘飘欲坠。暖阳照耀下来, 树影斑驳密布。 京市今年的深秋,冷得似是寒冬腊月般的刺骨。 “被告人范某,因以教学补课为由等方式,引诱未满十四周岁的受害人罗某, 在其校园的隐蔽角落或在外租借的房屋, 对罗某实施亲嘴、抚摸、将其生/殖/器插入罗某□□等猥/亵行为。范某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裁判结果,被告人范某犯多次猥亵儿童罪, 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宣判那天, 只有罗刚在场,史红霖陪着孩子在医院做化疗。 罗刚一个劲儿地给梁晚鞠躬道谢。四十多岁的男人,情难自禁时红了眼眶。 梁晚看在眼里,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宣判结果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可是谁也谈不上高兴。 有人曾和她说:“不管人们相信的是何种正义,但只有坚守心中有正道并为之努力, 就一定能看到曙光。” 十一岁的罗岩得到正义的眷顾, 那十一岁的谢程里呢? 出了法院, 梁晚看着车海汇聚的繁华大道, 站在台阶上的双腿好像石化了一般。 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抬头望天,明媚刺眼的眼光晃得她不禁眯了眯眼睛。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她拿出来看,是房东给她发的消息, 说小区里的小偷被抓到了,顺便问了她下个季度续租的事。 梁晚看完没有立马回消息, 而是黑了手机放回了包里。 她好累,好想睡上一个没人打扰的长觉,醒了之后再喝到肖何蓉做的莲藕排骨汤,该有多好。 梁晚搬出谢程里家的那天,谢程里主动送了她。 她其实只是想和他打声招呼,没想到他会请假送自己。 本来她当时就来得匆忙,东西没带多少,犯不上特意送她一趟。 女人提着行李箱,刚从电梯口出来,便在楼下看见了刚把车从车库开过来的谢程里。 两人之间,一时寡言。 最后还是谢程里先迈开了步子朝她走去,提过她手中的箱子,拿到了车上去,梁晚只能跟上。 “不是说不送我了么?” 车行驶中,她忽然开口一问,打破冷局。 “反悔了。不可以吗?” 男人淡淡说。 梁晚知道,镜子破裂的痕迹正在缓缓崩开,他们彼此都清楚。 她没再说话了,转头看向了车窗外不断变化的车景。 也不知道开了哪个转角口处,他冷不丁地问了她句:“官司怎么样?” 梁晚怔住,掌心也不禁紧了紧,却还是答了他的话:“判了五年。” 这个问题过后,两人默契似的好一阵不再多言了。 车内静谧,静谧到梁晚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这个空间里,他每一分的存在。 “下个周同事结婚,有空一起……”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梁晚的手机铃声便不合时宜地响起。 是柳阿姨打来的,她赶紧接了起来。 自从黎之行去世之后,柳苏苏的精神状况就一直都不是很好,尤其是黎阿姨带着黎之行的骨灰回到澳洲之后,她整个人就像是抽了灵魂一样,一直恍恍惚惚的。 梁晚这些日子全忙到庭审上面去了,以为有柳叔柳姨看着她,不会出什么状况的。 但真没想到那个傻姑娘还是做出了蠢事。 不过柳姨说柳苏苏已经从充满煤气房间里被救了出来,送到了医院。 只是状况依旧不太好,旁人问她,她也不语不答,完全不配合。 大有还要寻死的念头。 柳叔和柳姨年纪大了,又只有她一个女儿,满脸泪痕地抱着她不肯撒手,只怕再一个没看住女儿就真没了。 “苏苏啊,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和你爸吗?我们老了,就你一个女儿,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没了,我和你爸该怎么办啊!”柳母哭得断肠,一声声地质问着她,锤着她的胸口。 柳父站在一旁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也是潸然泪下。 柳苏苏没有说话,双眸失神地看着病房里的通风窗户。 梁晚和谢程里踏进病房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梁晚盯着柳苏苏的模样看了好久,才出声: “柳叔柳姨,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她聊聊。” 柳父柳母知道她俩从小就关系好,父母的话不愿意的话,梁晚的话说不一定她能听进去。便小心起身打算离开,临了还不放心地看着闺女跟梁晚说道: “晚晚,我们相信你,你帮我们老两口劝劝她……” 梁晚撑起笑,点了点头。 柳父柳母离开后,梁晚缓了好一阵,才抬起腿朝窗边走去。 窗外的落叶随着风飘进来,稀零零的两片落在地上。 女人弯身捡起,顺手半关上了敞开的窗户,“穿这么薄,怎么还将窗户打开,着凉了怎么办。” 说着,她转身去瞧病床上那此刻一副心死如灰的人,语气却是再也压抑不住了:“这儿楼层低,摔下去也摔不死你,顶多残废。” “正巧谢程里也在这儿,他是专业的,要不我让他给你介绍,看能摔成个几级残废。” 似乎被她戳中了心事,柳苏苏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波动。 梁晚紧攥着手里的两片落叶,冷笑一声,“煤气不行,又打算跳楼。” 她的话语很冷,至少她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柳苏苏说话。 “跳楼不行,是不是打算动刀啊!”梁晚红着眼质问着。 就是做了太多年的朋友,梁晚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柳苏苏。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不是在闹。 柳苏苏隐忍了许久的情绪,此时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是!我就是想死!我早就该死了!” 倏忽间,一杯水劈头盖脸地泼在了她脸上。 站在一旁的谢程里也没预料到梁晚会忽然如此动作。 水打湿了柳苏苏的脸蛋,头发湿乎乎地粘在脸上,水滴顺着往下掉,清醒的痛苦席卷着她全身,压迫着她所有的感知神经。 女人红血丝遍布的眼眶,再也积攒不住泪水: “你说你们管我做什么啊!我这条命根本不值得救!好的坏的放我面前这么多年我都分不清!干嘛要救我啊!让我去死不行吗?” “你就那么想死是吗?你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吧?来我告诉你!” 话语间,梁晚用力地拉开衣袖,扯下那方宽厚的手表。 她腕上展露出来的,是一道瘢痕。 陈年伤口,愈合得不错,却也仍旧刺目。 这条疤,她从来不曾展示过。 以至于站在一侧的谢程里,身体顿时一僵。 男人的轮廓线条逐渐绷紧,不自觉的握紧的手掌忍不住抽动,只觉得那一刻心脏好似被划开,灌入了滚烫的铁水,蔓延到全身。 绝望的意识,几乎在那一秒吞噬了他的一切。 柳苏苏呆呆地看着梁晚,听她无助地怒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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