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终归还是傅城的孩子。 说完,遇辞悄悄看了眼傅则奕的脸色。 她怕他误会。 听遇辞这么说,傅则奕只低低笑了声:“那你们幼时感情还挺好。” 遇辞抿了抿唇,而后笑着说了声:“那也没有和小叔的感情好。” 傅则奕闻言微微一怔,偏头看她。 遇辞站在花台上,比他高了好些,两手背在身后,笑颜明媚,“如果不是你带我回裕园,我就是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啦!” 她的言辞笨拙,甚至是漏洞百出,毫无技巧。 他不带她回裕园,她也不可能无家可归,傅家遇家有那么多疼爱她的人。 她不知道怎么向他传达,但只想告诉他,她永远在他身边,坚定且永恒。 就如那日在宗祠,她说会永远有人敬他爱他。 傅则奕听懂了,晚风轻轻拂动,他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唤了她一声:“遇辞。” 他鲜少唤她名姓。 遇辞微愣,神情茫然。 “你会有你的人生,不必为任何人做任何决定。” 他猜出了或许是老太太和她说过什么。 “你不是任何人——”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忽然接了话,一双忽闪的杏眸眼底澄澈明亮。 须臾,她再次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梨涡凹陷。 “你带我回家,那我们就是家人——”说到这她顿了几秒,嘴角弧度稍敛,“虽然今年差一点我们就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但小叔,我并不是因为你与小姑的婚约,才把你当家人的。” 你就是,本来就是。 有风吹过,浮动她的裙摆,边角轻轻蹭过傅则奕西服的衣袖,似是带着点春日特有的温柔意蕴,掠过他的手背。 遇辞并不是个擅长直抒胸臆的人,话讲至这么直白,她忽然感觉脸颊一阵温热。 眼睛有些不自然的四下晃了晃,而后忽然转过身子,看向前方,“我……我们赶紧走吧,回去迟了舍友都睡觉了,她们会谴责我的。” 说完还故作轻松自然地吐了吐舌头。而后就顺着花台往前小跑去。 夜幕低垂,花台上的身影渐渐跑远。 傅则奕看了许久,才缓缓抬脚,跟了上去。 遇辞一路小跑,不一会儿就跑至尽头,而后她倏地顿在了原地。 上来的时候是有台阶的,但这里怎么没有台阶下去啊! 她转身四下看了看,附近都没有可以着陆的地点。 再看一眼花台的高度,将近一米多,她还穿的裙子。 蹦下去? 缓缓扭头看了眼已经走上来的傅则奕。 不好吧…… 傅则奕走近后也发现了她的窘迫,花台有些长,再往回走也有好一段距离。 他看了眼她裙摆下隐隐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小腿,而后仰头看她,伸出手去,“把手给我。” “啊?” 遇辞微微一愣,看了眼他伸过来的手,抿了抿唇,还是将手轻轻放到了他的掌心。 指腹触碰温热,她的指尖些许麻木。 挽臂弯,拥抱,都是有所间隔。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真实地触碰到他。 傅则奕轻轻收拢手掌,握住她的手。 遇辞还在飘忽地茫怔中,忽然感觉腿弯被揽起,隔着裙摆的布料,力道适中。 很短暂的一瞬,她像是瞬间失重一般,思绪飞速抽离,双脚着地,心跳如鼓擂。 傅则奕将她放下,便松开了手,轻轻的一瞬触碰,像是没发生过一般。 遇辞愣愣抬头看他,几秒后耳根莫名染上红晕,低低道了声:“谢……谢谢小叔。” 傅则奕的视线在他染红的耳朵的停留了片刻,低低应:“嗯,走吧。” 她连忙点头,“好。” ……
第24章 归途 送遇辞回了学校傅则奕就去机场赶班机,到裕园是已是下半夜了,珅伯披着衣服来迎他。 人老了,起夜有些看不清。 傅则奕瞧了眼珅伯揉眼睛的手,开口道:“您不用起来迎的,我自己回南园就行了。” 珅伯在裕园待了几十年,是看着傅则奕长大的。 从幼时送他出院子,再接他回房,这事儿做了这么多年。 珅伯闻言笑了声,摆摆手,“习惯咯,小辞丫头住这儿时我不也这样儿,瞅着你们进了屋子才放心。” 说完,又呵呵笑了两声,忙问:“那丫头今天过生日,吃长寿面了没有?” 傅则奕也跟着弯了弯唇,“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不爱吃汤面。” 遇辞不挑食,但就是不喜欢吃汤面,以前在裕园,没到生辰的那天早上,她就找借口,说不想吃早餐。 几次下来,家丁也看出来了了,那哪是不想吃早餐啊,就是不想吃长寿面。 后来珅伯就叮嘱了厨房,让少放些面,丫头象征地吃一俩根儿就行了。 闻言,珅伯笑着道:”你就由着她!“ 傅则奕轻笑了声,没作答。 珅伯笑着摇了摇头,提着灯送他回南园。 入了园子,走至小楼下时,珅伯瞧了眼楼下的那棵晚樱。 南园种了不少松月晚樱,但大多集中在住月阁那头的岸渚上,一弯曲水隔着,从揽月楼这边看去,那边像是世外桃源。 而揽月楼这边花木相对少些,靠近墙边的那侧种了黄种蔷薇,以及那唯一的一株种在楼下的晚樱。 看起来像是无心撒下的种子,在这里发了芽,而长出来的。 其实不然。 珅伯瞧着那棵晚樱,笑了起来,“一转眼,小辞丫头都好大了,还记得她百日那天,她爸爸亲自封的一坛花雕,埋的时候,那土还是你父亲帮着挖的呢。” 傅则奕闻言步子微顿,也看了眼楼下那棵长势喜人的晚樱。 那里埋着遇辞的花雕酒。 真要算起来,那棵树的年纪同她一般大,她出生时种在这的,百日在树下埋了酒。 “哎哟,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一下子你们都长大了,再晃一下,就都该成家了。”珅伯似是怅然,喟叹道。 说完,珅伯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对咯,小辞丫头该毕业了吧?怎么说,她是回苏陵来还是留在海州?” 傅则奕闻言顿了须臾,才道:“她是想回苏陵。” 珅伯一听,神色明亮起来,“那好呀,这样老太太有伴儿了!” 说完,瞧了傅则奕一眼,微微笑了起来:“你这儿啊,也不冷清了。” 傅则奕没说话,静静看了会儿在风中摆动着花枝的那株松月樱。 珅伯见他这般神情,嘴角弧度敛去,不解道:“怎么,你不愿意让她回来?” 傅则奕又默了几秒,才动了动唇。 时近月中,空中月已近圆,月色皎洁如水,风中带着春日的馨香,一旁花架上的蔷薇在风中簌簌作响。 他说:“她不该和我一样,不该和我一样困在这里。” …… * 五月初时古典舞系完成了毕业汇报演出,海艺每年毕业季都会比其他学校早一些。 遇辞想赶在月末前回苏陵,陪老太太过生日。 那天芭蕾舞系的姚颖加她微信,问过她几次毕业去向,也约过她几次出去玩,但都被她拒绝了。 倒是余琪和她讲过几次,让她不要跟芭蕾系那边的几个女生走太近,而姚颖就是其中之一。 说就是一群大小姐,基本能被她们看上,进入她们那个圈子的,都是有所图的,一个个现实得不行。 那天让余琪叫遇辞一起玩大抵也是看见送她来学校的车是豪车,加上遇辞的二叔又是大学教授,说白了也就是看中了这些外在条件,站在制高点上觉着“配”和她们一起玩。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自从上次三人一起吃过饭,余琪跟涂萌萌的关系就破冰了,终于不再针尖对麦芒了。 但听余琪这么说,涂萌萌还是不忘阴阳了句:“那你不还跟她们玩儿挺起劲?” 余琪瞥了她一眼,“我那不是有求于人?” 余琪那会儿有好几个兼职项目都跟那些大小姐家的企业有关,人家倒也不是想跟她玩,就找一跑腿或者消遣对象。 这会儿要毕业了,那些兼职她也不需要了,前几天几个大小姐大晚上喊她帮忙买宵夜,她给拒绝了,然后就彻底闹掰了。 涂萌萌也不甘示弱,“那你不还跟她们一起说过我坏话?” 这下余琪被点着了,“涂萌萌,你有完没完!” “干嘛!想吵架啊!” “你简直不可理喻!” “那你报警吧!” 忽然而来的战火给站在一旁的遇辞看呆了,来回看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谁也不让谁。 最终的结果是,两人再次冷战了。 给遇辞整得哭笑不得。 几天后,乔阳给遇辞发消息,告诉她聚会的地点,她想了想还是找理由推辞了。 她也不傻,不是看不出乔阳的意思。 大学四年,追她的男生不少,还不至于看不出人家的真实意图,那天答应也就是看傅则奕在,她又觉得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生太过熟稔有些不自然。 涂萌萌走过来瞧了眼她的手机,而后咂了咂嘴,“大学四年了,楼下表白的牺牲了一波又一波,我很好奇,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遇辞被问得怔了几秒。 涂萌萌看了她几眼,“学长追你你不喜欢,学弟追你你也不喜欢,而且也都是校草级别的,再不济也是系草级的,我真的很好奇啊,究竟什么样的才能把你拿下?” 那会儿两人正站在阳台上。 女生宿舍楼下有几棵樱花树,已经接近花期末尾,枝头的花落了七八成。 她看了看那几株樱花树,一时无言。 * 拍完毕业照的那天,遇辞就订好了第二天回苏陵的机票,毕业证和学位证到时候让涂萌萌帮她寄回去。 这趟归程她谁也没告诉,打算回去给老太太一个惊喜。 临走前一晚,宿舍三人又一起吃了顿饭。 此后真的是山高路远,顶峰相见了。 涂萌萌哭唧唧地和遇辞说:“等你结婚,我十万八千里也得去,我倒要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 余琪也红着眼圈,“那不得去做伴娘?省了礼钱,还能蹭吃蹭喝。” 被她俩带动,遇辞也感觉有些伤感,但还是被逗笑了,应了声:“行。” 最终,余琪和涂萌萌都喝多了,遇辞好不容易给俩人扶回宿舍,再挨个丢回床上。 一屋子的酒气,她打开阳台的门串风,自己也走到阳台上站在。 盛春之时,草长莺飞,万物锦绣繁盛。 她看了会儿路灯笼罩下的宿舍园区,指尖轻轻抚了抚被她缠在腕间的平安扣。 浅浅扬了扬唇。 裕园的四季一定比这里更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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