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她去接后面女孩的陈邺回头看了眼,又看见吴星惴惴的眼神,还是觉得这姑娘好傻,一本正经的表情跟她的刘海一样。 吴星诧异,一双眼睛绷得溜圆。 说话声音有点结巴:“我......该怎么称呼你?” 吴承耀跟在后面,王清风看见有家长在,也不好戏弄吴星,笑说:“我们也是新生,提前到了,做志愿者来接同学。所以,你叫我名字就好了,王清风,清风徐来。” “抱歉,我刚刚以为......”电视里出现这种场景,一般都是想要来搭讪学妹的学长凑上来,吴星有点尴尬。 王清风肩头鼓鼓的,应该有健身,前额的头发挑染了一点黄色,他继续笑:“没事,你叫学长我也爱听。” “没有。”吴星摆手,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有点窘迫。 王清风问她:“你历史还是旅管?” “历史。” “呦,真巧,我两也是历史。” 吴星偏头朝陈邺的方向看了眼,他跟那女孩不知说了什么,嘴角上扬。女孩脸上也挂着大方明媚的笑,就连那件白色齐膝连衣裙的裙摆瞧着都很张扬。 吴星腼腆一笑:“谢谢你们,我买水给你们。” 王清风又被吴星逗笑了,“先欠着。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先喝免费的。” 他在接待处拿了两瓶水递给吴星和吴承耀,又领着他们做了登记,拿了宿舍的钥匙,还把行李帮忙扛上了楼。 吴星再看见他们是辅导员通知去三舍楼下领军训服的时候。 吴承耀在外面定了酒店,吴星觉得跟他待一起别扭,到校的当天就住进了宿舍。 她们是六人寝的上床下桌,她去的时候三个床铺已经有人了,一个高个的山东女生在铺床,两人略显生硬地打了招呼便各自忙活。 吴承耀站在地上跟对方的家长闲谈。 其余两个是东北的,性格明显活络,且都是独生女。铺床擦桌子的工作都是爸爸在干。 谢柠闲的无聊,问吴星:“你有没有见过我们同学?” 吴星想起在接待处碰见的陈邺和王清风,点点头:“嗯,碰见了两个。” “谁?” “王清风和......”她还没有来得及说陈邺,谢柠就惊叫一声,问:“长得帅吗?不会他群里发的那张照片真是他本人的吧?” 谢柠妈妈听见瞪了她一眼:“这才刚开学你脑袋里就想些不正经的。” “我这提前掌握局势。”谢柠跟她母亲的相处是很轻快的,两人并不避讳这个话题。她妈妈的讳言也是看在有其他家长在,才有所保留。 吴星抖了抖被子:“那个照片应该是他,看着还挺帅的。”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往吴承耀的方向瞥了眼。 他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也许有但并未表现出来。 他是个在外人面前十分擅于伪装的人,总给人一种通情达理,大气的感觉。 但是他所有的吹毛求疵几乎都留给了吴星和江楠,事事要求严格。 谢柠划着手机翻聊天记录:“他说话贼搞笑,你在不在群里?” “嗯。” “天天跟他在群里打嘴仗那个就是我。” 吴星想起那个群里最活跃的两个人,谢柠倒是现实跟网络世界里高度重叠。 她脑海里忽闪过一个念头,那个叫陈邺的男生有没有在群里说话,他的 QQ 号是哪一个? “你们见没见那个叫郭卉岩的?” 吴星摇摇头,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在她后面的白裙子女孩就是郭卉岩。 铺好床在床边溜着的杨一航说:“我早上在报道的地方领宿舍钥匙的时候看见了。” “怎么样,怎么样?”谢柠性急。 “长得挺好看,其他的不知道。”杨一航温吞道。 谢柠轻哼一声:“估计又是个公主,看群里的聊天记录都能猜个七八成。” 谢柠被她妈捶了一拳:“你能不能着点调,一天天就你事事的。连人姑娘面都没见着就胡言乱语,小心你舌头撅掉。” 谢柠白眼:“你再这样,我学校有什么事都不跟你说了。” 事实证明,谢柠根本做不到,她总能将学校里发生的任何事绘声绘色地描述给她妈,就连在食堂碰见一个长得帅的男生这种小事都会事无巨细地汇报。 跟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柠是在表达爱,而她是在逃避中寻找还能被爱的契机。 吴承耀回去的那个早上,两人一言不发坐在离学校不远的市场门口吃早餐。 夏末的沈阳,太阳依旧早起,四点钟天已大亮,那会已经艳阳高照,但是吴星总觉得有点闷沉沉的感觉。 不够透亮。 她啃了一块鸡蛋煎饼,配了一个小米粥。吴承耀在吃豆腐脑,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形高大,穿一件烟灰色的短袖衬衫,看不出是个商人,脸上没有表情,吴星有点怕他,很安静地进食。 吃完结了账,他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坐进去之前回头看吴星,欲言又止。 吴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侧影,才隐约有了点离家的难过。 “虽然上了大学,还是学习为重。跟那些男生保持距离,什么阶段做什么事,不要让自己后悔。” 吴星视线没法直视他,转移到他肩膀上:“我知道了。” “记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懂的地方就问,没钱了提前打电话。” “好。” 她目送着那辆红色的出租车将吴承耀带走,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一个被关到更大笼子里的斗兽,能自由地舒展筋骨,但还是逃不出牢笼。 因为她曾一度将吴承耀若有似无表达出来的生活感悟奉为真理,匍匐在其面前,获取给养也从里面挑拣爱意。 她刚回到学校,下午的安排就出来了。 去领军训服的时候吴星、谢柠还有杨一航一起去的。杨一航的身高接近一米八,吴星站在她面前也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 陈邺和几个男生一起给大家分发军训服,他今天没有戴帽子,蓬松的头发在阳光下被打薄,随着动作在跳跃,额头和眉心都挂了汗珠,他随手将前额的发往后一抓,吴星赶紧别开眼。 听见有人叫“郭卉岩”,她好奇回头去看,熟悉的身影,原来昨天跟她一起坐了一路火车,跟她前后脚出站,又一起到校被陈邺接到的女生就是她。 她悄悄将额前的齐刘海拨了拨,想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板正。 心里发誓,一旦长长一丢丢,她就把它绑到后面,收回留给它的前额这个专属位置。 轮到她领衣服,陈邺问:“你穿什么码?” “165。” “不大?” “我平常穿这个码。” 陈邺伸手去地上的绿色麻袋里面扒拉,没有再纠结她衣服的尺寸,只是叮嘱:“看合适了,不好换。” “好。”她伸手去拿衣服的时候葱白微凉的指尖碰到他的骨节,滚烫的、不敢让人直视的,她赶忙逃到一边等其他室友。 盛大的军训报道完第二天就开始了,几天后大家已经玩开,没了初见的拘谨。 晚上历史院的同学们围坐一圈搞一些娱乐活动,有人表演才艺,徐徐微风将军训后的汗渍风干。 有天晚上,他们队的教练搞了个跟男生单挑的项目—摔跤。陈邺他们宿舍几个室友起哄,王清风声音最大,陈邺无奈打了头阵。 他脱了外面的军训服,里面穿着白色的短袖。原本他想把军训服扔给王清风的,但郭卉岩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陈邺,我帮你拿着。” 吴星看着那件衣服在她面前划过一道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郭卉岩的手里。 她的口鼻在那个过于短暂的瞬间似乎已经染上了他的气味。 谢柠兴奋:“陈邺看着跟细狗似的,没想到这么猛。还有他估计八成跟郭搞一起了,切,要不要这么着急,都不考察考察的,草率。” 吴星手里捏着军训帽,心湖里掉落了一颗水珠,慢慢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没应声,认真看着面前对峙的两人。 不过教练不愧是教练,陈邺握着他胳膊撑了几个回合,还是败下阵来。他脚步没顶住往后退了下,在差点要踩到吴星的时候他收住脚步,但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到了一旁的草坪上。 吴星惊慌之下拽住他手,掌心贴着他手背,视线紧锁着他跟地面肌肤相亲的地方,看见没有硬物,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 陈邺原本没觉得丢脸,被吴星盯着一看,突觉有点别扭,借着她手劲站起来,拍了拍土,“没事,谢了。” 再后面,大家的斗志被激发,派出了旅管一个藏族的同学。人高马大的格桑站在教练面前就比他高一个头,才两个回合,教练被格桑举起放倒在地。 欢呼声震耳欲聋,吴星转眸去看坐在郭卉岩边上的陈邺,他双手往后撑在地面上,脸上挂着疏懒的笑。 吴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下意识在人群里去找他,站军姿的时候、踢正步的时候、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训练的间歇闲谈的时候。 她上高中的时候家里盯得紧,完全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尤其是在她发现吴承耀偷偷撬开她密码本后,更是给自己设置了一道心理防线。 像赌气一般的自证,在班里也只跟女孩们来往。她也收到过别人含蓄的表白纸条,她给人回了一封长信,信里细数了对方的优点后,又说了那句拒绝万金油:我高中不谈恋爱。 而陈邺的松散和随性毫不费力就俘获了她。 吴星警告自己,她只是喜欢他的气质,但没办法,那个气质独一份,在一个叫陈邺的男孩身上。 且循循善诱。
第06章 .“我有那么虚吗?” 夜里,吴星不适应陌生的环境,加上有点失眠睡着已是两点。 这会身上附着了一层薄薄的凉意,她收了收被子,两只脚搅在一起。但是睡意又被白噪音搅乱,鸡鸣声、狗叫声、村里喇叭里的颂歌,以及不厌其烦的“布谷布谷”声,甚至里面还夹杂了一两声列车划过轨道的轰鸣声。 她索性扯掉被子,拉开窗帘下巴抵在窗户沿边往外看。山野的清晨像着色均匀的水墨画,比黄昏给人的冲击更强烈。 是一种新生的哀鸣。 清荷村这地方不是山,也不是平原,跌落在一个盆地里。 她滑动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吸了一口凉气,鼻腔开始苏醒。缭绕的烟雾吃掉了平缓的山头,只能隐约中窥见其真身。葱绿的树木身上挂着雾气,水润润的。 太阳在试图突破云层和地平线设置的障碍,她揉了揉昨天走路太多导致还在酸疼的肌肉。 换了身单薄的立领冲锋衣,吴星计划先去摸清洗漱的地方,再随便晃荡着找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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