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面上有条新消息,是她刚才给自己转的地址。 但发这条消息的人却有点陌生,微信名是单单一个陆字。 沈檀接过手机点进聊天框,和他手机上显示的一样,他们的对话框空空荡荡,除了这条地址分享什么都没有。 她诧异地滑了几下,依旧如此。 “我没删你啊……”她解释。 事到如今,再怎么不灵光也要开窍了。 她退出“陆”的聊天框,赫然看到经常联系的那个置顶聊天还好端端地杵在屏幕最上方。 现在有两则消息。 好消息是陆鹤然没有删她,坏消息是他有两个微信! 沈檀面色复杂地抬眼,对他说:“两个。你平时都用来干嘛?” 陆鹤然倒是很自然,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边给她看,边解释:“一个是以前用的,里面都是些朋友和同学。还有一个现在用的,里面是……” 他顿了下,“基本上只有你。” 第二个微信是置顶了她聊天框的那个,底下其他的聊天窗口不是品牌公众号,就是些买东西时半推半就加的导购和企业名片。 也没过去很久,沈檀几乎忘记了最初的重逢,是他借用了陶盛的名义。 好,那假设他当时只能另找小号来加她,以免露馅。 那这个名字是“陆”的号是什么时候加的? 隐约记得,他们分手那年微信还没如此普及,以至于沈檀一直以为,她和陆鹤然是彻彻底底断联了的,只偶尔存在于她遥想当年,记得有个被她渣过,想起来还挺可惜的故事里。 想不出结果,沈檀索性问:“你之前……加过我吗?” 答案显而易见,加过。 她又问:“什么时候?” 往前追溯,可能要说到她去伦敦之后。 那时候尚且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知道学校里找不到她,问她的同学,都说她休学了,没说什么理由。那种活生生的人从生活中突然消失的感觉不会令人好受。陆鹤然花了好久才接受,沈檀说的没意思,让他冷静点是这么个冷静法。 他那时候只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也第一次体会到如果一个人想要刻意远离他,只要简单地换个通讯方式,换个住址,就再也找不到了。 再后来微信盛行,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用了起来。 极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在陈辙那边得到了她的微信号。 那时候,陆鹤然不再是个感情用事的少年人。拿到微信号之后的数天,他都没有点进去添加过一回。名字颠来倒去,都被他给背熟了。 犹记得在那个时候,他的微信名字还不是一个简单的“陆”字。大概怕因为这个字被拒,他费尽心机地改了个别的。 以至于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朋友都嘲笑过他。 沈檀在他身边坐下,迷惑地问:“改的什么?” 陆鹤然抿了抿唇,神色不自然地转开:“……微信小助手。” 使了十成功力憋住笑,她又问:“加了干嘛也不给我发消息?” 男生不好意思地将唇抿出青白,半晌,正经又认真地解释道:“小助手不会主动给人发消息。”
第78章 完结·中 沈檀很小的时候, 爸爸带回来一只黄色小狗。没有哪个小孩不喜欢毛茸茸,软乎乎的小金毛。摸着它顺滑油亮的毛,一下就把爸爸说的那句“朋友家的小狗, 出差不在家, 带回来养几天”抛到了脑后。 沈檀觉得,那就是她的小狗。 早上起来, 她先去小金毛的窝里看看, 发现它仰着肚皮睡觉,她就自告奋勇要去给小狗添粮。 它不大, 吃的是半流质的食物,香喷喷的奶糕粮加一点羊奶粉。有时候吃的太急,嘴巴一圈沾满羊奶, 到处都是奶呼呼的味道。 沈檀就蹲在旁边看它吃, 溅到地上的狗粮被她小心捡起, 捏在指尖,再递到小狗鼻尖处。 它伸长鼻子闻闻,眼睛黝黑黝黑,明明馋得不行还是正襟危坐。 后来沈檀发现了, 只要是捏在人类手指上的食物, 小金毛都不吃。他会小心翼翼地闻一闻, 最多舔一舔, 但不会露出牙齿试图咬上一口。 她问过爸爸, 爸爸说是朋友家“家教严格”,为了不让小狗咬到手, 从小训练, 吃一下打一下,直到他习惯不去人类手里掠夺食物。 听完, 她一边觉得小狗可怜,一边又为犬类动物的规矩感到震撼。 再几天,她又发现另一件事。 他们家的大理石瓷砖从一楼一直平铺到二楼楼梯,楼梯尾端有条明显的分界线,大理石不再往前通铺,变成了润泽有色的实木地板。 每次引诱小金毛上楼,他都会停在楼梯尾端的区域,再不肯往前迈一步。用玩具球,奶糕,怎么诱惑都不行。 从它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它很想跨越,但最终,小鸡毛也就是前脚在地上跺啊跺的,除了表现出焦急之外没再有别的逾矩动作。 爸爸又解释,朋友家的卧室是木地板,为了不让小狗进卧室睡觉,他们给它定了规矩。以至于小狗现在看到木地板,第一反应就是——我不可以上前。 沈檀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么多关于小狗的事。 只知道一抬眼,对上男生漆黑干净的眼神时,情不自禁地将他与那只短暂寄养的小狗联系到一起,用自己的规矩束缚自己,给自己脖子上套圈,眼巴巴,静悄悄,乖巧,可怜,惹人生怜。 她捧起小狗的脸,亲了又亲,“傻不傻?” 陆鹤然不知道她在短短的时间内想了那么多,被她眼里的温柔溺到,他犹豫了一下:“傻?” “是的。”最后一吻落在他鼻尖,沈檀说,“你这样一点都不像个学霸。” 沈檀说的每句话,陆鹤然都要思考一下其中深意。 “不像学霸”,他暂时听不出褒义还是贬义。于是在晚上和陈辙一起吃饭时,趁沈檀暂时离席,他问:“她从小喜欢什么样的?” 陈辙本身还有一肚子想问的话呢,嘴巴都没动,被先发制人了一下。他做出新奇又夸张的表情:“喜欢什么样的人?你现在问这句话是不是太晚了点?人都被你拿下了……那肯定是喜欢你这样的啊。” “我的意思是。”陆鹤然想了想,“她经常接触的人,是聪明人多,还是——” 话到这里顿了一会儿,陆鹤然偏头打量陈辙。 不带任何亲友滤镜客观描述地话,陈辙当然不算聪明人。他家境优越,和落魄前的沈家不相上下,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成年后说不读书就不读书,说去开网红经纪公司就开经纪公司。仰仗家里的资源,快乐潇洒,整个就是坐吃山空的做派。 但作为朋友来说,他仗义又善良。哦对,脾气还包容,不爱生气。 见陆鹤然不说话,陈辙斜眼飞过来:“你这个欲言又止让我很不舒服,合着你在我身上找到答案了呗?” 陆鹤然笑了笑,“看破不说破。” 举起拳头,作势要打他。 陈辙道:“谁愿意和聪明人过日子啊,算来算去的多没劲。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互相傻一点才快乐。比如我老婆,她上个月买了三个包,她以为我不知道,傻乐了一个月。然后她心情好给我零花钱也多了一倍,我只要假装自己不知道那三个包值多少钱,我也能开心一个月。所以嘛……” 虽然逻辑前后不通,陆鹤然还是点了下头:“嗯,很有道理。” 陈辙满意了:“这就是生活的智慧。” 说得口渴,陈辙给自己倒上果汁,随口:“基于这样的智慧,我姐马上要去伦敦,你也不难受吧?” 陆鹤然原本正往座椅上靠,是个偏闲散的坐姿,闻言脊背一僵,默了一会儿才说:“不难受说明我不够喜欢她。” 陈辙抬眼:“嗯?我刚跟你白讲啦?” “两码事。”他道,“我的不舒服我会自己调解,但我不能阻止她追求更好的人生。” “哎唷,这话讲的。”陈辙搓了搓手臂,“我有点肉麻。” 两个成年男人交心,过程本来就肉麻。 手冒鸡皮疙瘩的状态一直维持到沈檀归席,陈辙一边搓手一边向她调侃:“你去的好久噢,我跟他简直聊不下去。” 沈檀笑:“怎么聊不下去了?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装哑巴不说话啊?” 明明最开始认识的时候,陈辙老贱兮兮地捂她的嘴,让她不要打扰他们分析上午那个三分球为什么没进。 显然,这位兄弟在美化自己,他翘着脚说:“那时候我们要聊的话题多啊,聊物理,聊数学,聊解方程,聊导数——” 沈檀鸡皮疙瘩也快起来了,举手:“打住,吃饭。” 虽然不知道哪句话犯了沈檀的忌讳,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让陈辙乖乖闭上了嘴。 后半顿饭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中间不乏提到去伦敦的事。 沈檀原本不想聊太多的,但看陆鹤然反应平淡,不像不高兴的样子,她才聊了聊自己的计划。 雅思七分,语言班是不用上了。 那边的朋友帮她联系好了学校。房子也不愁,朋友有套正在出租的公寓。基本上属于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的状态。 同样是去伦敦,和大三那年狼狈地去、潦草地回比起来,这次更显从容。 陈辙开玩笑地问,“朋友朋友,你哪个朋友啊?男的女的?” 话落,同样没什么额外表情的学霸也停了一下,耳朵微动,眼睛徐徐从沈檀喜欢的那道菜肴上转过来,落在她脸上。 接收到“被审讯”的讯号,她故意:“男的。怎么了?” 陈辙哟了一声,打住。 再拍拍哥们的肩:“小心防贼。” 陆鹤然拂开他的手,“你想太多。” 事实证明陈辙是想太多了,存在沈檀通讯录里的朋友是位女性。 虽然陆鹤然并未有任何明显的表示,在离开餐厅,回到车里后,沈檀还是将她和那位女性朋友的聊天记录推到他面前。 “哎,我这位朋友好热情啊,怕我恋家,说刚到的那一晚要跟我一起睡。她还准备了香薰,你知道这个牌子吗?” 标签上是法文,用了好看的花体字。 听她的语气,重点全落在了香薰上,但让人忽而心头敞快。她想表达的明明就是——女生,别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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