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月初,”丁岚抬手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这会儿,盛安总正跟傅家来的人谈事儿呢,正好你也见见。” 傅家? 以往,代表傅家过来谈事儿的都是萧棠,但去年年底,她被池家的池雨深挖走了。 这次来的会是谁? 除了沈止初,丁岚手底下还带了几个主拍电视剧跑综艺通告的艺人,每天都有很多流程要走、进程要推。 丁岚低头回了几条消息,又摁着按键发了几条语音,处理完几个紧急的事儿,锁了手机屏幕,再一抬眼,就怔住了。 盛安和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拐角另一头出现,两人都看到了沈止初。 盛安脸上挂着客气的笑,一边冲沈止初勾手指示意她过去,一边嘴上说着什么,好像是在跟那男人介绍她。 许是没打算久留,那男人身上的大衣外套都没脱,里面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在办公室廉价的白灯照耀下,耳钉闪闪发亮。 他看着沈止初,目光像是锚定在她身上一般,一寸不移。 丁岚当然认得出,那是傅家小公子傅予沉。
第6章 傅予沉的父亲傅之愚,是著名的第五代华语导演,拍了十几年电影,而后息影成婚,一手创建了傅氏娱乐集团。 往上数几代,傅家祖上是做实业生意的,早年为国家的基础建设捐了不少钱,是正经的名门。 傅之愚本就是名流公子,年轻时浪荡不羁,又满腹才华,风流韵事很多,到现在,各自媒体营销号时不时还要把二三十年前的旧事翻出来讲一讲。 三十多岁时,他收了心,与当时风头正劲的影后庾芳梦成了婚。 这段婚姻维持了十年,头五年恩爱,后五年反目。 傅之愚和庾芳梦离婚那一年,傅予沉八岁。 正式领离婚证的那一天,还恰好是傅予沉的生日,只是那时,傅之愚和庾芳梦都满怀着对彼此的仇恨,无暇去顾忌这小小的不幸的巧合。 傅予沉生性讨厌人群,讨厌与娱乐圈有关的一切,但成年礼后,每逢生日,他却一定要大操大办,且派对地点永远只在傅宅。 那天,他还要特意拉个大红色的横幅: 庆贺傅之愚庾芳梦离婚X周年大喜! 因为这事儿,傅之愚与他的第二任妻子江雅没少吵架。 但纵使傅之愚对傅予沉有再多不满,这件事,他永远是亏欠他的,他可以因为别的事暴跳如雷,失手砸了他,却唯独不能因为他生日时的混账行为对他发火。 紫山雀之后,傅予沉回到北城傅宅的那天,是十一月十八号,距离他的生日还有两天。 他泡在浴缸里昏昏欲睡时,余叔敲响了浴室的门。 “小少爷,老爷在书房等着您。” 傅予沉没应。 半个小时后,他才懒懒散散地晃下楼。 宽松的黑色T恤和长裤,在他瘦削的身上空荡荡的飘,走路带起微风,腰部的布料略有塌陷,显得更瘦。 他摘了耳钉,因为水汽的蒸腾,耳廓略有些红。 头发太短,还没吹就已经干了。 他没敲门,径直拧开了书房的把手。 傅之愚坐在檀木书桌后,看着傅予沉慢悠悠走进来,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一只脚踝支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身体深深地靠进椅背,抱臂看着他,“什么事儿?” 这一声颇有些不耐烦。 傅之愚年过六十,年轻时的浪荡和浮华都已褪去,只留下一派内敛的儒雅。 他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鬓角微白,身量有一米八。 对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来说,非常有杀伤力。 “沉沉。”傅之愚叫他小名。 “别这么叫我,恶心。”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有啊,”傅予沉耸肩,“混吃等死。” 傅之愚闭了闭眼。 “……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傅予沉嗤笑,“您算什么东西,交给我任务?” 傅之愚再度闭眼深呼吸。 “书夏已经去了任氏任职,家里的事儿她顾不上,家业只能交给你。你愿不愿意,都得接。” 傅予沉闭了眼,后脑勺往后一枕。 一幅不管你再放什么屁,老子一个字儿也不听的混账模样。 “你毕业两年了,这两年我不怎么管你,随你怎么玩,但是两年了,你也该玩够了。”傅之愚似是打算今天跟他好好清一清账,“我空出了一年的时间,打算把家业一点一点教给你,下个月有个电影项目要启动,你全程跟一跟。” “女主角是沈止初,她的合同还有点细节没谈妥,你后天就去盛兴,跟盛安当面谈一谈。” 傅予沉脑子里有个灯啪得亮了。 许是从小在上流圈层浸淫,“不动声色”这一招,几乎是他的本能。 即便来了兴趣,他也没表现出半分。 他懒懒地支起脖子,冷笑,“……我没记错的话,今年是你跟江雅结婚十六周年?特意在我生日那天把我支出去,怎么?怕我再惹她不高兴?” “你江阿姨不会跟你计较。” “轮得到她跟我计较?” 一直忍耐的傅之愚霍然起身,声音拔高,“不要在我面前对你江阿姨不敬!” 傅予沉笑出声,“还挺护着,”笑意越来越冷,“当年你对我妈不忠的时候,有人这么护着她吗?” “你是她的丈夫,你本该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他偏了偏头,“可是你呢?傅之愚,你干的什么事?” 傅之愚脸色一阵青白,“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妈也潇洒得很,男人多的数不清,你以为她是在家里眼巴巴等我吗?” “您可闭嘴吧。”傅予沉眉头一皱,“谁先出轨的?谁把人带到家里来的?这些恶心的事儿非要我说出来?” 傅之愚重重呼吸几口,扶着桌沿坐下。 空气一时静默。 半晌,傅之愚再度开口,“……过往的事儿,有很多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我和芳梦之间,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傅予沉不吭声。 傅之愚看着他,“婚姻失败,你妈和我都有错,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只怪我?” “您还要继续说?” 傅之愚叹了口气。 傅予沉转移了话题,“我今年不在家办生日会,下个月就去跟电影项目。两件事儿,我有两个条件。” “说说看。” “还没想好。”傅予沉起身,走到桌前撕下一张办公纸,“但是,您得先给我立字据,盖章。” - 傅予沉和傅之愚在傅宅书房吵架的时候,二十公里外,北城翠岸别墅区,有人按响了沈止初家的门铃。 翠岸别墅主打一个小巧玲珑,主房型是独栋的法式两层小楼,建筑间间隔较远,绿化也不错,住了不少明星艺人。 沈父沈母各自家底儿都厚,两人又都是大学教授,虽算不得名门,但绝对称得上。 由此,沈止初从小就是被按照大小姐的标准去培养的,礼仪书法、舞蹈钢琴、马术滑雪样样不落。幼时,沈止初的父母就为她投资了成长基金,出道这些年她也赚了不少,买栋别墅算是绰绰有余。 但家里只请了一位打扫做饭的阿姨,还是稍显冷清。 仲阿姨开了门,简正经由门廊走进玄关。 沈止初披着羊绒毯从二楼下来。 房内也是典型的法式复古风,整体通透明亮。 一楼面积不到三百平,通铺木地板,拱形窗扇,乳白色双开门,前后花园都很近,打开窗玻璃,外面被绿意遮掩,枝杈甚至几乎伸进屋内。 “仲姨,帮忙沏两杯茶。” 仲姨去了,沈止初和简正一前一后走到客厅坐下。 “师哥,有事跟我说?” 简正似是早已斟酌好了措辞,“那天在露台,我不好去打扰,但事情还是想跟你说清楚。” “哦,”沈止初循着他的话回忆起来,“你说我和傅予沉在露台的事吗?” “对,当时灯光有点暗,我没太看清,后来仔细回想才想起来,那是傅家小公子。” “他怎么样?”沈止初少见地笑了起来,问了句奇怪的话。 “嗯?”简正没太明白,但这句话总有种女孩子交了男朋友,领回去给朋友看然后征求意见的意思。 “我和他在一起啦。”沈止初紧了紧毯子,笑得羞涩。 简正一时呆住,失了反应。 为着这句晴天霹雳的话,也为着他从未见过的,她有温度的模样。 虽然简正平时很少参与圈子里的饭局,但傅家小公子的名头,他当然是听过的。传闻中,傅予沉做事不留情面,打人下手重,不好相与。 但有一点,圈里人都知道,傅予沉为人高傲,从不乱搞。 简正总觉得,沈止初那么冷的性子,即便以后不与他在一起,配的应该也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而不是傅予沉那种混蛋二世祖。 “师哥,您还要跟我说些什么?” 沈止初笑意未及眼底。 简正站起身,好像有点恍惚,“……我该回家喂猫了。” 仲姨端着刚沏好的茶愣在原地,茶杯还冒着热气,窗外一阵深秋的凉风吹过,杯壁温度很快降了下来。 她望着简正的背影,无声叹口气。 沈父沈母工作忙,仲姨从沈止初上初中时就开始照顾她,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仲姨虽不忍看到简正一个好端端的好男人受伤害,但她心里也明白,简正其实并不了解沈止初。 外人都只看得到她的气质容貌。 说难听的呢,有人觉得她是故作姿态,说好听的,有人觉得她是缺少疼爱。 但,这世上也只有仲姨知道,沈止初的一颗心,比坚冰更硬。 任何人硬要闯入她的世界,都只会落得个遍体鳞伤。 - 盛兴经纪公司。 办公区域静了下来。 大片的落地窗外,是北城将落未落的黄昏。 已是深秋,天气预报说今天开始气温骤降,有可能会提前落雪。 廉价的白灯下,沈止初没什么温度地看着不远处的傅予沉。 盛安似是很纵容她,她不主动走过去,他便走到她身边,叫了声,“初初,以后傅家的投资是小公子傅予沉来对接,来跟我认识一下。” 沈止初依旧与傅予沉对望着。 无声。 看着那明亮的眼珠,傅予沉只觉得,沈止初的心一定很硬,像坚冰。 也很脆。 像坚冰。
第7章 盛安今年33岁。 他白手起家,大学一毕业就创立了盛兴经纪,公司如今已平稳运作了十多年,算得上是圈内龙头。 沈止初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整个盛兴上下都知道,沈止初是不可撼动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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