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伸了个懒腰,瞅了眼驾驶座上人英气的侧脸,心情好了大半。 她兀自傻乐一下,想祁煜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祁煜看着前面的水泄不通,心里盘算今天的行程,又想起昨天去他爸妈那,他妈罗梅的唠叨,随口说。 “你把之前咋们搬家叫的钟点工阿姨的联系方式给我。” “干嘛?”李秋皱眉。 祁煜很少过问家里这些琐事的,以前他也会参与,但是他爸每次来都会说:一个大男人窝在厨房能有什么出息。 后来为了避免人再有微词,李秋干脆也不让他沾手了。 祁煜坦言:“我收拾下,免得我妈突袭,又被骂。” 被骂?骂谁显而易见。 呵,李秋没再吭声,不顾还剩几十米的距离,拖着箱子下车汇入人潮。 他又糟践了快乐。
第03章 前度杨郎 恰逢暑假,车站人海茫茫。 李秋费了点力气挤进去,站在扶梯上侧身往进站闸口的地方看。以前每逢她坐车,祁煜都会在那个地方目送,今天是个例外。 她着实气了会,检票上车坐定,看着列车徐徐倒退,开始编辑信息控诉。 那条微信还没发出去,列车在轨道上一顿,李秋怀里的黑色手包掉落,里面滚出一支她找代购买化妆品时赠的泰国鼻息,也不知道是她还是祁煜放进去的。 亏他还记得自己晕车的事。 李秋大脑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动将其归功给祁煜,心情峰回路转,惬意地翘着涂酒红色甲油的脚趾,看窗外千篇一律的风景线。 西川早前是工业城市,千禧年后工业衰退,开始朝旅游休闲方向转型。 市中心建起了大型博物馆、展览馆,还有各种温泉项目,城郊也开辟出了大型的动植物园,但上个世纪的记忆沿铁路线残存了不少。 李秋看着外面矗立的废旧钢厂,莫名悲从中来。她藏不住情绪,黛眉微蹙,上扬的嘴角耷拉下来,四顾茫然。 姚佳慧前天早早抛下李秋奔赴异地男友去了,这会两人已经跑到漳州海边。李秋划拉着手机粗粗扫了遍姚佳慧发过来的信息炸弹,全是身着清凉的泳衣装扮。 照片里沙滩、橡皮船还有裸着屁股的小孩都显得异常兴奋。 姚佳慧更甚,各种姿势的照片,怎么显胸前的沟壑怎么拍。最后还发来自己和男友的合照,李秋见过那男的几次,身高体壮,在机场做勤务维修员,妥妥的唯姚佳慧主义者。 她不由想起上次和祁煜一起出去玩,已经是四年前。 这个数字让李秋着实一惊,以年份为单位的计数总给人一种冗长的错觉。但被四季更迭和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填充后,无意义瞬间削减了时间的厚度。 一切变得促狭。 四年也仿佛就是指尖寸缕,没留下什么能构成回忆的重点。 李秋为姚佳慧开心,但嘴上不说好话,回:“不知道是玫红色显黑还是海边的太阳烈,你黑了。” “给你家壮壮多吃点生蚝鲍鱼,别假期没结束就把他掏空了。” “再跟我显摆,拉黑你。” “......” 一顿疯狂输出,李秋才觉胸口那股闷劲散了点。 回纪城的动车上挤满了大学生,好在列车空调给力,燥热被驱逐,不过仍然叽叽喳喳。 李秋的座位在并列三个一排的最里面,靠窗。旁边坐着一对情侣,女生夹在李秋和男生中间的座位上,身子朝男友那边倾斜。 表现出一种十足的信任感。 两人在探讨人生价值和意义,李秋一面感慨现在学生的能言会道,一面觉得聒噪。 拿起扔在桌板上的手机给姚佳慧发了个消息。 “救命,我实在想跳车。”还配了个熊猫头瞳孔地震的表情包。 姚佳慧正好在 P 发圈的图,回了个巨大的问号。 李秋闲得无聊,噼里啪啦一顿敲,把身边两人的讨论总结一番,发给姚佳慧。 姚佳慧往她身上扎刀子:“大姐,你不会是红眼病犯了吧!” “滚。”李秋回她。 姚佳慧又发过来一大串哈哈,然后给了个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你给他们放大藏经。” 李秋把手机拍到桌板上,转身正好直直撞上男生状似不经意打量的视线,她双手合十一副做作恳求模样,还带着假笑。 “你们能不能稍微小声点,我怀孕了,头三月还不怎么稳定,休息不好容易流产。” 她装模作样地摸了下里面的三明治宝宝。 “啊,对不起,对不起。” 一对情侣瞬间由一开始被打扰的不满陷入了巨大的自责,连忙道歉,行程的后半再无声音,连李秋动一下都要引起他们小心翼翼的关注。 她脑袋贴着窗,咂摸着从两人那里听到的一些美好畅想。 上大学的时候她学习成绩不差,但也够不上奖学金,更多的心思花在吃喝玩乐上。穿的漂漂亮亮去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是李秋最大的爱好。 毕业后,有段时间她也热衷于跟着祁煜去参加各式各样的局,慢慢她开始对那种附属感和当别人的陪衬产生了倦怠。 主要还是酒局上几杯下肚之后,太多人原形毕露,满嘴虚假的人生哲学和油腻感把她劝退了。 她没有意识到,是祁煜“不怀好意”的保护,让她端起了架子,可以圈地自满,保持清爽。 祁煜对李秋的这种保护,说的浅一些,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受罪;深究,那就是男人想要压女人一头的自尊,他也始终认为女人事业上不必那样拼搏,做好男人的后盾,当个贤内助即可。 列车的速度放缓,已经进入纪城地界。 夹在南北方分界线上的这座小城,连外部轮廓和景色都带着一种迷人的复杂感。 葱葱郁郁的树木遮天蔽日,连绵的秦岭像筛满抹茶的蛋糕。车子缓缓进入站台,李秋有点迫不及待吸上一口纪城夏日的暖风。 要下车的乘客纷纷开始起身收拾行李,李秋也起身把卷起的热裤边往下拨了拨,还坐着的人只能看见她一双白花花的长腿。 她从行李架上轻松地拿下自己的行李箱时,看见那对情侣齐齐露出略显不可思议又敬佩的眼神。 为了良心好受些,李秋推箱子的时候故意制造出一声较大的粗喘,嘴角礼貌地翘了下。 跟着前面的人涌出车门,温热又夹带着凉爽的空气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更多的是刻在记忆里的熟悉感。 李秋退到出站口的人流后面,行李箱甩到一边,张开双臂沉浸几秒,掏出手机把后面的站台和青山作为背景拍了张自拍照发给了祁煜,既是臭美,也是报平安。 信息秒回,早已是太过久远的记忆,她也在漫长的磋磨中减少了这种期待。 纪城宜居,冬无严寒,夏无酷暑。 四面环山,但又不险峻,多了温和,少了锋利。城里残存着大量石刻和浮雕。 五代五代十国前,这一代靠近都城,出了不少大世家。两次大分裂后,南移让纪城逐渐淡出历史。 但也是由于历史的浸淫,纪城总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佛性。 香火味和诵经声是纪城经久不衰的记忆。 李秋无疑跟这个城市的气质是背离的。 她才刚到家没几秒,身上的热气还没散,她妈王南方就揪着她说事。 “你穿的这什么玩意,布料还没我巴掌大,赶紧脱了。” 李秋抓着自己身上的性感吊带不放:“这么穿显身材,好看。” “好看自己在家欣赏,别穿外面丢人,像什么样。”王南方恨铁不成钢,“当抹布,那点布料都嫌磕碜。” 李秋才不管她叨叨,靠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喝了口酸梅汤,无所谓任她宰割的架势。 王南方没招,她女儿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是天天犯神经病。 她又问:“祁煜不回来?” “嗯。” “也是,”她主动为还不是女婿的男人开解,“男人还是事业为重,也不是什么大病。” 李秋无语,又懒得辩解,回卧室睡觉去了。 等她醒来,外面天色已近黄昏。 墙上的老式挂钟晃动到了五点四十五分,想起和高中同学吕欢的约会,她一个鲤鱼打挺奔下床,从行李箱翻出一套碎花吊带,纯白短裙,脚上套了双无跟凉鞋给王南方说了声就匆忙出门了。 她原本想打出租过去,但是纪城的傍晚实在舒爽,橘红色的晚霞晕染在天边,想着没多远,李秋不自觉走到了公交站。 她摸着空空的裤兜,刚要放弃的时候,才想起纪城的公交系统已经优化,可以刷乘车码坐车,就连司机也不再是四旬老汉。 公车上,她随手拍了张公车逐晚霞的照片,配了句酸腐文字发了圈。 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下有没有点赞,杨屿霖的微信头像出现在她朋友圈下方一点都不意外,但还是从某种程度上助长了李秋的虚荣心。 等她下了公交,四下望去没有看见什么吕欢发过来的和轩小院,耐着性子拨视频电话给吕欢。 接通,她问:“吕欢欢,你这什么破地方,找也找不见。” 吕欢刚风风火火从家里赶过来,身上还一股奶腥味,气喘顺才道:“大小姐,您不会往里走两步看看嘛!” 李秋往前走了两步,遇到一个岔路口,她翻转摄像头,问:“左还是右。” “右。”吕欢看着视频里的颠簸,“往前走个五十米左右,有廊檐那个就是。” 还挺显眼,门庭是复古装修。 李秋狐疑,但近在眼前,也懒得电话里隔着电波和空气聊了。 “见了再招。”她说完撂了电话。 吕欢这个行为实在反常,以往两人约饭哪次不是在美食城,突然换地方,必定有妖。 朋友间这种常规行为的打破真是太明显了,不由得人去在意。 李秋进了和轩小院,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装束,不伦不类的,跟典雅的环境很是冲突。 像一头闯进孔雀园里的山鸡。 待服务员将李秋领进名号不一的包厢,看见吕欢那张生了二胎,浮肿还没散去的脸,继续刚才电话里的盘问。 “吕欢欢,你憋着什么坏?” “请你吃饭,又不是拉你上断头台,哪来那么多事。”吕欢发完消息抬头瞪她。 “这规格,招待我?”李秋觑她,“你撞大运?还是彩票中了五百万?” 以前她都是用八元一碗的麻辣粉就把李秋给招待了的人。 吕欢握着手机,显然在等消息,嘘道:“你先别说话。” 她点开一条语音,手机贴耳边,十分认真地听。听完,脸上神色才算松弛了些。 李秋过去挨着她坐下,“谁呀?” 她刚想调侃不会是哪里的野汉子,就听见吕欢嘴里蹦出一个足够骇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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