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玉蝉衣首次过招,就破了相,台下众人顿时一片唏嘘之声。 紧接着,看热闹的人半悬的心也跟着落地,感觉不再有什么悬念了。 想来也是,一个如此稚嫩的少年人,怎么可能会是风息谷首徒的对手? 台下,涂山玄叶本站在人群外,分外悠闲观看着。看到玉蝉衣面上负伤,他一个激灵,看向身边的微生溟,着急道:“这、这怎么受伤了呢?!” 微生溟看向论剑台上:“剑修切磋,受伤常有的事。” “哎,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不说昨日陆闻枢,今日玉蝉衣吗?她怎么没一招把对方打趴下?!!要是弄出这么大阵仗却赢不了……”涂山玄叶道,“要真赢不了,我要带着小溪兰另建新宗、连夜逃跑,你们两个来当不尽宗新掌门算了。” 周遭人群一片嘘声中,微生溟却不着急:“小师妹天赋自然是极高的。只不过,她从没遇见过风息谷这样的剑气。首次过招,算是试探,输赢未定,师父急什么?” “这有何说法?”涂山玄叶问。 “风息谷坐落于生洲,生洲常年四季如春,景色宜人,他们的剑气多与自然万物相攸关,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多呈现生机勃勃之相。小师妹学多了杀人技,面对这种春风化雨以柔克刚的剑气,自然是不习惯。……说起来,她对承剑门的剑法倒真的是烂熟于心,风息谷春风化雨,她便真的用了一招‘春风化雨’应对。” 他气音里带着笑意,眼睛却微微眯起。 “春风化雨”,又是承剑门的剑招。 还是陆闻枢最常用的招式。 只要是玉蝉衣见过的剑招,没多久就会被她偷师学去。承剑门如此,太微宗也是如此。看来,小师妹这是头一回和风息谷的对上…… 只熟悉承剑门与太微宗是吗? 微生溟不动声色,食指指尖轻轻敲了几下大拇指的指骨,视线却从未离开台上片刻。 涂山玄叶还想说什么,台上二人再度交锋起来。 江言琅的剑气来势汹汹,一道更比一道凶猛。 论剑台上,但凡被江言琅剑气挥过的地方,都有灵力凝成朵朵桃花芙蓉,尽态极妍,美不胜收,可细看花底却有剑光铄铄,每朵芳菲底下,都藏着剑气与杀机。 玉蝉衣衣袂纷飞躲着剑气,足踩落花,步步退却。 有人看得心急:“只躲不攻,这何时是个头?” “这小姑娘,太小看风息谷的本事了。只会躲不会攻,是赢不了风息谷首徒的。” “玉蝉衣越来越吃力了!” 时间不觉过去几刻钟,空中躲避的那道身影逐渐变得滞涩,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轻盈飘逸。 这就撑不住了? 江言琅眼中精光陡现,唇角一翘,下一次再挥剑时注入了十成灵力。正要一剑定了胜负,却见之前只知躲闪,一直不出招的玉蝉衣竟不闪不避站定。 她横剑一记劈砍,剑气冲他而来! “结束了。”江言琅听到玉蝉衣那道轻喘着的嗓音在他耳边说道。 可是……剑气不快,也不迅猛,没什么威力。 就这? 他很容易就可以躲开。江言琅飞身往后退。却没想到,躲是躲开了,可是—— 那道剑气却并非冲他而来。剑气走到半路便四下裂开,往论剑台四周席卷,劈在他之前留下的灵力剑花之上。 芙蓉桃花被她这四分五裂的剑气一劈,瞬间裂开无数朵花瓣。 点点落英,瞬间冲着他射来! 不过刹那间,平静的论剑台上飞花弥漫,三千繁花随着玉蝉衣挥出的剑气,不停往江言琅身上席卷而去。 他之前所有挥出的猛烈攻势,都变成了一道道射向他自己的利刃。 台下的众人被这纷乱的桃花瓣迷乱了眼睛,几乎分不清谁是玉蝉衣,谁是江言琅。 涂山玄叶怔愣:“这……发生什么了?” “是‘流风’。”微生溟道,“太微宗的剑技‘流风’。” “她用‘流风’黏住了江言琅的‘桃花剑’,前面迟迟不攻,差点耗尽灵力,并非只在一味防守,只是在点化剑花为她所用,待时机成熟,就可以反制。”微生溟气音带笑,轻叹,“几日不见,小师妹本领又精进了几分,赢得比我想得容易。” 他话音一落,只见论剑台上风停歇,席卷着的花瓣纷纷落下。呆立的江言琅的额上面上多了三道血痕,而玉蝉衣正收回抵在他脖子上的剑。 “承让。”玉蝉衣道。 台下人群哑然失声片刻,一匆匆赶来、着深绯色宗门服的高挑青年站在人群外围,却带头鼓起了掌。 “好!好!”那青年高声喊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玉蝉衣,三十寸灵脉,就胜过了风息谷首徒,好极了!” 他高昂嗓音在人群中回响,薛铮远如遭雷击,面色惨白。 三十寸灵脉?……这不可能! 这消息比江言琅输了的消息更让他心底大震。 “三十寸灵脉……真的假的?不可能吧?!”人群也是一片哗然。有灵力深厚的修士纷纷往台上看去,修为高深的,试探了玉蝉衣的灵力。 “真是三十寸,只有三十寸……”他们同样脸上一阵白,看着论剑台上的玉蝉衣,眼里纷纷露出惧色。 三十寸灵脉,不敌江言琅所通灵脉数量的一半,却敢摘了江言琅的名碟,又在一片嘘声中赢了下来。这本该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了。 而那深绯色衣衫的青年已经趁这工夫来到了薛铮远的身边。 薛铮远神色阴晦,几乎不正眼看向来人,却又得勉强维持面上的客气:“不知玉陵渡副掌渡远道而来,是为何事?” 对方笑意满面:“远道而来,看个热闹。” 远远看着这两人不对付的模样,人群中,有知道内情的向自己的同伴解释:“玉陵渡地处凤麟州,风息谷地处风州,两地接壤,平日里争修炼福地、抢天材地宝的冲突本就不少。再加上风息谷只凭一桩姻亲就受了承剑门的庇佑,就将玉陵渡挤成了五大宗门中最不为人注意的第五宗。今日听说风息谷在论剑大会第一日就要折上一个首徒,玉陵自然会马不停蹄地来看笑话。” 玉陵渡副掌渡已经踱步到薛铮远眼前:“早听说你们这位首徒容貌过人,心想着你们风息谷挑选首徒的标准应该不止是看脸,这回一看,却是我猜错了。” 他假情假意地叹气道:“被一个三十寸灵脉,门派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打败,还输得这样快,这所谓风息谷首徒,不会是……空有皮囊吧哈哈哈哈!” “首徒要是令妹亲自教出来的,恐怕没这么不堪一击。少谷主将您这首徒带回去,可要更加用心地教导教导,下回论剑大会,可别这么丢人了。” 他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话一出口,不远处也有人忍不住问:“你们说,到底是这三十寸灵脉的小修士太过厉害,还是江言琅徒有虚名?” “看来这风息谷,还真是沾了承剑门的光,只是表面上风光,内里没什么本事,实际上还是玉陵渡更厉害。” “那玉陵渡副掌渡说的有几分道理,这风息谷要是交到薛怀灵手上,也不会是今日这模样。上来就败了个首徒,看来,今年这论剑大会,是没风息谷什么事咯。” “我听说,这风息谷少谷主本来做不成继承人的,他那妹妹更有天赋,从小被谷主当成了继承人来培养,一开始,根本没他这个哥哥什么事。” “别说了。他自小被妹妹压着,抑郁不得志,人都阴鸷了。把人得罪了,可有你好受的。” 薛铮远目光越来越阴沉,隐而不发,愤而离席。 - 江言琅垂头丧气地走下台来,见到薛铮远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忽然陷入一阵更加惶然无措的恐慌当中。 他不是没有败过,但今日这一败,却让他慌到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这时,背后突然有一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江言琅回过头去,见是一披散长发、难掩病容的黑衣男子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干嘛哭丧着一张脸?” “小道友,听说你本要去与朋友探寻秘境,之前只有十五日供你寻宝,这一场比试过后,你再无可能站到论剑台上,这前往秘境寻宝的日子立马变成了三十日可用,应当高兴才是。” 男人浅浅笑着,声音打趣:“否极泰来,祝你在蓬莱这块宝地能有好收获。” “……”江言琅高兴到想要哭出来了。 “师兄。”见自己的师兄不知与江言琅说着些什么,玉蝉衣追了过来。 微生溟应了她一声,也快步走到她身边去。 玉蝉衣最后看了江言琅一眼,抓着微生溟的胳膊,避着人群看向她的目光,一路疾走。等走远了,她才问他:“江言琅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都同他说了些什么?” 刚刚最后那一眼看到的江言琅,脸色比在论剑台上败下来那一刻还要难看。 微生溟抬手,悄然无声地用灵力将她脸上那道渗着血的伤口抹去,语气平常地说道:“我只是去安慰祝福了他一番。” “安慰……祝福?”玉蝉衣眉头蹙起。 “安慰,祝福。”微生溟十分肯定。 他抬眸看了玉蝉衣一眼,神色看上去相当无辜。 越是这样,玉蝉衣越是起疑,她拧眉:“怎样的安慰与祝福?” 微生溟眨了眨眼,将他刚刚他说给江言琅听的话一字不差地同玉蝉衣复述了一番。 玉蝉衣:“……” 她沉默了足足好半晌,才对微生溟说道:“太微宗追杀你,真的不是因为你这一张嘴吗?” 这算哪门子的安慰祝福。伤口上撒盐,也不外如此。 真不是嘲讽吗? 微生溟笑得风雅,故作谦虚:“小师妹真是风趣。不过,在如何将话说得动听这一道上,鄙人确实有几分微不足道的天赋。” 玉蝉衣:“……”她是在夸奖他吗? 微生溟见她一脸鄙夷,叹道:“可我方才那一番话说得再真心不过。” “江言琅年岁尚浅,也算是有天赋的修士,不该困在一场败局上,再难寸进。”微生溟说着多了几分认真,“他的眼光该往前放才是。” 玉蝉衣看了他一眼:“可我觉得,恰恰是你这一番话,更使他困在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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