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陆墨宁的比试,要不要去看看?”涂山玄叶问道。 玉蝉衣想了想,点了点头。 陆墨宁既然是承剑门派来的弟子里面最优秀的两位其中之一,又放出话来想与她一较高下,他的比试确实有去一看的必要。 也看看这一千年过去,承剑门的剑招有没有什么新的长进。 涂山玄叶这时视线转到另一旁捣着药的人身上:“你这都笃笃笃,笃笃一整天没停了,到底在捣什么药?” “春楹。”微生溟道,“捣好之后,以露水和之,做迎春丹,给小师妹服下,对她的灵脉会有助益。等我片刻,等我做好之后再去。” 说完又伸出手,去隔空探了探玉蝉衣的灵脉脉象,继续收回手在药臼里捣药。 涂山玄叶道:“对你小师妹倒是关心,也不知道对自己好点儿,你自己的脉象混乱成什么样了?” 微生溟一笑置之。玉蝉衣问:“用什么药能治师兄的病?” 涂山玄叶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药石罔医,无药可治。” 玉蝉衣喃喃:“怎会如此……” “人各有命。”微生溟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小师妹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就好,不用去想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的命数。” “过分了啊,当着我的面说自己是行将就木的老家伙。”涂山玄叶道,“就你们两个那点年岁,加起来都够不上我的零头,老气横秋还轮不着你们两个啊。” 玉蝉衣这时算是找到了问一问涂山玄叶的机会:“师父仙龄几何了?” “仙龄几何……我有些记不清了。”涂山玄叶道,“有机会你还是问不尽树吧,它那家伙爱写日记,岁数用肚子里面的年轮记着呢。我和它一样大,打小就认识,老伙计了。” 不尽树……那株仿佛自亘古以来就立在长洲的不尽树吗? 玉蝉衣看着涂山玄叶,一时无法把他这张风华正茂的脸同记忆里那株孤独的树木联系在一起。 不多时,药捣好,药丸做成。玉蝉衣服下三颗之后,差不多也到了李旭和陆墨宁比试开始的时间。 他们三人一道出了客栈,到论剑台下,站在人群最后,看着这场比试。 远远的,涂山玄叶看到了裁判席上的叶坪舟,胳膊肘碰了微生溟一下,心声传音给他:“那边那位,可是你的师兄?” 微生溟抬眼看向那边,见叶坪舟坐在台上,摇着扇只看向论剑台上,并未看到他这边,微生溟极浅淡地笑了下,同样以心声回他:“我已经不再是太微宗的弟子,和他可不算师兄弟了。” 论剑台上,李旭和陆墨宁皆已就位。 比起陆墨宁剑已在手里,李旭却要散漫得多。他等对方一句“请”后,才将剑召出来。 承剑门和太微宗的第一门派之争,如今仍是巨海十洲的修士关注的话题。 明面上,陆闻枢是如今的正道魁首,承剑门如日冲天,锐不可挡,看上去已经把其他门派甩在身后。 可身在承剑门其中,陆墨宁比常人看得更多。 他知道,哪怕太微宗看上去势弱,不再位居第一,但在承剑门之前,太微宗当了那么多年的第一门派,其底蕴之深厚,旁人无可估量。 此时面对太微宗的首徒,陆墨宁不敢掉以轻心。加上有江言琅前车之鉴,陆墨宁一提手,就是“春风化雨”、“碎星”这种半攻半守的招式,力求稳妥的同时,也希望能快速将李旭击败。 只不过…… “太慢了。”李旭竟丝毫不急应对,反倒轻笑起来,“……和她比起来,你太弱了。” 她……他……?是谁? 陆墨宁没等来李旭的解释,只等来了李旭如狂风骤雨般的反击。 陆墨宁败下阵,不过是半柱香的事情。 李旭似乎很熟悉承剑门的剑技,陆墨宁所有的招数都被他拆得很快,他出剑惊人地快,剑风又狠厉,这一场看下来,不可谓不酣畅淋漓。 “好!”台下有叫好声。 “不愧是太微宗首徒弟子!痛快!” 涂山玄叶却看得心有戚戚,对玉蝉衣说道:“你师姐说这李旭心细且热心,莳花弄草一把好手,是个面皮薄、常常害羞的花草匠人,怎么没说他这么能打?” 玉蝉衣道:“师姐也是近些日子才知道他其实是个剑修的。” 涂山玄叶掐指一算,牙关颤颤:“坏了,我有经验,这种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像没什么本事实际很有本事的,最不好对付,心思似海深。照这势头,你最后怕是要和他对上,万一赢不过他该怎么办?” 玉蝉衣沉默,看了眼微生溟。 微生溟也看了眼她。 两人隔着涂山玄叶,以心声交流起来。 微生溟:“要告诉他,你赢过李旭一次吗?” 玉蝉衣:“胜过一次并不意味着次次能胜,不能掉以轻心。” 最终两人达成一致:先将李旭曾经输给玉蝉衣过的事隐去不提。 于是都默不作声。 论剑台上,李旭面色淡然,对陆墨宁说:“承让。” 随后,收起手中长剑,走下台去。 “她是谁?”陆墨宁朝着他的背影发问。 李旭脚步顿了一顿,说道:“玉蝉衣。” 陆墨宁一怔。 在陆墨宁满脸黯然地下了论剑台后,底下观战的江言琅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事情要往好处看。”江言琅道,“我们来蓬莱,不是为了输赢名声,而是为论剑来的,被人打败也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当然,这种好处还是虚的,说点实在的——我也败了,你也败了,之后论剑台上是没我们什么事了,终于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秘境寻宝了。” 他左右手食指交叉在一起,朝陆墨宁比了个“十”:“离论剑大会结束还有十日,我们能用十日去秘境寻宝。十日啊!错过了这次,可就没下次了,痛不痛快!” 陆墨宁:“……”痛你爹的快! - 一转眼,玉蝉衣又分别与承剑门弟子柳姜、以及一个散修——谢逢柔比过两场,胜得毫不费力。 而论剑大会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还有比试资格的人,只剩了李旭、玉蝉衣、陆韶英与公良岳。 这其中,以李旭的票数最高。 他赢过陆墨宁那次,赢得实在漂亮,当天一过,下注给他的人就多了一千来位。 只是,看着来给李旭下注的,曾经见到过李旭给玉蝉衣下注的摊主倒是直摇头,趁没人时,也偷偷给玉蝉衣下了一注。 涂山玄叶密切关注着观云台上抽签结果的结果,等发现玉蝉衣抽到的真是李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去了。 “真是李旭。”涂山玄叶将抽签的结果带回来,对玉蝉衣说道,“小蝉衣,之后这几场比试都不好打,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他叹了一口气:“我看人的本事应该不差,这李旭心思比看上去深多了,这种人深藏不漏,很难摸到他的底,和他打,你多加小心。” 玉蝉衣点头。 到了论剑台上,却又一次久等对手不至。 等着看一场惊心动魄比试的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当比试计时的香燃起来,裁判席上的叶坪舟却扬声对他们说道:“太微宗李旭,弃赛不比,不尽宗玉蝉衣胜!” 众人不解: “为什么?” “弃赛?为何要弃赛?!” 他们纷纷看向站在他们中间的太微宗弟子,本以为能从太微宗弟子的脸上看到他们对李旭弃赛不比的不满,继而打听到李旭弃赛的原因。 但没有,以段小丰为首的太微宗弟子的脸上都写满了平静。 仿佛早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发生一般。 涂山玄叶死去的心又活泛了,玉蝉衣一从论剑台上下来,他就着急打听:“小蝉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蝉衣摇头表示不知,只道:“我之前赢过他一次。” “莫非也是像沈笙笙一样?”涂山玄叶道,“算了,先去茶寮那,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等到了茶寮,却见他们常常坐着的靠窗位子上,李旭与另外一个摇着扇的男人正坐在那里,等着他们。 桌上已经摆好了五盏茶,白雾飘起。 等玉蝉衣快步走到桌前,李旭停住喝茶的动作,说道:“玉道友,恭喜你又胜一局。” 玉蝉衣坐到他对侧,直截了当问:“李旭,今日为何不和我比试?” 李旭笑道:“论剑台上,不过要一个输赢的结果。比也是输,弃赛也是输,那我弃赛又何妨?” 涂山玄叶也坐下来,好奇问他:“话虽这么说,可这会儿外面几乎所有人都在嘲讽你临阵露怯,你不在乎?” 李旭提壶为他们倒茶,很没所谓说道:“不在乎。” “也不解释解释?”涂山玄叶说,“哪怕你认定了一定会输,大可以像沈笙笙那样,放个灵鸽传个音什么的,给外面那些人一个交代,而不是由着他们胡乱猜测,有些话实在难听。” 李旭道:“猜测正好,难听无妨。提我总会提到玉蝉衣,算是帮玉道友长了点声望。” 涂山玄叶略一吃惊,怎么听上去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还正中他下怀一样,涂山玄叶详细问道:“此话具体何意?” 李旭道:“上回与你们一同在茶寮喝茶,听到你们谈话,得知玉道友想要声名煊赫,今日我便以我这场必输之局,助玉道友一臂之力,就当我送了玉道友一份赔罪礼。” “赔罪礼?”玉蝉衣与涂山玄叶异口同声,两人皆有些不明所以。 一旁,站在玉蝉衣身后久未落座的微生溟却轻笑一声。 “不愧是掌门亲自挑选出来的首徒,未雨绸缪,心思当真缜密。”微生溟笑着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剑招易练,这等玲珑心窍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知道我小师妹天资高悟性好,假以时日,极有可能会成为巨海十州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这样的人,要是能提前与她为友,自然是一桩美事,若是处理不好,不幸与她为敌,那便是个大麻烦。可是太微宗与她打交道的态度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们要无孔不入地监视着我,无形中也监视着她,干扰了她的生活,你摸不准太微宗是否已经将她得罪。今日这赔罪礼一送,诚心诚意的态度一摆,日后也好修复和她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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