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头颅后仰,子桑明月恰好能看到头顶那轮血月,她忽然意识到:“死在这场战斗里,才是真正的解脱。” 她不仅不能拖累他们! 她还要! 自己去死! 那些肮脏的、黏腻的过往,只有用这样彻底的死亡,用这般殷红的鲜血,才能冲刷干净。 元神好似被钉子牢牢钉住,如何才能…… 你不是要割断我脖子,折断我颈骨吗,子桑明月神色疯狂,她发出嚯嚯的笑声,“我助你一臂之力!” 用尽全身力气,子桑明月抬起手抓住魂丝,用力勒入自己的脖子!她好似听到后背一声悲鸣:“明月!” 是陈知溪?他也醒了吗? 他平时里不是最讨厌我么,为何,听起来会那么伤心? 血剑毫不犹豫地落下! “不!”牵丝偶尖啸撕破长空,那根贯穿子桑明月脖颈的血线突然绷直,在剑锋下发出琴弦将断的铮鸣。 子桑明月看着头顶血月,面带笑容地闭上了眼,“终于……解脱……” 然而,她等待的永夜没有降临。 “噗”的一声轻响,蓬松云气如初雪般将她温柔包裹,脖颈间火辣辣的伤口触到清凉云絮,竟连灼痛都开始消退。 她惊愕睁眼,看见自己浮在莹白柔光里,像是坐在一轮云朵凝聚而成的弯弯月牙上。 不止是她,除了仇泷月以外的所有人,都被各种云圈包裹,只不过大家的缺口都不一样,唯有顾溪竹的云圈相对完整。 距离她最近的云圈上,陈知溪红着一双眼睛看她,见她望来,他又飞快地转过脸去,似不想与她对视。 看起来还是很讨厌她。 可刚才那声音,分明是他。 这时,蟹崽的声音传来,“主人,阁主、阁主,你们你们,没事吧!” 【你的螃蟹好着急,不知道这缺了口的云圈效果会不会变差,可它一口气吐了这么多圈,实在……】 【怎么就两位阁主醒了,三娘他们还没醒,可我,我吐不出云圈圈了。】 【两脚兽的伤从来都不肯要我们医治!医修娘娘们说的,主人,你快看看月月公主,他,他看起来快不行啦!】 蟹崽话没说两句,心理活动却不少。 顾溪竹快速道:“我没事!我去看仇泷月!” 那最后一剑斩下,仇泷月再也站立不稳,在即将倒下时,惊尘剑飞了过去,用力撑住了他的身体。 他站在废墟中,视线落在顾溪竹身上,嘴唇翕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顾溪竹得了蟹崽云气滋养这会儿才好了些,她破开身上的云圈儿,毫不犹豫地奔向仇泷月,等近了,终于听见那气若游丝的声音…… 仇泷月:“穿好衣服。” 顾溪竹愣住:? 她低头一看,随即脸色爆红,在屋内为了刺激仇泷月衣衫半褪,一直没来得及拉上去,被他一掌打出来后,更是…… 她迅速将衣服拉上,“穿好了!”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是牵丝偶的心声! 阮沐晴的储物袋里——有一具木傀儡。 因为极其虚弱,又是遗弃之地这样的环境里,竟无人发现异常。 若非心声响起,顾溪竹也没能注意。 她直接心中传音于顾红衣。 “它怕火,正好放进你魂域内的炼炉里。” 顾红衣狞笑着扑向了阮沐晴,“我看见你了!” “桀桀桀!” “牵丝偶!”
第184章 委屈那就叫你,仇泷月吧。 储物袋上都有主人的神识烙印。 强行抹去会惊动主人。 阮沐晴骤然睁眼,就看到自己的木傀儡被顾红衣拿到手中,她先是一愣,旋即恍然:“牵丝偶?” “正是!”张道紫迫不及待地将天城内发生的一切和盘托 出,说到最后,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魂灯上的火光都跟着明亮许多,将昏暗的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趴在灯里的小凤凰默默无语,张道紫一激动,它就得被迫烧得更旺。 仿佛在火上浇了油! 张道紫:“多亏了谢家主。说来惭愧,谢家主相貌平平无奇,我从前总记不住他的面容,可这次……”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他简直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在谢家祖祠前,那个从容不迫逼问出牵丝偶真身所在,又毫不犹豫下令将其投入熔炉的身影,在张道紫心中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竟知晓牵丝偶畏火的弱点! 阮沐晴下意识想要反驳:“那个人精于算计,哪天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视线停留在木傀儡上,仿佛看见烈焰将其一寸寸吞噬,烧成灰烬,被风吹散。 一如当年,被她亲手焚毁的……白霄。 她这一生,曾真心喜欢过一个半人。 在遗弃之地时,谢东升的面容模糊不清,而濒死的她更看不清救命恩人的模样,只记得那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湿木香气。后来,她在白霄身上嗅到了同样的气息。 她天真地以为他就是当年那个在绝境中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白霄也从未否认。 不知从何时起,白霄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谢东升,学着摇一把折扇,时不时轻晃两下。 那时的她,见谢东升也摇扇子,只觉得他装模作样——相貌平平,还故作姿态。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惊觉真相:当年救她的其实是谢东升。他痴迷于炼制木傀儡,常年与木材为伴,身上自然沾染了松木的味道。 可那时,她与白霄已是形影不离的搭档,木火相生,如烈焰遇干柴,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她知道真相后,选择了沉默,并没有揭穿。 ——直到白霄死去。 她也不记得是从何时起,目光又开始追随着谢东升的身影。 是在他冷酷无情地逼她收服寒髓火,而她倔强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时候? 是在他一次次运筹帷幄,带领众人揭开谜底的时候? 还是在他沉默专注地拆解机关傀儡,破解阵法纹路的时候? 又或许,是在地脉灵火旁,那张平凡的面容被火光镀上层层碎金,黑沉沉的眼里好似有火星跳跃,突然变得耀眼夺目的瞬间? 她不知道心动始于何时。 但她清楚地知道,随着木傀儡在火焰中寸寸崩塌,化为灰烬,心底那最后一丝悸动也随风而逝。 她不该将心思系在一个永远不会回应她感情的人身上。 天地如此广阔,连碧云州都尚未走遍,如今又有了五方天。她想像蟹崽一样诸天横行,逍遥自在,又怎能被小小的几缕情丝所束缚? 阮沐晴唇角微扬,指尖跃动起一簇幽蓝的火苗,轻声问道:“火够吗?” “够了够了!”顾红衣如护食一般,急急忙忙将牵丝偶卷入红幡,转身就跑,生怕别人抢走她的战利品。 阮沐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释然地笑了。 这或许,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 牵丝偶凄厉的哀嚎在顾溪竹识海中回荡,像是锯子一般反复拉扯神经,又有种被一根筷子洞穿两边耳膜的痛苦。 心锚本可选择屏蔽,但她始终放心不下,强撑着精神细细聆听每一丝动静。 不多时,顾红衣意犹未尽地啧了一声:“这就烧完了?这么不经玩?”她大袖一甩,眉间煞气未消,显然对牵丝偶这么快就灰飞烟灭很是不满。 识海中的心锚终于消散。 顾溪竹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这一次,牵丝偶是真的彻底湮灭,再也不会死灰复燃了。 她扶着昏迷的仇泷月在青石上坐下,转头问道:“红衣你能撕裂虚空带我们回去吧?” 蟹崽不能装血肉之躯。 现在仇泷月也昏了过去,能指望的只有净魂幡。 红幡展开,猩红的绸缎如血浪翻涌,正要卷起众人时,顾溪竹忽然想起什么:“蟹崽,你帮我将那些衣服首饰装起来。” 那些都是仇泷月精心准备的合契之礼。 虽然沾了尘土,但都是上等法宝,只需一道除尘诀便能焕然如新。 落星湖好像跟他们八字不合,对哦,星辰坠落之地,星辰,石头?石头坠落之地,他们玉灵族也是石头…… 对对对,玄学脑瞬间占据上风,得出结论——落星湖克我们。 下次再也不去了,哼! “好的主人!”蟹崽麻利地挥舞钳子,忽然嘀嘀咕咕起来,“你就是喜欢大红大紫的颜色嘛!上次月月公主还把房间里的摆设全换了,大绿哥说换得清汤寡水的,难看死了!” 它突然紧张兮兮地压低声音:“月月公主是不是变强大之后就变心了?我听了好多话本里都这么写的!那些男人一……得什么屎就抛弃资质平庸的道侣,有的还,还会……” 蟹崽急得两个钳子乱挥,一时想不起词,只嘀咕:“为什么得了屎就要抛弃道侣呢?” 顾红衣冷笑一声,红袖一甩:“一朝得势,杀妻证道!” 顾溪竹:“……” 可怜的仇泷月,躺着也中枪。 他真是比窦娥还冤! ** 净魂幡将大家带回了天机城。 它飞回来的时候,远远看着那片红云,祖祠众人悬着的心终于回落。 夏知事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正想与谢九春说些什么,转头却发现那道清瘦的身影早已不在身侧。 四下一看,发现他已坐在远处的石阶上。 “你倒是沉得住气。”夏知事走过去,笑着说道。 在北域,他算的上最沉稳的那一个,如今跟谢九春一比,自愧不如。 谢九春首专注于面前新制的阵盘,修长的手指执一支朱砂符笔,在玉质盘面上勾勒出繁复纹路。 “惊尘既已苏醒,便说明那边大局已定。蟹崽他们过去收拾残局,何须多虑。”他头也没抬,淡淡回答。 说话时,手中笔尖未停,在阵盘上勾出一道道如龙飞凤舞般的线条。 夏知事凝神去看那阵盘,只见万千符文如活物一般在盘中游走不息,神识都仿佛陷入了一片光怪陆离当中。才看了片刻便觉天旋地转,脚下不自觉踉跄了半步。 听到动静,谢九春倏地抬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眼,说:“别看了,你们 夏家人头脑简单、肌肉发达,看了费神!” 一枚清心符自他指尖弹出,正正好贴在了夏知事的脑门上。 夏知事:“……” 本以为两家仇怨要在他们身上终止,如今看来…… 终不了! 然就算是两家积怨颇深,夏知事仍钦佩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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