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瑰丽的景色,温新雨却只感到脊背发寒——就在所有人抬头愣神的那一个瞬间,那片蓝海已经幽然而至了。 她心中猛然窜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一刻,厅堂内响起骆珩嘶厉的喊叫:“爸——!跑!!” 下一瞬,无数条形蓝鳝宛如纷纷扬扬的光蓝飘带从天散落。有那么一刹那,厅堂内盛大明亮的金色光彩几近被蓝色盖过。 温新雨脑袋发蒙,颠覆人生认知的画面让她在这一刻竟然头脑空空、想法全无。 直到那群蓝鳝迅疾地落在人群的身上,她才彻底感到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众人霎时回神,喊出和她一致的问题:“这是什么?!” “好恶心!它一直在爬!” “我弄不掉它!我弄不掉它!” 有人嘶声尖叫:“它在往我耳朵里钻!它要钻进去了!” 蒜头鼻的老爸在事发前一秒被儿子竭力抱住滚开,此刻满脸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乱象,话语磕绊:“小珩,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蒜头鼻颤抖的声音隐在不止的惊叫里。 也有距离那片蓝鳝距离较远而幸免于难的人,正不明所以地惊恐急语:“怎么回事?那群人身上的是什么?!” “这里不是一环吗?!怎么会出现在这种恶心的爬虫!制管局在睡大觉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帮忙?” “我可不敢过去!” 场面一片混乱,无论身份何其高贵,只要被蓝色一沾,也霎时礼仪尽失。 短暂而剧烈的骚动在达到一个巅峰后,蓦地急转直下,不过几秒,宴厅内已经半数安静了下来。 ——被蓝鳝附身的那半数人,已似作死尸,唯余个别人还在发出卡带般“咯——咯——”“咔——呃——”的声音。 他们群聚在大厅的一处,神色悉数死寂下来,像是一群被摆放整齐的人形标本,皆呆着空洞的双眼,齐齐面朝未被感染的幸存之人。 金光照耀下,无数蓝鳝幽光摇曳,从七窍钻出,在他们空荡的脑袋上飘摇。 第4章 死去三年的老公回来了 十分钟后,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响起,覆过一切喧嚣,清晰地传至一环的每个角落。 不待豪门私家车出现,一辆通体蓝光的双层大客已经停在宴厅门口,车身印制着“第一城安全统制管理局”的硕大字眼,字体整肃凌厉。 车辆停稳后,一名名身着深青色制服的特警从前门下车,步伐稳健有力,面容冷峻无情。 他们是接到报案,来这里处理特殊情况的。 官方人员穿戴严密合缝,行动整齐有序,效率极高地将被“蓝鳝”寄生的人看押住,并且强制将其余人员送回住所。 温新雨恍惚地坐在客车上,看着暴烈的雨雾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水痕,艰难地活动大脑梳理现状。 她要攻略的男主被不知道什么玩意给附身了,大概率是活不成了。 好好一本现代都市文一朝玄幻起来,这个世界彻底崩坏,不知道将往哪个方向发展。 她该怎么办? 前途真是一片迷茫。 客车在她的小区门口停下,温新雨和特警道了谢,撑着伞下车。 四面扑来的雨根本不是一把小伞能够抵御的,黑丝绒礼服的裙摆溅了一尾的水,泥泞湿漉。 更深露重,她裸/露的双肩在雨中披了一层冰凉的水雾,臂膀也因寒冷爬满细密的鸡皮疙瘩。 一向优雅端庄的前女明星却无暇关注自己的狼狈,缓慢地走回家门,实在消化不了这一夜的变故。 智能门开启,温新雨揿亮灯具开关,因双脚潮湿,便没踩上棉拖,倦累地赤着脚往浴室走。 她的家东西很多。 与其说乱,不如说包裹性很强,两百多平的大平层也堆积出一种密闭感,是主人蓄意为之的密闭感。 隐隐约约象征着主人的某种心理状态。 路过客厅,一张巨大的黑白照悬挂于巨幕电视的上方。 三年来日日相对,温新雨早已对这张照片习以为常,今天却不知缘何忍不住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男人约莫二十五上下的年纪,面貌英俊,嘴角噙着淡淡的温和的笑,疏离而周全。 这就是与她素未谋面的亡夫,范长清。 此刻男人微弯的眼睛正对着温新雨,似乎在看她,在端详,在揣摩。 积攒了一整个夜路的寒意蓦地上涌,温新雨猛地打了个抖,后背爬起一层麻人的悚然感。 我在瞎想什么? 一张照片而已。 温新雨呼出口气,将半湿的头发归拢到胸前,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吹头发的时候,她坐在按摩椅上刷了会儿手机热讯,发觉全与今晚异象相关。 原来不是只有他们遭遇了未知生物的侵袭。 海洋馆有工作人员被黄色巨型“海带”吸干浑身血液成了干尸;某居住高档小区的富豪在家中的海洋观景房里异变;公园喷泉里爬出从未发现过的新品种海蘑菇…… 这场异象并非只在一环城中出现,其他地区也有发生,概因一环离海滨更远,情况是十三环城市里最“乐观”的。 海洋馆、海洋观景房、喷泉…… 刷动手机的手指愈发缓慢,温新雨僵硬片刻,蓦地关了吹风机,快步走到工具房拿来透明胶,将整座屋子里的每一个水龙头都封死。 继而又在马桶上架了一个铁艺重椅。 ——这些怪物是从水里来的。 她迅速联想起被寄生前的魏烬,对方装腔作势地洗了许久的手。 一定是在那时被怪物寄生了。 温新雨想到方才洗了澡的自己,想到返程一路上所淋的雨,不寒而栗起来。 万一她也倒霉的…… 念头刚一兴起,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从不让自己陷在无济于事的忧虑里。 以免自己再胡思乱想,她这日很早便上了床,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到底是受了惊吓,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半夜,震耳欲聋的雷鸣再次响起,音量之大,仿佛是贴着人耳廓划过。 温新雨从床上惊坐而起,透过窗帘的一缕罅隙,看见那道刺目的白色电光。 抓着被单的掌心浸满冷汗,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在心口曼延,她确定那不仅仅是因为打雷。 她舔了舔嘴唇,虽然睡前喝了水,但概因过分惶恐,此刻又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一路打开灯光,房内变得透亮。 她去客厅接了杯温水,握着水杯手指在持续的雷鸣刺激下发抖。 今晚的雷声与前几天转瞬即逝的大相径庭,声声不止,持续不歇,沉闷厚重,若远古战鼓鸣响。 一杯温水下肚,心中的惴惴之感始终得不到缓解。温新雨垂首按着额角,正想找首轻音乐助眠,一道声音却诡异地打破了宁静的夜。 她猛地看向安全门。 下一秒,“咚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敲她的家门。 心脏骤然紧缩,温新雨无意识攥紧掌心,本能死死盯着门后退,脑海里不断回放今日宴会里那群被寄生的人的脸。 她有理由怀疑,门外是一个寄生在人身上的怪物。毕竟,不会有正常人在凌晨两点敲她的房门了! 一股恐惧在胸腔扩散,温新雨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意图营造出无人的假象。可那敲门声却不依不饶地持续响着。 不疾不徐,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节奏和频率,仿佛门外是一个机械生物,或者是别的什么无机质的存在。 该死的。 相较于已知,未知才是最为吓人的。此刻温新雨已经被自己的想象吓到腿软了,天晓得她有多怕这些灵异神怪的未知物。 手边什么都没有,她准备退到岛台区,找点用以防身的东西,比如刀具什么的。 虽然,不清楚这种东西是否能伤到外面的家伙。 然而她方一牵动腿部,门外的敲门声却蓦地停了。 不待温新雨愣神,智能门的门锁处便传来锁头转动的响声。 ——这家伙在撬门!! 这一意识让温新雨霎时头皮发麻汗毛直竖,她再不犹豫,拔腿就要往房间里躲。 只是外面的东西比她预想的还要动作迅速,她不过跑出两步,那道她重金置办的智能门便传出一声缓慢的“嘎吱——”。 温新雨的动作彻底僵住。 冰冷的恐惧扩散至身体每一处,宛若被什么东西攫取住神魂,她四肢百骸所有神经悉数冻结。 她没有胆量回头,也没有办法迈动步伐。 耳廓一直发出“嗡嗡”的响动,约莫是她神经颤栗的动静。死生一刹之际,她竟然还能分心懊悔,想着防盗门广告不假,防人效果绝佳。 可惜,不能防鬼。 虽然,大概率也不是鬼。 就在她苦中作乐之时,身后终于有了下一步动静。 “亲、亲、亲爱、的。” 是一道僵硬、口吃、生涩、刻板的男人声音。 那嗓音无端给人湿滑粘腻之感,好似深海里伸出的一条苍白浮肿、生满海藻的手臂。 ——好恐怖! 温新雨发丝都要炸起,尖叫声卡在喉间溢不出一丝,全然没听清对方到底说了个什么内容。 随着话音落下,就像是某种平衡被打破,她终于挣扎出丢失的力气,当即拼尽全力划动双腿往房门里奔。 然而就在她的手握住门把的那一刻,她忽然看见自己的指缝间缠绕了无数圈柔软透明的、条带状的纤细触手。 这些丝带般美丽的软触存在感极低,松松地笼着,只传来一丝凉意。 而在温新雨看向它们的一瞬,这些软触仿佛立时激动起来,痴缠地加快了萦绕包裹的速度。 温新雨:“……” 她险些一口气背了过去。 不仅手上缠着软触,她裸露在真丝睡裙下的小腿也缠了不知多少根纤细的触手。 它们不断贴着她的肌肤游移、磨蹭,顺着她小腿的肌理不断上攀,好似每一处都要与她肌肤相贴过才肯罢休。 门口又传来那怪物的声音。 与第一次一模一样的音节:“亲、爱、爱、的。” 幽魂不散。 温新雨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她咬紧牙关,在其中一条软触轻碰到她大腿根部的一刻,松开了握住门把的手。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逃跑的动作刺激到了这个——不知是哪种生物的家伙。总之,目前来看,逃跑已是无用功。 那怪物仍在不知疲倦地重复着那几个音节。 在第八次时,温新雨终于听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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