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前,仙人留下一句箴言:“仙途漫漫,唯有自助。” 白霜与江文枝被分到了同一个院落,同住的还有一位城主千金。虽说江文枝的家世比不上这位真正的贵女,但比起出身贫寒的白霜,两人自然更为亲近。 院落里三间厢房采光各异,白霜主动选了最阴暗潮湿的那间。 她心知肚明,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争这些虚浮的待遇,而是尽快引气入体。横竖不过是暂时的栖身之所,她迟早要离开这个方寸之地。 这般退让在两位大小姐眼中,倒成了她识趣的表现。然而当她们颐指气使地要白霜端茶送水时,却碰了钉子。白霜冷着脸拒绝的模样,让两位娇小姐气得跳脚,偏生又抓不住她的把柄,这丫头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人影都摸不着。 每日辰时,白霜必定准时出现在传功堂。 听完师兄师姐讲解《引气诀》,她便紧闭房门潜心修炼。 灵气游走经脉的玄妙感受令她沉醉,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唯有饿得头晕眼花时,她才匆匆扒几口饭;困得眼皮打架时,才和衣小憩片刻。 不到一月,她便触摸到了突破的临界点。这般速度放在新弟子中堪称惊人,但白霜硬是压下了立即突破的冲动,毕竟出头鸟可不好当。 她暗自盘算:若一月后仍无人引气入体,自己再突破也不迟。毕竟仙人定的三月之期,当是多数人都能完成的。 宗门还开设了识字课。对这些大多目不识丁的孩童,《引气诀》上密密麻麻的图文已算体贴,但白霜深知,欲窥大道,先通文墨。于是她的日程里又添了读书习字这一项。 传功堂的热闹没能持续多久。起初座无虚席,渐渐地,来听讲的弟子越来越少。江文枝之流听了三五日便不见踪影,嫌课程重复枯燥。唯有白霜雷打不动地每日报到,因为她发现,偶尔会有耐心的师兄师姐分享修炼心得。 “多修半个时辰,少修半个时辰,有什么分别?”她常这样想。正是这份坚持,让她收获了不少珍贵信息:引气入体后可去藏书阁挑选心法;金火双灵根适合剑修、器修,但需搭配温和心法调和金火灵根爆烈属性…… 那位温柔师姐的叮嘱犹在耳边:“金火相生固然威力无匹,若控制不当,反倒会灼伤经脉。”白霜牢牢记下,却未全信。此后她读书愈发刻苦,总要认全字,才能去藏书阁查证真伪。 白霜正式引气入体那日,距离三月之期尚有十余日。 她本可以更早突破,却刻意压着进度,直到确认同期弟子中已有数人成功,才选择在一个寻常的清晨完成突破。灵气在丹田内凝聚成旋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仙人那句“仙途漫漫,唯有自助”的真意。 关于院中两位室友的消息,她是偶然听其他弟子议论才得知的。那位城主千金竟未能引气入体——这着实出乎白霜预料。当初四十余名孩童,有些因思家心切早早离去,剩下的若到期限仍未突破,大抵是心性懈怠或资质实在不堪造就。 “三灵根且无属性相克,放在凡俗已是难得……”白霜摩挲着新领到的弟子玉牌,若有所思。窗外忽然传来尖锐的争吵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我拽着你去逛集市?是我拦着不让你修炼?”江文枝的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得意。 “江文枝!你会遭报应的!”城主女儿带着哭腔的尖叫刺破院落。 白霜没有开窗。透过薄薄的窗纸,她看见江文枝抱臂而立的剪影,那声冷笑仿佛毒蛇吐信。 在江文枝眼里,从今日起她们已是云泥之别。区区凡俗城主之女,如何能与修士相提并论? 脚步声渐近,江文枝故意提高嗓音:“某些人不过是侥幸过关,还真当自己……”话音在路过白霜窗前时戛然而止。 白霜垂眸凝视玉牌上“天清宗”三个篆字,唇角浮起一丝冷笑。 木火双灵根,丹修的好苗子。 金火双灵根,天生该执剑。 她轻轻将玉牌收入怀中,待筑基之后,仙道漫长,自有分晓。 白霜站在窗边,听着院中渐弱的抽泣声。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木纹,直到那辆载着城主女儿的马车辘辘驶远。 其实她早该料到这个结局。 过去三个月里,她不止一次看见江文枝倚在城主女儿的门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着“姐姐这般资质,哪里需要像某些人似的死用功”。 有几次深夜,江文枝甚至故意在院中抚琴高歌,而那位傻姑娘竟真放下修炼陪她赏月,白霜透过窗缝,看见月光下江文枝嘴角噙着的那抹冷笑。 最讽刺的是,就在半个月前,城主女儿还趾高气扬地拦住她去路:“听说你还没引气入体?要不要我教教你啊?”那时白霜只是静静看着她眼下浓重的青黑,说了句“你该修炼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城主女儿涨红了脸,腕间的金镯子随着激动的动作叮当作响,“文枝说得没错,你就是嫉妒我!” 白霜望着院子里那间空置出来的最好的屋子,突然对仙人临别那句箴言有了更深的体悟。 第43章 引气入体后,新弟子们依旧住在原来的院落。江文枝在城主女儿离宗的次日,便迫不及待地搬进了那间采光最好的正屋。 白霜没有去争。 她很清楚,从练气初期到筑基,通常需要七八年光景,其中大半时间都要耗费在搜寻筑基灵物上。筑基的品阶高低,往往决定了修士一生的上限。 练气期是打基础的阶段。修士需要不断吸纳灵气,同时修习心法运转周天。按照宗门规矩,新弟子入门满一年后,需参加一场考核比试。 这场比试并非简单的擂台较量。天清宗讲究因材施教,丹修展示炼丹控火之术,器修演示炼器手法,剑修则需演练剑招……只要能展现一年所学,皆有机会被内门长老看中,收为亲传。 若是连外门弟子都当不上,便只能苦熬到筑基。但若无师长指点,单凭自己很难寻到合适的筑基灵物。一旦筑成下品的“浊基境”,此生便注定与大道无缘,只能在宗门做些杂役差事。 正因如此,所有新弟子都铆足了劲修炼。 白霜却并不急于求成。她先去了藏书阁,准备挑选最适合自己的心法。作为刚入门的外门弟子,她只能在第一层挑选一本玄阶功法。 她在浩如烟海的典籍前站了整整三日。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本名为《赤金诀》的古籍上。 书页泛黄,边角略有磨损,显然曾被多人翻阅。但扉页上那行小字却让她心头一震:“金不伤火,火不蚀金,刚柔并济,方得长久。” 这正是她需要的,既能发挥金火双灵根的凌厉,又不至反噬己身。白霜轻轻抚过书脊,指尖触及一道浅浅的剑痕。不知是哪位前辈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像是一种无言的传承。 光有心法自然不够。白霜很清楚,想在一年后的比试中脱颖而出,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那日坊市闲逛时,她在一个积灰的角落发现了一摞《天清剑诀》。泛黄的封面上墨迹斑驳,售价仅十块下品灵石。摊主见她驻足,懒洋洋道:“开山老祖创的剑法,门中弟子人手一本。” 她毫不犹豫地买下了。 至于没有老师教她?宗门广场上那群晨起练剑的师兄师姐就是最好的老师。从此,白霜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天未亮便跟着剑修们挥剑三千次,晌午去饭堂狼吞虎咽,深夜才拖着酸痛的四肢爬回屋子。 辟谷丹她试过一次,那寡淡如嚼蜡的滋味让她再不肯碰 第二回。饭堂的热汤面虽只是凡俗 食物,但热腾腾的蒸汽扑在脸上时,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江文枝曾想故技重施。某夜故意在她窗前摔碎瓷盏,却连半声呵欠都没换来——白霜累得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后来江文枝才从杂役口中听说,这丫头每日练到昏厥,都是被师兄们扛回来的。 “小丫头,骨头还没长硬呢。”最严厉的剑修师姐某日拦住了她,“再这么练,小心变成矮冬瓜。” 白霜低头看着自己磨出血泡的虎口,没敢说昨夜梦中都在背剑诀。 转眼一年将尽。 《赤金诀》第一层“金火同息”已然纯熟,灵力流转时不再有灼烧经脉的痛楚。她的剑招依旧是最基础的劈、刺、撩,但剑锋所过之处,隐约有金红交织的灵光流转——那是她偷偷将《赤金诀》融入了剑势。 “别急着学花架子。”大师兄某次晨练后叫住她,屈指弹了弹她的木剑,“剑修的路子,是把每一式基础剑招都练成自己的道。” 她望着师兄腰间那柄青光凛冽的本命剑,忽然明白了为何《天清剑诀》人人可学,却鲜少有人能真正悟透。 新弟子考核那日,天清宗的试剑台上飘着细雨。 白霜抽到的签号靠后,便静静站在廊下观战。前面上场的弟子们大多演示些除尘诀、覆雨术之类的小法术,可即便这般简单的术法,失误者仍十有八九。高台上的长老们眉头越皱越紧,有位长老甚至直接闭目养神起来。 “二十七号,白霜。” 她踏上青石台时,细雨恰好停了。初春的风掠过她束起的发尾,露出那双生着薄茧的手,虎口处还结着未愈的血痂。 剑出鞘的刹那,观战席上几位剑修长老同时坐直了身子。 《天清剑诀》最基础的十二式在她手中竟有了开山裂石之势。劈、刺、撩、挂,每招都稳如磐石,转势时却又轻若飞羽。木剑破空的啸声里,隐约有金石相击之音。 “好扎实的根基。”坐在正中的青袍长老轻叩扶手,“不过……” 话音未落,台上忽有金红流光自剑锋迸发。白霜双唇紧抿,《赤金诀》的灵力如熔岩般顺着经脉奔涌,最终缠绕剑身。每一式挥出,都在空中留下灼热的残影。 “金火同息?”有位长老失手捏碎了茶盏,“她才练气初期!” 高台上顿时骚动起来。白霜却无暇顾及这些。 她丹田内的灵力正飞速见底。最后一式“回风拂柳”才使到一半,经脉已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不能停。 她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弥漫的瞬间,《赤金诀》第二层的心法骤然运转。储存在四肢百骸的零星灵力被强行抽调,在体内形成数个微小的金火漩涡。 “熔炉淬体?!” 只见那柄木剑上金芒暴涨,最后一道剑光劈落时,试剑台边缘的铜铃竟无风自鸣。 白霜收剑而立,脸色苍白如纸。台下寂静数息,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这小丫头……”青袍长老抚掌大笑,“我要定了!” 一旁的白须老者却按住他肩膀:“急什么?没看见执剑堂那位也盯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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