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掉费清明嘴角溢出的血珠子,像在品尝一颗刚剥下来的石榴籽。 血液的滋味细细品来,并不十分美味。还带着冬天铁片似有若无的腥气,不信邪地尝试都要不慎扯到舌头,一品就要被其中的寒气冻结。 胜在触碰到的肌理,光滑细腻,宛如一块刚制好的云片糕,尝了还想再尝。 正人君子的费清明,脖子往后仰了仰。 解裁春没节操,他却有脾气,看起来还不小。浑身的肌肉绷紧,上上下下都在抗拒她的轻薄。 可就是这一退,叫他更方便阅览女子脖颈下暴露出的青筋。有的混合了一些紫色,像交错的藤蔓黏吝缴绕。想来只要轻轻一咬开,就能畅饮里面流通的鲜血。 喉咙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干渴,愈发难以抑制。 小隙沉舟,堤溃蚁穴 。费清明强忍住伤害解裁春的预想,而解裁春单手抬起费清明下巴,姿态轻佻。张口要他张开嘴,视察他的伤势。 一如她这个人对外的印象。 浮浪,轻佻。 费清明依言张开了口。 解裁春食指、中指并立,探入费清明口腔。沿着舌面挤进去,像一条灵动的蛇,压在伤口处,试探患处的深浅。 她一贯随心所欲的手,在费清明口中翻弄,搅得他涎水横流,又合不上嘴。上下两排牙齿维持着固定的角度张开,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手,怕不小心弄伤了她。 不自禁分泌的津液,沿着女子手骨,漫流出一条寂静的河。 顺着纤长指节,不知廉耻地滑到纤薄的指甲片尾端。 解裁春食指指甲涂染着白芙蓉汁,是由费清明清晨在花圃里,趁着新鲜采摘而来。朵朵花萼妍丽秀美,附着着成串的朝露。放到杵臼里,碾烂了,细心地涂抹到她的甲片上。 此刻含在口中,竟然品味到了消抹不去的甘甜。 亦或者甜的并不止是白芙蓉。 更深夜阑,跳动着微明烛火。常年勤加修炼的剑修,夜晚视力不减。故能够在稀薄的月色下,瞥见剔透的流光。 解裁春大拇指、食指、中指分开,慢条斯理地卡住费清明下颌。是个即为轻浮、不正经的手势。 且观她的颜容,素净又端庄。自上而下俯瞰着人,眼帘半垂,像极了庙观里十年如一日接受着焚香祭拜的观世音。朝露沾不湿她的衣衫,度化世人的玉净瓶擒在手掌。 慈悲,怜悯。目睹众生悲鸣,却从来不近人情。 反衬得搴旗虏将的他,不啻云泥。 解裁春拧开打小医女赛孙思邈那里顺来的药罐子,给费清明倒了个大满贯。 草泽谷出品,必属精品。药效绝对有保证,就是口味可能不太妙。 是药三分毒的理念,先抛在一旁。但凡是药,吃来都不大美妙。打草泽谷疗愈完的病人,大多不想回忆自己捏着鼻子往内灌药水的过程。 确凿是要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白色粉末状药粉苦涩干燥,泛着绵绵的苦味,在口腔中漫延开,要人着实难以吞咽。费清明仰面朝上,瞻仰着自打相识以来,就有意无意,时时刻刻碾压他一头的姑娘。 好似泛涩的不只是口,还有一颗千锤百炼到打根部裂开了,都不知缘由的心。 解裁春给费清明倒了一杯水,让他喝下去。 煮开的井水化开了浑浊的药味,并没有使之变淡,而是问中和、混淆了,使它分流范围更为广泛。 就跟递给他水的人相仿,解裁春整个人在无形中,已形成他的劫难。 宗主、副宗主召唤费清明师父许勤丰时,她提前通知弟子费清明抓紧下山,晚了就来不及了。 师父说,待在丹霞峰做一株孤芳自赏,自开自落的奇葩异卉,并无什么不好。 只是既然已经入了问道宗这个青瓷窑,接受各位尊师长老的锻造与烧制。从青涩的生坯经受过沸热的高温烤制,但凡有些血性的男儿就绝对不应只满足于止步于此。 解裁春是千峰万山结集的翠色,不事铅华,月晓风清,却鼓动着周边的花朵为她争奇斗艳,直到彻底堕落,零落成泥的那一日。 他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她,达成理想的烧结状态。即使要为之承担开裂的风险。 他要趁下山历练的时段,以正道心。闭门造车,不如放手一搏,用实操明证他的决意。以身试炼,历阅穷崖绝谷,方能百炼成钢,玉汝于成。
第12章 有几颗头够砍定下留客天当日,…… 定下留客天当日,用路匪换取高额赏金得来的收入,本能拿下两间上房,解裁春偏偏只要订一间。 费清明主动提出订两间,解裁春仍旧不改其意,坚决只定一套雅房。 登记造册的赵掌柜,用异样眼光扫视并非本地人的两位顾客。估摸着咂摸过味了,摆出一副明了状。其人取下厢房钥匙牌子,握在手中,问他可是自愿。 费清明看了解裁春一眼,“确切无疑。” 小满姑娘所作所为,必然事出有因。或许是大庭广众之下,怕隔墙有耳,不便及时告知,费清明便等着她入厢房来,坦言相告。 费清明左等右等,待人享受过晚餐,沐浴更衣。 他替她擦拭干头发,两手按摩着她的太阳穴。手骨捏着肩膀,沿着后背穴位一路向下,揉掐过附分、魂门,抵达秩边,来到会阳。 解裁春趴在床铺上,身下铺着厚实的被褥。 她身子骨软,怕瘙痒。费清明手腕所过之处,时不时收获不安分的挣动。他若要停,她还不应。 反复来去,费清明只能两腿压着她下半身。人跪坐在中间下部,分开她两腿。 他膝盖压着解裁春小腿,揉捏着风门、督俞等穴位,一路历经关元俞、下髎,再来隔着亵裤,按压她的腿。 解裁春喜好宽大舒适的服饰,小腿隔着宽大的裤筒,露出一小截,像刚生产的羊羔。纤细的脚腕很轻易就能被他握在手中,用宽厚的手掌裹住,又似乎并想不止于这一步。 比邻的妙舞坊绮楼高筑,会集觥筹交错的宾客。弹拨的丝竹彻夜不绝,演奏着靡靡之音,锲而不舍地抓着人耳,依稀能听得胡姬的调笑。 费清明侧着脸,迷惑自己的停顿是为了什么?难言的燥热通过跳快了的心室震动,一下、两下,喷吐的热度几乎要将心脏烤熟,故向上下分流。 蒸熟了无风自秀的脸,要应敌三千仍游刃有余的剑修,额角蒙上一层热汗。更糟糕的是,此时弹跳的,不仅限于心房。 感应到箕门穴夹杂着的孽障有了反应,不仅敢胆大妄为地昂首,还恬不知耻地跳动,喝出云雾白气。费清明合上分岔的大腿,默默在心中诵念起清心咒。 数百年来勤勉修炼无情道的道心,由惨痛的家世、严格的尊长打磨而成。如一面白璧无瑕的云镜。 却在血气方刚的年纪,锦瑟华年,邂逅了一位绮罗粉黛,软玉温香在怀,如青翠的柔枝嫩条。由此裂出一条细微的缝隙,从里头钻出了一头名为情欲的野兽。 一通活血通络的按摩服侍完,费清明净了手。 解裁春躺在他膝盖上,打着盹,没有一句像样的解答。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不欺于心。 他应当是要问些什么的,可究竟要问些什么呢? 解裁春行径大大方方,可见其心思,并没有他人想象中的龌龊与狭隘。 而他的疑惑是罗织着晨雾的江面,没有过往的横舟穿梭迷瘴,为他答疑解惑,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发膨胀。 总不能只是为了考验他的定力,验证费清明此人的坚贞情操,是否会屈服于险恶的尸毒。或者是单纯地展现她的魅力,显示解裁春这人的丰姿冶丽。 费清明把解裁春塞到床中央,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到床角,抱着剑,靠着墙闭目养神。 更夫打了第三次更,哐哐哐的声响直通屋檐。细碎的脚步声踩在瓦片上,与铜锣敲击声相混。要是没有武力造诣极深的人细究,不能从中察觉出区分。 费清明仍阖着眼。 解裁春呼呼大睡,毫不设防。期间还踢了两回被子,纤柔的缎面沿着光洁的右肩滑落,现出白皙的肚子,光裸的脚面。他都一一替她捂严实,盖了回去。 丝棉纸糊成的窗户,边沿残存着浆糊的边角料。一根削好的细竹筒,从外探进来,吐出白色烟雾。捋顺解裁春头发的费清明,掰开床脚的木块,弹指一甩。 木块正中细竹筒内部,塞得严密。 本来应该往里面吹的迷烟,不得其法,便往外流。原路返回不说,喷了外头人一脸。被击打得弹射出去的管子,正中探路者脑门。 只听到外面“扑通”一声,有东西倒地。费清明打开门,外面倒了个穿着夜行衣的毛贼。 与盗贼们悄咪咪,轻过猫的脚步不同,他们夜间的状态分外活跃。等解裁春苏醒,中厅已经捆了三、四个不同批次的盗贼。 一个个交到府衙里,都能成为可以变动的钱财。 被伺候着漱口洗脸的解裁春,伸了个懒腰。 她打着哈欠,穿过隔断 里外的花鸟重工屏风,悠悠现身,“可真是让我久等啊。” “不,你压根就没等吧。”被绑了一个晚上的女贼蔽思菱,忍不住还口,“一晚上就这位仁兄在那出力气,都没见着你的人影。梦话倒是听了几句。” 啊,这留客天客栈,不仅安全保障不到位,连顾客隐私都不能保全。从不反思自己过错的解裁春,当下思索起要给掌柜提的意见,顺带还能敲对方一竹竿。 “怎么说话的?”费清明剑鞘抵住盗贼脖颈。虽然剑本身拔不出来,但是拿来敲人还是保准够痛的。就不知道这些凡夫俗子受不受得住。 他团起桌布,塞进漏网之鱼嘴里。断绝他们再多叨叨,扰乱同伴思路。 解裁春倒了杯水,润润喉咙。“审讯结果如何?” 没有走一步,看一步意识的费清明,直言没审,怕吵着她。 孺子可教也。但还得再教一下。解裁春要拍拍费清明的头,以示褒奖。这才发觉身高不够,伸出去的手掌只能拍在他的胸大肌前。 身高不够,踮脚来凑。解裁春揩完油,踮起脚尖。 费清明弯下腰,以便她摸得更顺畅,“小满姑娘早就知道他们会过来。” “那是自然。不然我们这段时日招摇过市何苦来哉?”要想鱼上钩,就得先打窝。大力撒网,抛出诱饵,才会有满满当当的收获。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解裁春举着水墨团扇,遮住下半张脸,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赤子怀金,不可能不引人垂涎。” 他们初来乍到,又风风光光地压了一群匪患,穿堂过户,收了府衙若干银两。必然会引当地人侧目。 人心隔肚皮,焉知底下是否包藏着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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