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过去,仿佛沿街拉屎,特别不雅观,确乎是有碍观瞻。 费清明动手,给他们一一绑了,捆成阳澄湖大闸蟹。只只膘肥体壮,现宰杀了就能下锅。“进了县城衙门,自有衙役们替你们照看。” 成团的黑云迫近远山,林立的森木如群星交闪。解裁春观摩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再破觚为圆,看他们能耐到几时去,转而威逼利诱,达成极速。 “天晚了,气温骤降。往小了说,发热生病,过了病气。往大了说,山野间,野兽出没,少不了几条牙口利索的,保准能啃得人尸骨无存。” “有跟我打嘴仗的功夫,不如勤快点,多跑几步路。我们没谋财害命的用意,架不住你们自寻死路。到时野狼山虎跑过来,我们第一个跑。” “而况,”解裁春保持着一种低沉的,怪能恫吓人的声线。 “干我们这一行的,有诸多的忌讳。长期在郊野山林逗留,易沾染上一些不干不净的邪祟。搁这荒郊野岭,可招不来好心的道士帮忙驱邪。” 女子声音幽怨,似黄公酒垆。消散在深夜的冷空气里,搁山野田村的妖风一吹,一袭素衣宛如凝着霜雪的庭院,落满千余年的孤寂。 暮色四合,山林里响起相互呼应的狼嚎。偶伴随着数不清,道不明的空谷呜咽。 盗匪团伙狠归狠,却并不是一群少不经事的傻大缺。 虽然说古人云,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是架不住十业大界确实有幽魂鬼魄存在。 爱惹事,怕来事的作案团伙,杀人越货的胆量,无承当相应后果的骨气。为首的钱投子麻利地领头,拉着解裁春、费清明乘坐的牛车,奔赴附近的县衙。 推车还是从他们手里薅的,这算是什么事嘛! 庆幸着自己留有后招的土匪头子,上门自首不带怕。就是憋屈。 木制的四轮推车,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起步,三崴脚。全程哆哆嗦嗦、摇摇晃晃,总走得不踏实,就当场撞个四分五裂,来招大碰瓷。 解裁春嫌弃铺草打底的干草垛扎屁股,故坐在费清明大腿上休憩。 热衷于享受的解裁春,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额头抵着费清明胸膛,人缩进他的怀里。在车轮碾过沙石土坑奏响的催眠曲里,昏昏欲睡。 费清明一手拍着她的后背,一手握着能横扫周边土匪的本命剑。 二人头顶越过书写着青平县的牌匾,破落的屋舍无人修缮,反倒标明政绩的贞节牌坊,建设得红红火火,一路蜿蜒到马路牙子,显摆着凛凛威风。 黄梢枝头捎婵娟,素月幽咽冷光盈。 解裁春按着人头,揭下门前张贴的通缉令,赚了下山以来的第一桶金。 青平县县令公务繁忙,并无余暇抽出空闲招待他们。从头至尾只有衙门聘请的僚属,孙师爷与解裁春、费清明两人对接,上下打点。 孙师爷自述姓孙,名正赐。被李天豪李大人起用,已在青平县担任幕僚二十三年。 “见两位贵客口音、装扮,不是本地人,可有详细的照身贴与路引,小人好备案留册。” “当然,不是怀疑两位的意思。只是按照章程办事,例行公事,事无巨细,不可轻慢。”孙师爷差人把一伙匪徒带下去,接着游说。 “两位大人为民除害,乃是大功劳一 件。青平县感恩戴德,绝不会怠慢两位恩公。” 解裁春常年在五湖四海闯荡,少不了备下相应的照身贴与路引,免除多余的责问与盘诘。 费清明深藏简出。未曾踏足人间世,在这万丈红尘摸爬滚打过,自然在对应证件方面有所欠缺。 就算没有遇到路匪拦截这一茬,为了确保今后的道路畅通无阻,她也会领着费清明赶往就近的衙门,办理相关的通关文书证明。 解裁春给孙师爷出示她的凭照,并给他塞了一块碎银,留作□□手续的费用。“不知通行证何时能办下来?” “这个嘛……”孙正赐揪着酒槽鼻子下方,往左右撇开的八字胡,“不好说。” 解裁春再给他塞一块碎银,“现在呢。” 孙正赐咂咂嘴,手里晃荡着两粒白银,“少则半月,长则一个季度。” 解裁春再再给他塞一块碎银,“就不能多通融通融?” “最迟七天。” “成交。” 费清明看不惯孙师爷说一套,做一套的做法,在旁看得直皱眉。他不要求青平县对他们两人感恩戴德,但至少拿出认真办事的态度来。 他踏出府衙,立即追问解裁春,何必听之任之,任由其榨取油水。分明可以借力打力,打他个七荤八素。 “唉——” 解裁春开解他,“文书证件于我们而言,是必需品。在管制严格的区域,没了它,寸步难行。与其在之后多生祸端,不如一口气全解决了。” “民不与官斗,要避其锋芒。你此时与他生了冲突,对我们有弊无利。” “他都不是官。”费清明较真的脾气犯了,“充其量只是县官聘请的佐助人员。而不通知李县令,要他重重惩治,以正衙风?” “你是说,孙师爷在县衙内公开敛财,毫不收敛,是他一人所为。李县令作为他的顶头上司,全然不知情。二十余载都蒙在鼓里,清清白白?” 费清明不做声了,抄起寄余生就要往衙内赶。 “嘿。这暴脾气。”解裁春拉住他袖子,提要钩玄,“孙师爷知法犯法,而李县令没能做到居官守法,都是浮世事。你一丹霄峡修士,跟着瞎掺和什么?” “在其位,谋其职。”费清明金声掷地,浩然正气。“为官者不能励精求治,为民建设,他就不应该继续占据一席之地。还不如趁早滚下来,给有胸怀、有抱负的人挪位。” 费清明气她生冷,她笑费清明天真。 “普天匝地,尸位素餐者众,贪墨之风盛行。污吏黠胥遍地,你忙得过来吗?” “那我就见一个铲一个,非得把这歪七扭八的道路铲平为止!”
第11章 浮浪,轻佻解裁春费了九牛二…… 解裁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说服费清明暂且按兵不动。 二人寻了一家客栈投宿,暂做歇脚休息。客栈名字取的倒是有意思,名为留客天。 人情往来,总免不了滋生矛盾,引发冲突。他们在开的厢房数量上,又起了争执。 费清明说开两间,解裁春说开一间。 掌柜眼目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忖度。 解裁春提着钱袋子,往上垫了垫。钱财在手,自是由她说了算。“听我的。” 包下上房的好处,不计其数。 不仅有一日三餐,定时定点送到门口。享用饭菜,送到嘴里尚且烫口。 估计是店家自带的庖厨,或是邻近合作的酒楼。厨子刚炒完菜,等候的伙计就忙不迭地端上摆盘,给各个包房的贵客们送上了楼。 每日的洗漱用品、水盆浴桶,略一嘱咐,就会有人自发送到门内。等待清洗的衣物、内衫,亦有专门料理的浣衣人员接手。 后者他们倒是省了这一步章程,解裁春的衣衫全由费清明清洁整理。 住宿当夜,终于碰到枕头的解裁春,倒头就睡。翌日神清气爽地起床,拉上费清明在质安县闲逛,便于进一步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 “小满姑娘。” 一板一眼的费清明,提出谏言。“当务之急,我们合当前往曲风镇,拜会鹤顶洪老前辈,解除我体内压制的尸毒。以防她再度云游。” “一旦鹤顶洪老前辈启程,失了她的踪迹。人海茫茫。要想再寻找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唉!春宵苦短,何故非得紧着、赶着,好似后头有恶鬼追逐。就不能吞花卧酒,及时行乐?” 绸缎庄内,解裁春捞起一张烫金红底的锦绣,在费清明身板前比划。手指由左到右,依次点了桌案上铺陈开的几张缎面。 衬肤色的料子,她全要了。 大早上开张就接到一笔大生意,店家笑得合不拢嘴。 她乐呵呵上前,给费清明量身裁衣。解裁春追加定金,约定加急制衣。 出门右拐,又带着费清明在珠宝铺购置不少随珠荆玉。 大手笔的阔绰作风,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青平县,卷起来势汹汹的风暴。 出门在外,财不露白。过度高调的做派,易引来心怀不轨的匪祸。 费清明再行规劝,“小满姑娘,我而今经脉淤塞,若不怀好意之人群起而攻之,或使些下三滥的阴谋诡计,我不能确保自己能护你安全无虞。” 购置到舆图的解裁春,收起卷轴,放入百宝袋。她拍拍费清明胸口,示意他把心放回肚子里,“就怕他们不来。” 解裁春回望着仿若艳鬼在世的费清明,被他一身华丽服饰晃了眼。饶是期间绫罗首饰,全由她一手装扮,然展现出的光彩,仍然超出她的想象。 重金打造的金石玉器,行动间,叮咚作响。衬得费清明不似出尘的天外飞仙,反而像金尊玉贵的小侯爷。 那还是往好听了说。 要是心思斜的,指不定以为是谁家巴望着攀龙附凤的噬魂精怪。思量着夜里摸黑爬床,吸食女子精气。 要不是唢呐匠的身份,不允许解裁春换上同样张扬的服装,她高低也要整几套。 饮酒三分醉,解裁春看得耳热眼花。两只手搭在费清明肩头,不晓得是要给他整理着装,还是彻头彻尾扒下来,更能贴合她的本意。 “以后你就负责接喜事,我负责接丧事,我们齐头并进,食宿相兼。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来,笑一个。”解裁春顺从本心,在费清明过分清俊的面颊上,香了一个。“出门在外,接客切记笑口常开,才会有客似云来。你可是我们的招牌门面。” 费清明笑比河清。 冷若冰霜的面容,跟他古板不开窍剑一样,自带凝结三尺的寒霜。 丹霞峡出品的剑客,眼里辟着闪耀的红芒。忽明忽暗,蕴意着不详。呈十字形状,运转开来,像水力发动的水车,几乎要把黑色的瞳孔吞没。 乍一看,怪潮流的。 费清明睥着解裁春近在咫尺的一截脖子,有无穷的焦渴翻涌,时刻焚烧着他的骨肉。 解裁春踮起脚尖,给他理好领子,费清明五内如焚,饥渴交加。嗅着触手可得的香气,张开了口。 他默不作声咬了舌。 刺痛的感觉从舌根流动,涌出来的铁锈溢散出味,就被尽力吞咽入肚,在喉咙深处尝到了血腥气。 由于伤口极深,呛到喉咙。撕开一条深色红线,顺着嘴角渗了出来。像刚结好的红石榴,色泽饱满,光鲜亮丽。叫人忍不住要一亲芳泽。 被美色蛊惑的解裁春,顺着心照做。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55 首页 上一页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