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剑。” 他是个剑修,却拔不出至关重要的本命剑,好比阳春白雪的琴师,缺失其引以为傲的手艺。 不,应该是从来就没能拿起过。 从未拥有的事物,又谈何失去。 “人世危机重重,解姑娘应该找一位更适合你的人选。” “嗨,儿不嫌母丑,丑媳妇都是要见公婆的。” 胡诌一通的解裁春,阔气地揽住费清明右肩。裹着胸部的白长缎子,勒出丰满的轮廓。抵在他身前,隔着湿透的衣衫能体察到一捏就会变形的柔软。 “不就一个武器吗?我给你换一个还不成?” 解裁春在他耳边吹气,哄人的话张口就来,转头就忘。“你跟了我,以后有我罩着,保准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绝不教你受半点委屈。” 费清明在过度贴近的温软中,噤了声。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深沉的陵谷为落霞释义,清澈的溪流为峰峦添衣。 费清明与鑫南枝、梅自洁等人,共同入了一趟秘境,搜刮光洞府里的天地异宝。行动力强悍的费清明,在其中拔得头筹,掠夺的物资尤其多。 被他压过一头的弟子们,骂骂咧咧,斥他不守武德。 费清明便依他所言,兵戈相见。狠揍人一顿,再行掠夺。 “好啦,这下挨了打,你就开心啦!” 见识完小师弟富有的充沛武德,本来只用被抢的问道宗门人,不光被打劫,还得生生挨一顿揍。 被打的一群人实在气不过,找出出言挑衅小师弟的人,按着再揍一遍。 小师弟也真是,咋那么听劝。有点自个的主意不好吗? 被众人指指点点的费清明,依照解裁春的要求,用秘境里收集而来的材料,给她打造了一副轮椅。还是能够凭借意念无障碍行动,上浮、跳跃不成问题的车架。 解裁春则每天都在撺掇费清明和她下山,没成,亦不泄气。 她并不傻,不会专门吊死在一棵树上。她会多找几棵树,争取多栓上几根绳索,指不定哪天就成功把自己吊死了。 深谙垂钓之道的解裁春,通晓广撒网,多捕鱼的理儿。 有事没事就绕着斩情峰,物色物色新的人员。 无奈斩情峰上的剑修们,个个都有气魄。或直言不是她心中首选就不成,或提出条件,刀剑之下论高手,打赢了一切好说。 笑话,她是给人送葬的,又不是给自己送葬,哪能不长眼到跟身法精湛的剑修近距离较量。何况她的唢呐每日还有使用限制。 远远撇瞧着这一幕的剑灵,寄余生现出身形。其上半张脸戴着一半倾斜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形容。 或许是物似主人型,他展露的外观,竟与费清明有八成相似。唯有额间两道纵横交错的真气,预示着他非人身份,而是一道残魂。 寄余生抱着手,朝费清明一努嘴。 “瞧瞧这油嘴滑舌的小东西,口口声声说得非你不可,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转头就背着你去勾搭其他人。坐着轮椅都不老实,怕是非要打断腿才能乖顺。” “不觉得很碍眼吗?她对别人笑的样子。” “莫要信口胡言。” 费清明持续着挥剑动作,剑鞘上悬挂着解裁春给他编织的红璎珞。 那串络子就外形而言,丑得很别致,远远比不上其他丹修、书修们给他赠送的礼品。一瞥就能了解制造者原先是秉持着怎样的雄心壮志,后面编累了,苦恼着,随性敷衍了事的面貌。 如此想着,费清明皱起的眉宇就舒展了一些。 “解姑娘如何抉择,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无从干涉。” “是吗?”寄余生斜歪歪地倚在粗壮的树叉上,宽阔的衣襟大大咧咧敞开,露出精壮的腹直肌。“那就只要让她别无选择就行。” 次日,所有被解裁春示好过的剑修,全被费清明上门挑战。 费清明拔不出剑,砍不死人。实属一大关隘,惹人诟病。 但能够靠坚固的剑鞘,揍得人鼻青脸肿。依傍着灵敏的身法,秀一把风光,出尽风头不算完,一张口还能冷不丁把人气得半死。 气性高傲的剑修们哪能受得了这股气,无一不应战,结果个个都被缴了武器,打倒在地。末了还要被批判一句“修为不精,三心二意。” 然后集体进了草泽谷救治。 修士身体的损伤,可以靠医者们疗愈。内心遭受到的重击,大约要许久才能治愈。 在山顶逛了一圈,没能找到第二梯队备选的解裁春,脑子可灵活了。 她当即启用第三梯队,绝不留恋。而费清明依法炮制,把他们打到草泽谷待命。 一来二去,斩情峰都快被打没人了。 不管斩情峰或是草泽谷,都罕见地达成统一的意愿。期盼费清明这一人一灵赶紧下山,切莫再折腾他们。 连斩情峰峰主都拿她这个脾性死犟的弟子无可奈何。 “你说你,我要说你什么好?明明很中意人家吧,又不肯随那唢呐匠下山去。既不肯随那唢呐匠下山去,也不愿意别人跟着她下山。” “我真不明白你。” 费清明单只擦拭着长达五尺七寸的神兵利器,“太容易得到的,都不懂得珍惜。” 没好气的峰主,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做个搭档,哪来那么多的歪理。搁这挑三拣四,选媳妇呢?你再不去,我就去!师父我还宝刀未老,只待出山!” 一直拿根胡萝卜吊着人也不好,总得给人点甜头吃。 在解裁春又一次邀请费清明下山,实际上思量着被拒绝后,去找哪个小娘子发动邀约,费清明点头应了一声好。 “噢,是这样啊,既然你也觉得不妥,那么我就……”走流程的解裁春,自顾念着打好的腹稿,根本没有听他所言。 费清明眸若点漆,胶比花珀。 他咬破下唇,在解裁春唇上印下链接他们二人的血契。 鲜红的光泽在二人周身流转,费清明在女子怔愣的神情中,微微一笑。一半唇瓣还点着鲜妍的胭脂红,如同三月桃花初绽。 “我说好,小满。”
第6章 还请师父助我一臂之力在山上待着…… 在山上待着的日子,解裁春没闲着,她趁此机会,在山上学了几门招式。 说是招式都是抬举了,招招都是假把式。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百分百空手接白刃”、“回旋镖,但是是私下藏了钢线,好收回的回旋镖”、“射出去未必能中的毒镖。不一定会中,但一定够毒”等等,保准教敌人防不胜防,力保一个打不死,琢磨着恶心死敌对者的下三滥路数。 由于斩情峰地处七山十八寨,位置定的足够偏远,人情往来足够稀少,间接使得地方治安大大的良好。 往地上扔一捆魂玉,十天半个月都没人捡,但揣在裤兜里的粮食,转个弯的功夫就能不翼而飞。 深谙其道的解裁春,一招妙手空空,顺了门内弟子百宝囊里的蟠桃拿来啃,那叫一个越啃越香。东西果然还是别人揣着的好吃。 诚如解裁春所言,她兼备了高尚的道德品行和出彩的职业素养,坚持发挥吃苦耐劳我不成,摸鱼划水第一名的大无畏精神。 奈何她原先所处的时代活尸泛滥,未受 到感染的生者,亦有腐而不朽的大能耐。 侥幸逃过一劫的解裁春,身子骨脆过宣纸,乃至于草泽谷的弟子,三番五次跪下来求她不要死,人家大好的医修前程,可不能还没有开幕就结束。 解裁春睁着一只眼,“你每天都哭这一套,能不能来个新鲜点的。” 医女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她上有老,下有小。 练空手接白刃,被刀刃扎得血刺呼啦的解裁春,脑干失去了平衡的节点。她强撑爬起床,“我观道友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咋就有了小?” 草泽谷医女哆哆嗦嗦地回,“上有送走了老祖宗的亚达伯拉象龟,下有新孵出的小黄鸭。它们可都是无辜的呀!” 跟终日热衷于打打杀杀的斩情峰不同,医修驻扎的山谷里,还整上了其乐融融的农家乐。 解裁春难得被噎了一次,“阁下尊姓大名?” “赛孙思邈。” “好名字。不同凡响的人,当配不同反响的名。”解裁春安心地躺了回去,拿白布盖住脸,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一副回光返照完毕,安然逝世的形象。 小医女哭得更厉害了。 这厢解裁春在这儿可了劲地调戏人,那头斩情峰的执法堂坐不住了。 座下首徒要被唢呐匠门人打包带走,那还得了。 对此早有预料的知情人士,皆是反应平平。唯有一群老是不死的老不死,堪称古董级人物的老古董们,一张口就散发着腐朽的尸气。 “我堂堂斩情峰的名门子弟,怎可与一晦气门庭的女子来往。闹得我问剑宗乌烟瘴气暂且不算,还要拐带我们引以为豪的门人!” 斩情峰早前受了唢呐匠的恩惠,无一不应承。时过境迁,一方衰败,一方壮大,就遗忘了投桃报李的恩德,只顾着店大欺客。 年轻时,跟着晴大新下山的峰主许勤丰,也经过这一遭。她血战师门千余人,才精疲力尽地护佑住同伴周全。是晴大新一步一脚印,将变作血人的她,背下山去的。 那时许勤丰十分感动,以为晴大新居然还保有良心。 而晴大新下山后第一件事就是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哎呀妈呀,还好没伤着脸。脸在江山在啊!” 那时许勤丰就知道,这家伙是没有良心的。故私下运气,挣扎着,吐了人一脸血沫。 是以,许勤丰并不急着出头。 人生路上,到处都是高低不一的坎,争着时不时绊行路人一跤,要路过的行人个个摔得头破血流才好。 年轻人自有一路坎坷要经历,哪能一一替他们收拾摆平。 倘若这两人连面前执法堂长老这一关都过不了,谈何跨得过未来的艰难险阻。连自家山门都突破不过,又何必再出山,趁早洗洗睡,在山内养老得了。 被批判的费清明,双手抱拳,向前作揖,“那依长老所见,弟子应当如何才能表明自己的决心?” 年迈的唐长老脸上全是毛虫状的皱纹,每一条纹路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开百战台,撂千余人。你若能在台上站到最后,屹立不倒,执法堂就姑且认了你的恒心。” “唐长老……” 抱剑童子鬼鬼祟祟地冲着老人家耳语。 “这会儿凑不起那么多人,前几天峰主诏令一下,空中管制失衡,挤摔了一群人。其余能走路的,都被费师兄打进草泽谷,个个搁在床上躺着,医修们都在抱怨不休呢!” 唐长老睁开泪痕严重的浊黄色眼球,审视着台下通文达礼的首徒,不确定他的行为是否是出于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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