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魔女数量本来就少,再加上她们喜欢大胆尝试——这个种族不灭绝才怪!难怪每一位魔女都是能叫得上名字的魔女——因为叫不上名字的全都被自己作死了! 杜林觉得他忽然发现了魔女灭绝的真相,一时间,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艾丽嘴角抽动,想为她的种族正名,就在这时,擂台上传出巨响,将二人关于“魔女灭绝推论”的话题打断。 那个上一场的胜利者,拿着巨剑的兽人,整只兽都陷入地面,满身是血,不知死活——刚刚正是他发出的声音。 而站在它的尸体上的,是一个举着倒三角巨盾的兽人,盾缘锋利,三角下端是常常的尖锥,这根尖锥深埋于败者的身体中,将它贯穿。 杜林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 尽管一直打着“勇者同伴”的名号,但这还是这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少年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 他忽然意识到,那些他沾沾自喜的小聪明在绝对的力量之下,其实什么都不是。 在村子里,他是最受人喜爱的那个,但在外面,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人类,普普通通的,组成这片海滩的沙粒之一。 他的脸一时间变得煞白,就连身子也止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了?”艾丽立刻发现了杜林的不对,急忙丢了几个净化魔法,又丢了几个安神的魔法。 没有什么效果,奇怪……如果是人类,现在要怎么做? 艾丽握住了杜林的手。 杜林停止了颤抖。 这样有用吗……?艾丽加大了力气,却又不至于让他疼痛。 人类果然很奇怪,连魔法都不能起效的,居然这样就可以了。 艾丽盯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至少在她的认知中,这个动作不具有任何魔法意义。 …… 败者很快被两个兽人抬下去了,毕竟这点小伤,对皮糙肉厚的兽人来说,几天就能痊愈。 但对人类来说也如此吗? 所以兽人都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或是大方或是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投向选手席唯一一个人类。 法雷尔坐在那,仿佛这些视线全然不存在。 这个人类真是好心理素质!兽人心中不约而同出现这个想法。 难怪即使是骑士团团长都对他赞不绝口! 但事实上,法雷尔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点。 在他的记忆中,也有过这样的场景——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嘿,小子!你叫法雷尔是吧——好啦,别管叫什么了,现在该你上场了!真正的骑士老爷们可都在那看着呢,小子,别给咱丢脸。” 法雷尔拿起腰间的剑,轻轻点了下头。 “别这么愁眉苦脸,高兴一点——勇者怎么能挎着个脸呢?笑起来,向那些兽人老爷们展示你的英武吧。”那个人走过来,拍拍法雷尔的肩:“放松一点——但是也不要太放松——我们都看好你。” 呼—— 法雷尔嘴角抽动,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 “这才对,毕竟你可是我们,命运,指定的勇者。既然是勇者,就该有勇者的样子。好啦好啦,话不多说,到你了,那些兽人老爷们看着你呢。” “好,我去了。” 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脸上的微笑也是僵硬的,甚至在颤抖。法雷尔紧握着腰间的剑——假如他现在死了,尸体也会紧握这把象征“勇者”的圣剑——手指掰都掰不开,腿上如绑着两个沙袋般沉重。 他走上了擂台。 四面全是骑士老爷,这也是应该的嘛。毕竟他现在正在预备骑士训练营里——听说三个人里就有一个能成为正式骑士呢。 法雷尔余光扫过观众席——那些骑士老爷都在看着他,他必须要好好表现,才能不辜负师父对他的期望。 还有他的两个同伴,他们一定无比期待地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他,他可千万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他一定要成为真正的勇者,成为他们期望中的勇者大人。 法雷尔拔出剑,黑色的剑刃反射凛冽的光,让他的心安下来——只要这把剑还在手上,他就会是命定的勇者。 他要做的,就是顺从命运,向前。 兽皮鼓擂响,宛如惊雷乍地而起,面前小山般高的对手举起门扉般的盾牌突进。 像是堵在前方的高墙逼来,无路可进,他不可退步,因为所有人都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他不能后退,只能向前。 时间似乎被放缓了,全副武装的骑士盔甲在阳光下是那么刺眼,几乎要灼伤法雷尔的双眼。 握着剑的双手在不住地颤抖,仅仅靠着他手中的这把剑,怎么能打败对面这样的存在。 有人发出尖叫:“这不公平!他根本——” 那个人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像水落入海中,无声无息。 但他不能后退,他的父亲和母亲还在家,等他的好消息。他们一定会做一桌子菜,父亲甚至会上山打一只野兔,再打开一瓶之前在商队那买的酒,庆祝他成为真正的骑士。 如果他能成拔得头筹,父亲就不用每天起早贪黑地给训练团烧饭,母亲也就不用不分日夜地缝补衣服,而妹妹——可以挺起胸膛说,她的哥哥是一位骑士! 当然啦,这一切都是他能够胜利的美好幻想!现在他要做的事,是打败眼前这个非人的怪物。 说实话,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对手是一个怪物。但贵客席上尊贵的骑士老爷没有惊讶——他们早就知道这一点啦! ——没事,就像训练时那样,举起你的剑,砍下去! ——他们身形那么巨大,肯定不如你速度快! ——你看,它没躲过你的攻击,可是他也没受伤。是你力气太小啦,又或它们的皮肤太坚硬了! ——快用出你吃奶的力气吧,这样才能狠狠踢它的屁股! ——再试一次吧! 别吵! 法雷尔以一种人类难以做到的姿势,一蹬巨盾,双腿发力,高高跃起,躲过兽人进攻同时,向它身后劈去。 “铮——” 金属与金属摩擦时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响彻,法雷尔脸色一变。 这怪兽的皮毛到底是多坚硬,那仿佛不是毛发,而是根根坚硬的长针。 它反应过来,旋即转身,只是高高举起盾牌,向下一砸。 “嘭——” 宛如巨石砸落轰的鸣响,看不见的蜘蛛攀附于无形之上,蛛网随即向外编织扩大。 这就是绝对的力量,法雷尔有些绝望地想,是人类没有办法做到,无法抗衡的力量。 但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呢,他当然不能在这时放弃,扔下手中的剑逃跑。 毕竟,还有人用期待的视线看着他。 他可以死在上面,唯独不能逃到下面去。
第21章 法雷尔十 他们期待的孩子出生了,他的名字叫法雷尔。 父亲是骑士老爷家的厨师,母亲是骑士老爷家的女仆。 生个孩子多好啊,只要给口饭,就能活下来;只要能活下来,就能养家。 法雷尔5岁,父亲被解雇了; 法雷尔6岁,母亲再次怀孕、流产; 法雷尔8岁,家里迎来了新成员; 法雷尔10岁,父亲终于攒够了钱,开了一家饭店; 法雷尔12岁,成为了骑士团预备团员。 成为骑士团预备团员,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他一直以成为骑士为目标,为此努力。 …… “啊!”在惊叫出口前,杜林已经捂住了嘴,支支吾吾:“他、他接住了!” 擂台上,法雷尔双手紧握长剑,颤抖而艰难地挡住了巨盾。 下一刻,泄力、躲避。 仅仅躲避是没有用的,即使他的举动令人惊叹。 兽人的皮肤本就坚硬如铁,更何况它还举着一面用来防御的盾。 尽管法雷尔在曾经的切磋中击败过兽人,那也仅仅是瘦弱,不以战斗为性的兽人。 而现在,法雷尔的身高甚至不到台上兽人的胸口处,它几乎可以用一只手将他捏住。 兽人再次举起巨盾,法雷尔抬剑,再次接住。 根本没人觉得法雷尔会取胜——即使是法雷尔本人。 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输得不那么难看。 如果那么灰溜溜的离开,对他抱有期待的人会失望,他不能让他们失望。 攀附在体表的猩红粘稠液体烫得吓人,几乎要将他灼伤,酸痛的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法雷尔寻找着故技重施的机会。 …… 【有个问题】 【请问】 【究竟怎么样才算通过试炼?】 龙坦诚地回答:【随便打打就行了,然后巡逻队的队长会颁奖,说什么“你是最英勇的人类,向着天空前进吧”之类的话。】 【你确定它不会说什么“狠狠去踢天空的屁股吧”这样的话吗?】 完全没有注意到本名已经暴露的龙:【?】 艾丽将预言之书合上,没继续回它,转头看向擂台。 按照龙的话,这同样是一场“参与即可得奖”的比试,重头戏不在于最终的名次,而是训练的过程——付费体验兽人巡逻队的训练。 话是这样说,可是台上的法雷尔怎么还不认输? 艾丽心底弥漫莫名的烦躁,心想小鬼果然最讨厌了。 尤其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小鬼! 一边这样想着,艾丽的眼珠子一边转向杜林,开始思考偷偷施展一个小魔法,让法雷尔直接从台上滚下来……比如绊一下之类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仅存在了一瞬间,下一刻,艾丽就打消了它。 如果法雷尔知道他因为这种事情才失败,他要多难过啊……艾丽双臂换在胸前,烦躁地跺了跺脚。 啊啊啊啊啊,法雷尔就是一头又犟又没脑子的野猪! 就在艾丽绞尽脑汁寻找办法时,杜林小心翼翼扯了扯她的袖子。 艾丽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我希望这不是我的错觉……”杜林指着台上的法雷尔,声音颤抖:“你看那把剑上……是不是有些裂纹?” 裂纹?! 艾丽看向杜林所指方向,漆黑的剑刃上,蜿蜒细小的裂纹如游蛇般,从盾与剑的相交之处往两端盘曲,而法雷尔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点。 她这时才发现,法雷尔双瞳已经对不上焦了。 杜林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你真的确定……这是使用了什么炎魔血的正常表现吗?” 呃……说实话,她现在也不能确定了。至少在艾丽的回忆中,她喝完炎魔血可没有这样的副作用。 来不及回忆喝下炎魔血是什么感受,就在这时,只听见“啪”的一声—— “圣剑”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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