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被气笑了: “你方才也说了——我们要人没人,别说远在南域的南和州,便是临师城,也没有我们可用的兵。” 寇衍:“真是这样?那么,这只能崇郡王无为至此,自然也就不足以成为南君的合作对象,就此别过吧。” 说罢,寇衍将凳子“滋啦”一声,起身就要走。 就在这一瞬间,屋内门、柜“嘭”得巨响,屋内传来弓箭拉满的声响。 寇衍脚步一僵,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门外,然后一愣—— 没有看见姚都,却是第一时间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转身看向屋内: “大人这是做什么?人世间风景大好,活腻了么?” 那人站在持弓侍卫中间: “南君就在附近吧?我想,你们肯定不愿让林添靖知道这个消息。拿下了你,南君的行踪还不容易得到么?” 寇衍手心冒出一点冷汗,面上却神色如常。 “别忘了你的使命。你是来找我们谈生意的,不是来要我的命的。你要什么条件?值得这样向你的盟友大动干戈?” 他轻笑一声,把刀架在寇衍的脖子上: “我家主子要的,很简单。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第二十二任大祭司,交给我们!一切好商量。” 寇衍瞥了眼那见血的刀: “那你想错了,这事儿恐怕真没商量。” “为什么?” 那人摇头道。 “你们南域握着祭司做什么?南域不拜天狮,拿着我们的大祭司,又不拿来拜,也不用拿来拜。你们拿来摆着好看么?” 寇衍心道你可能还真说对了。 他嘴上道: “那位可不是个任人揉搓的主,否则当年也不会被赵晟费尽心思地换掉。费这样的力跟我们要他,不如自己立个听话的。” “不不。” 那人用刀拍了拍他的肩。 “二十二任是赵晟罪证的最好证明,他见证了祭司换任的虚伪。我们自然会换个更听话的,不过,那也是等他跟我们回赵梁,‘自然死亡’之后的事了。啧……把这些人带走,然后慢慢聊。” 寇衍僵硬着身子被他们捆紧,无奈道: “喂,这事儿真没得聊,哥们你怎么不信呢!” 那人道:“传闻南君舍不得那祭司,我原先只是有些怀疑。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一个声音冷不丁从外头传来。 那人瞳孔骤缩,一支利箭骤然穿破窗户纸,直直顶进了他的大腿! 寇衍听到那声音,极其短暂地一愣,然后快速一挣,趁屋内人基本不及反应之时,拔刀就向他们挥去。 烛火剧烈地闪烁着,混杂着凌冽地刀风与兵器相击的声音。 半香后,姚都的脚稳稳当当地踩上了那人的脸。 “上君可是认识此人?” 一个文官打头的中年男人拱手,跟在她身后问道。 “嗯。” 姚都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无视他怒目圆睁的脸。 “这位大人,眼熟啊。” “这孙子谁啊?” 寇衍龇牙咧嘴地动了动肩背。 “捆我用的什么粗麻绳?死疼。” 姚都收回脚,抬头示意他们把人收了。 “赵梁天子私卫卫长。”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或许,应该加个‘前任’二字?否则怎么一别数月,你被赵晟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南和州来了?” 那人此刻被堵上了嘴,“呜呜”地说不清话。 “料你此刻也没什么好话。” 姚都拍拍手。 “带下去!犯不着我亲自问。有劳李郡守,替我好好‘关照’他。” 李昌名:“是,下官遵命,上君请宽心。天色已晚,上君可需下榻在下院中?下官以性命担保,一切皆秘密办下,绝不敢透露上君行踪分毫。” 姚都不置可否,颔首道: “此事过后,李郡守有功,南和州林氏一脉人等去除以后,官职多有空置。李郡守才能如此,屈才已久,届时必会为你置个好去处。令郎也到了年纪,到时也可以加以历练。” 李昌名露出一丝难掩的喜色: “多谢上君提携。那下榻之事……” “不必了,时间紧迫。” 姚都道,“南和州地图我已从郡守这里取到,留下两人协同处理审理那个赵梁人之事既可。” 李昌名笑意一滞,随后拱手道: “是、是,下官思虑不周,如此,全凭上君安排。” 姚都带着寇衍一行走后,侧头问道: “留人了么?” “就只留了明面上那几个。” 寇衍小步跟上她,神情凝重道。 “咱们人手不够了,正在调,会尽快就位。” 姚都点头。 “——长赴那边,有消息没有?” 寇衍摇摇头: “上君,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姚都:“尽快让那私卫卫长吐口,直接越过他联系赵斏,告诉他,要人我绝不可能放。按着原定的条件谈。” 寇衍:“那他们问起不放人的原因呢?” 姚都瞥了他一眼,轻飘飘道: “暖床。” 寇衍脚底一滑: “……是。那他们若还借口说无兵可用呢?” 姚都讽刺地勾了勾嘴角: “赵斏的手都伸到赵晟前私卫卫长身上了。这卫长被赵晟派到南和州,心有不甘,但想必也还是个管事的,赵梁在南和州的兵,他多少能说了算。继续从那个卫长那儿下功夫。” “是。” 寇衍看着那地图,“这地图也不知真假……李郡守可信吗?” 姚都:“保留看法。并非不能信,但也不是‘可信’。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明确的站队。” “墙头草?” 寇衍“啧”了声。 “行了,抓紧赶路。” 姚都轻声道,“后日就能到南和——且有得闹腾。” ** 夜幕中,城郊一个村落一片死寂,连偶尔响起的鸦声都被吓得销声匿迹。 家家户户缩在屋内屏息,门窗紧闭——南和州近日不太平,指不定何时何地就冒出一伙暴徒,神神叨叨地刀剑招呼。 今夜,便轮到了这个村落。 “蹭——” 一道血迹飞溅在村落土墙上,人影一闪就消失在土墙后。 他迎面碰上一个同伙,抓住他道: “执学呢?” “不知啊任右侍!不是跟着你吗?” 任进背后一层冷汗: “放屁!推卸个屁!快找人,找不到我们就拿命交差吧!” “这群邪气的家伙简直像鬼一样,甩都甩不掉!关键还不知道为什么,好几次明明差点伤了执学,却硬是不下手,倒像是要留着他命似的。” 任进甩了把手臂上的血,压着声音: “我呸!管他怎么想,反正执学决不能被抓了去!铸币司办事,就没有办不成的道理,我决不允许栽在这群……嘘——背后有声音。” 程与面无表情,一步步地往后退,对面的人眼红地提着剑抵着他的脖子,快步逼上前。 “大个儿!住手!” 一个人在他后头喝道。 “你做什么?不能在这里杀了他!” 那被称作“大个”的头也不回: “为什么?!一路上咱们折损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兄弟,都是拜这下凡的神官所赐!就此杀了,他没了寄托的肉身,不也一样吗!” “你懂什么!不依古籍之法杀去祭司肉身,神官依旧会在人间流连,为祸大梁!” 程与不动声色,袖口遮掩下的手飞快抽出一把双刃匕首,手头一转就挥向大个儿持刀的手腕! 大刀“哐当”落了地,鲜血从他的手腕炸出,大个儿捂着手臂,嘶声力竭地痛喝一声,捡起刀向程与不管不顾地扑来! 程与正要往旁边一撤,左膝传来一阵剧痛,原地踉跄一下,刀风已至眼前——他被人猛地往后头一拽,随后原地一摔。 任进:“走!” 于此同时,藏在土墙后的人向大个儿飞出一箭,分路遁走。 “草……这群阴魂不散的蠢货。” 任进拉着他闪进一个院落,“执学,可有受伤?” 程与摇头,皱着眉撑在墙边,看了眼他的手臂,从衣襟里摸出一个药瓶给他,又看了一眼,将不慎一起带出来的一张折好的纸条塞了回去。 “多谢执学。” 任进干脆地接过,“诶?那是……是什么信件?” 程与抿了抿嘴,理了理衣襟,言简意赅道: “家书。” “这群人真不知脑子犯什么抽,神神叨叨地念叨什么呢?真是亏得他们不肯对你下手,否则……” 任进止了话,叹了口气,“对了,执学匕首使得不错。” 程与不知为何有些出神,听到任进叫他,才回神微微一笑: “小时父亲教的,依稀还记得两招。这一路,劳烦大人了。” 任进抱拳: “奉命行事,岂敢受执学此言?上君临行前只说分道走,护好执学,可究竟咱们要往哪边躲?还请执学示下。” 程与:“南和。我们也往南和城去。” “是!” 任进道,“我等既被派给执学,必定惟执学之命是从。不过,可否允许在下多言一问——咱们如今被陆派追得躲躲藏藏,全然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执学如何断言要去南和?” “上君在南和。” 程与提起匕首,看着它上头缓缓滴落的血迹,拿衣角擦拭着。 “林添靖、陆派——若是赵梁也插手了,那就加上赵梁——他们最终都会在南和汇集……我有一个想法。” 任进:“什么?” 程与将匕首归入鞘中: “让陆派的人把我抓走。” 任进差点喊出来: “什么?!” “反正我们要去南和,而听上去,陆派的人也是打算把我抓去南和。既然如此,我倒不如搭他们的顺风船,让他们把我绑去南和,反倒比我们自己去快上许多。” 任进:“……” 他有片刻地怀疑,执学是否被方才那一刀吓傻了。 程与接着道: “一会我佯装被他们抓住,你们象征性地且战且退,放他们把我掳走。然后,一路上在后头跟着他们,见机行事。如此,既不算违背上君之命,也方便你们随时接受寇司使那边传来的消息,跟上上君的动向。” 任进心道这什么馊主意? “怎么能这样?执学,你这不是歪理吗?这话拿到上君跟前说,也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的!” 程与忍不住跟着他的话想了想,嘴角抽了抽。 “……没事,她……她现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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