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渡感到心惊,接过茶盏一饮而尽,道:“确实是好茶,多谢钟离公子款待。” *** 江一木扫了眼字条上的地址,对孟渡说:“这个地方我们去过。” “是哪儿?” “吕照兄的武器行。” 三人即刻出发去了武器行。 还是先前的小巷,越往深处走,打铁的声音就越明显。 铁匠铺前,赤身汉夹着一寸铁柱,铁锤落在柱上,发出叮当的敲击声。 “青昼,你在门口等我们一下。” 孟渡说完这句话,打铁的壮汉微微抬起头,看见青昼,眼中露出一丝惊讶。青昼朝他看去时,又低下头。 孟渡收回目光,和江一木走进武器行。 吕照在里间检查一批制成的武器,听见外面的声音,赶忙迎了出来。 “江一木,好久不见。”吕照看见他身边的孟渡,挑眉吹了声口哨,“孟娘子也来了,上回的刀好用吗?” 孟渡拍拍腰间的刀,笑道:“多谢吕照兄相赠,确实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刀。” 吕照十分满意的笑了两声。 江一木从衣袋中取出一支矛形鈚箭,道:“吕照兄,这支鈚箭见过吗?” 吕照点点头:“见过啊,当然见过,这箭就是我打的。” 江一木和孟渡面面相觑。 吕照指着里间:“你们来之前我正在检查一批新制成的鈚箭,要不要来看看。” 吕照带着二人进来里间,案上果然摆了一桌的鈚箭,足有上百支。 江一木问:“是谁托你打的这些鈚箭?” 吕照回道:“我们这行有规矩,我不能告诉你。” 江一木看向他:“如果我告诉你这些鈚箭是用来暗杀我身边的人呢?” 吕照为难的抿了抿唇,说:“哪有武器造出来不沾血的。” 江一木:“如果是暗杀我呢?” 吕照叹了口气:“江一木,你这么说,我很为难。” “我们不会让 你为难的。”身后,孟渡忽然说道。 下一刻,鬼哀刀出鞘,武器行内的刀枪剑戟受之影响而震颤,嗡嗡声不绝于耳。 孟渡从身后出手,将刀锋虚抵在吕照下颌。 吕照:“你们……” 孟渡微微偏了偏刀刃,用钝面在吕照的下颌骨上轻轻点了点,说:“是我们逼你说的,不算坏了规矩。” 江一木问道:“书契在哪?” 吕照叹了口气,合上眼道:“你们把刀放下吧,也不用翻书契了,我直接告诉你们。这批鈚箭的买主是秦府,但秦府谨慎,只让我卖给一家金器行,从中又过了好几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江一木奇怪:“今天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是一个面生的男人,给我了这个。”吕照打开抽屉,拿出一页卷好的书卷,“那人说,如果有人问到了鈚箭背后的买主,就将这页书卷给他。” 江一木接过书卷,卷好收进衣袋中:“多谢。”又皮笑肉不笑的补了一句,“吕照兄演技不错啊。” 吕照笑出了酒窝,道:“不演一下怎知你二人已经默契到这个程度了。”吕照凑到江一木身边,拱了拱他,低声问:“喂,什么时候吃喜酒?” 江一木重重咳了两声,道:“是小弟招待不周,下回请你来府上喝酒。” 吕照大笑着拍了两下江一木的肩膀,锻造兵器的厚实手掌拍人跟打桩似的,差点给江一木一巴掌拍到地上。 孟渡忽然问道:“吕照兄,门口打铁的是你徒弟吗?他是哪里人?” 吕照嗯了一声:“是我徒弟,曾在雁门关当过几年戍兵,怎么了?” 孟渡摇摇头:“没事,好奇问问。” 孟渡和江一木出来时,青昼抱怀站在铁砧前,看打铁正看的入神。 方才只是一块不成型的铁料,在铁匠手中俨然变成了一把精致的小刀。 江一木低声问孟渡:“你刚才为何问吕照徒弟的事?” 孟渡招招手,江一木俯下身,孟渡在他耳边说:“青昼在雁门关长大,刚才他看青昼的眼神,我觉得他好像认得青昼。” 青昼看见二人出来,赶忙走了过来。 孟渡说:“打铁好玩吗?” 青昼摇了摇头:“不好玩。” 孟渡和江一木又回到了医馆。诊室的门一关,孟渡道:“看来是秦府的刺客了。” “我不明白,秦府为何和此事有关。”江一木沉吟片刻,看向孟渡,“秦府戒备森严,你决定如何查探?” 孟渡想了想,道:“秦府地窖的密室有四个机关,分别通向四条地道,现已知一条通往秦府,一条通往万玺斋,还有两条,不知通向何处。”孟渡看向江一木,“江郎中以为呢?” 江一木颔首道:“你和我想到了一处。我很好奇一个知州府的地窖为何设计得如此缜密,更好奇秦知州为何也卷进此事。”骤然眉目一深,“而且他们竟要刺杀你?” 孟渡也觉得奇怪:“秦府如果真要杀我,上回府中赏菊为何不杀?” 江一木沉吟道:“上回的赏菊是秦晓晓私下组织的,秦知州本人应该并不知情。” 孟渡看向他:“江郎中的意思是,此事与秦府二代无关。” 江一木点头:“秦府二代应该做不出几经周转委托吕照兄造箭的事情。”江一木啧了一声,“看来只有亲自去探一探了。” 孟渡默了默,问道:“秦府地窖深不可测,你确定要再去一次?” 江一木笑道:“孟娘子此言何意?难不成你想自己去?”他眯了眯眼,提醒她道:“有人答应江某不再擅自行动,鬼差大人这是转头就想食言?” 孟渡:“没有……” “还是说,打算自己再将地窖中的机关重新摸索一遍?” “也不是……” 江一木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达成一致了。对了,你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孟渡虚掩着左臂,龇牙咧嘴道:“痛……” “别是又感染了,我帮你重新处理一下。”江一木说着就要去拿棉球。 孟渡本想扯开话题,没想到江一木又要去拿那个又刺又激人的消炎棉球,吓得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不必了不必了。”孟渡和颜悦色道,“我在府上等你,今晚,一起去万玺斋。”
第55章 是夜, 万玺斋。 二人翻至万玺斋的后院,先后下了枯井。 霜降过后, 早晚明显凉了许多,晚间更是寒风簌簌,此时地窖中反而温暖不少。 孟渡点燃了桃木笄,二人沿着甬道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来到江一木上回被关的密室。 密室四面的石门都开着,呈现出一个十字路口,上回来去匆忙没有留意, 现在才发现密室的四条甬道正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北面是秦府,南面是万玺斋。 剩下东、西两条甬道还未走过。 江一木问她道:“想先看看哪边?” 孟渡反问他:“你选东边还是西边?” 江一木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她道:“西边?” “好,那我是东边。” 江一木见孟渡卷起袖子,紧张的问:“你要做什么?” 孟渡眨眨眼, 兴致盎然道:“划拳决定吧!” 三局定胜负,孟渡赢了两轮,所以先走东边。 两人刚往前走了没几步, 身后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像有巨大的石台缓缓升起又降落,整个地窖随之震动,带起灰尘和砂砾,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响。 “跟着我!”江一木一把扯过孟渡的胳膊, 拔腿就跑。 孟渡赶忙掐灭桃木笄, 跟上江一木的脚步,跑出去了二三十步, 终于摸到拐角。二人藏在拐角石壁后,屏息聆听地窖中的动静。 此时机关落定, 密室的方向鸦雀无声。 江一木放下孟渡的胳膊,这才想起她左臂今天还受了伤,刚要开口问她,孟渡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我没事。” 就在这时,密室的方向亮起幽幽火光。 江一木凝神听了听,说:“密室的位置,有两个人。” “这人不好杀,你得给我点时间。” “当然,好杀的话我也不会找你帮忙了。但要抓紧,不然这个鬼差会毁了我们的计划。” 孟渡一凛。 他们难道在说……自己?一个是想杀她的人,一个是负责杀她的人。 江一木显然也意识到了,朝她看了过来。黑暗中虽看不清五官轮廓,但孟渡能感受到他目光中深深的担忧。 孟渡伸出手,与他握了握。示意他不要紧张。 “要想抓紧,也不是没有法子。围剿府邸……” “不行。” “我不会伤害到江一木的。” “我说了不行。” 孟渡感到江一木握着自己的手微僵。 那个负责杀她的人说:“不让我动你儿子,那就有些麻烦咯。这小娘子有点身法,不那么好取。” 孟渡一惊,儿子?这个想要杀她的男人,竟然是江一木的父亲?而且男人知道江一木是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却没有相认吗? 孟渡看向江一木。他背对着自己,半边脸贴在石壁上仔细聆听,安静的像一尊石塑。 “这就是你要考虑的事了。秦知州,你不想为芸娘报仇吗?你不想让芸娘走出十年如一日的别院,真正的活在光天化日之下吗?” 孟渡恍然。 负责杀她的人是秦知州。而那个想要杀她的人,疑似江一木的父亲。 一切都对上了,秦知州是奉命杀人,先前也是奉命取青昼手中的魂简。只有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江一木的父亲是何人?秦知州为何要听他的命令? 等等…… 孟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得倒吸了一口气。 秦知州叹了口气,道:“……今年冬至,就是整整二十年了。你的计划,还打算在冬至实行吗?” 男人回道:“冬至是最好的,只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孟渡十分把握,这个男人的声音,是她最早在凤仙坊的密道中听见的,和凤仙坊坊主说话的男人的声音! 据凤仙坊坊主的贴身婢 女海棠说,与坊主在八角亭内议事的男人一身黑衣。这个男人,常年与凤仙坊做魂魄交易,利用海棠后杀死了海棠,最后又亲手杀死了凤仙坊坊主。他还操纵尸俑袭击连鹤,在天虞山设下埋伏杀她,甚至子炎和子炎奶奶,他就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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