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招呼之后,就到了更加热情的社交时间。她们会好奇地问起五条怜的身份,到底是年轻的妈妈还是负责任的长姐,也会询问她的育儿习惯,恨不得把她每天喂了多少刻度的奶都打探出来。 其实她们没有恶意,只不过太热情了点,热情到叫人吃不消。 想到经历过的那些尴尬对话,五条怜已经彻底没勇气和这些年轻妈妈们往来了。早点溜走才是上上之策。 她选了条远路,决定绕个大圈回家。小海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咿咿呀呀叫唤着,居然比刚才更活泼了,八成是五条怜刚才的急速逃窜足够有趣,把他逗乐了吧。 再走过两条街,就能回到家了。热情妈妈们早已被甩在身后,现在大可以慢悠悠地散步了。 五条怜偷瞄着街边水果店的爱媛橙子和晴王葡萄,还有烤得好香的碱水面包,有点后悔出门时没带钱包了。黑漆漆的当铺擦肩而过,她本不想驻足的,却还是不自觉停下了。 依然漆黑的店铺,依然泛着冷光的铁栅栏,被典当的家主的戒指,也许还在店里吧——不会有人想要去买一个刻着别人名字的戒指。 而这几个月来,她似乎并未长高多少,一眼望去,柜台还是那么高。甚至很可能比她还高,这个无生命体如同居高临下般俯瞰着她。 果然,无法轻易踏入。空空如也的钱包和自尊心定住了她的脚步。 或许有一天,她能比那高傲的柜台更高吧。或许某一天。 五条怜压低了头,接着往前走,信号灯闪烁着绿色的光,在某个瞬间消失无踪,化作和灯下的跑车同样鲜明的正红色。 对于跑车,她知之甚少,也不感兴趣。但就算凭着拙劣的认知,也能看出这辆流线型跑车是工业智慧与真金白银的结晶,如同红色箭矢般飞快地从眼前掠过。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因为她看到了。 看到,禅院甚尔,坐在车里。 当然了,甚尔不是坐在驾驶座上——足够说明他不是有钱到买下来这辆漂亮跑车。他以懒散的姿态坐在后排,只用后脑勺对着窗外。在跑车短暂经过眼前的那个瞬间,她看到后排坐了另一个人,就在甚尔身边,明显是长发的女性,可惜看不起面容,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跑车倏地就开远了,留下一团难闻的尾气。五条怜推着婴儿车躲远了点,直到绿灯再度亮起,她还是没搞明白这算怎么回事。 揣着满心疑虑走回家,没想到甚尔居然已经回来了,横躺在客厅的小沙发上,一如既往的懒懒散散。 天一点一点热起来,被炉早就被撤掉了,他的舒适区就此转移至沙发上,闲着没事就躺倒,完全忘记了这地方可是五条怜的床。听到开门声,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眼皮,探头看她,嘀咕了句:“去散步了?” “嗯。”她关紧门,挂上门链,“您今天回来得真早。” 甚尔缩回脑袋,把手里的遥控器按得啪嗒啪嗒响:“运气好,搭了便车回来的。” “哦……” 五条怜了然般点点头——看来刚才她没有看错。 更能佐证她的眼睛没出问题的是,她闻到他身上有股陌生的味道,是甜甜的香水味……等等,前几天是不是也闻到过类似的气味来着? 放下小海胆,她鬼鬼祟祟挪到了沙发后方,探着头,轻嗅甚尔身上的气味。 有点奇妙,在玄关时远远闻到的陌生气味显得很浓郁,现在距离拉近了,香气反而减淡了不少。 她试着又靠近了些,结果一抬头就撞上了甚尔的大脸。 “你在干嘛?”他嫌弃地皱着鼻子,“怎么像狗一样?” 被抓了现行,真是尴尬。五条怜慌忙后退几步,感觉脸都要僵了。 “没干嘛没干嘛……”她讪笑着,“只是在……呃……嗯……在想晚饭吃什么。” 甚尔一指桌上漂亮精致的黑色盒子:“寿司。” “真的吗?”简直是难以置信的惊喜!“现在可以吃了吗?” “吃吧。” “谢谢您!” 难得吃一回寿司,还是最高级的松套餐,五条怜暂且把心里那点小小的疑虑藏回深处,连“我开动了”都还没说,就已迫不及待地开始动筷子了。 “以前阿悟也经常叫我一起去吃松套餐的寿司呢。”她轻快地念叨着,“分量太大了,他一个人吃不完。” “喂。”甚尔拿筷子敲她的碗,不太高兴,“别吃着我花钱买的寿司说别人的事。” “抱歉抱歉。” 说起来,最近没有再为钱或是吃饭的事担心过,电话线也好端端插回去了。房东从未上门过,估计房租也已经结清了。 这么看来,或许甚尔真的有在认真工作? 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或是她的心思又尽数暴露在脸上了,在夹走盒子里最后一块三文鱼寿司时,他说:“明天有个活。” 啪嗒——这是五条怜激动到弄掉了筷子的动静。
第21章 你个矮子! 终于久违地说起工作的话题了! 五条怜瞬间打起了精神,眼前的寿司也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她满怀期待地看着甚尔,感觉心脏都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接下来他肯定会说需要自己帮忙,对吧对吧?肯定是这样没错,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所以。呃。”话才说到一半,甚尔忽然停下了,疑惑地打量了她几眼,“你干嘛动来动去的,是吃饱了吗?吃饱了的话,剩下的寿司都归我了啊。” 五条怜眨眨眼,匆忙摇头。 她还没吃饱呢,而且她也没有动来动去的吧? 虽然感觉甚尔的话有点奇怪,但她还是乖乖地坐正了点,顺便一口气夹走了三个寿司,莫名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嫌弃了。 “甚尔先生,您接着说吧。”她小小地催促着,“明天有工作,然后呢?需要我怎么帮忙?” “哦,对,刚才在说这个来着。我明天我会回来得比较晚,所以……” “所以——”五条怜又开始动来动去了。 甚尔灌下一大口麦茶:“所以你买晚饭的时候,记得帮我多买一份。” “……啊?” 五条怜一下子不动了,筷子可怜巴巴地竖在半空中,表情都快耷拉到桌上了。 就……就这呀? 她还以为甚尔会让她帮忙打下手呢,譬如像是继续当诱饵,或者是——呃——和这相关别的事情之类的! 对他的工作实在是知之甚少,五条怜连“譬如”都譬如不出来什么。但不管怎么说,帮忙多带一份晚饭,这可不是什么真正帮上了忙的工作! “喂喂喂,你干嘛摆出这幅表情嘛?我又没对你提出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 看她满脸失落,甚尔的嘴角也不由得耷拉下去了。看来名为沮丧的这份情绪实在是太具传染性了。 “帮忙买饭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啊。我可不要辛辛苦苦干了一天活回家,还要操心晚上吃什么的问题。” 五条怜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应声也无精打采:“您说的是……明晚我会帮您买好饭的……” 她确实没觉得甚尔无理取闹,她只是对没派上用场的自己有点失望而已。 甚尔多少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但懒得照顾她这点小情绪,轻哼一声当做知晓了,继续专心吃饭。 只是吃着吃着,他又抬起头了,依旧是不太高兴的表情。 “只需要做轻松的事情,不是挺好的吗?”他撇撇嘴,“还在不高兴什么呢?” “我没不高兴。”她说了句显而易见的谎话,不过没再继续嘴硬下去了,“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能多帮您一点忙。您也说工作很辛苦,不是吗?要不带上我一起吧,我肯定能让您更轻松的!” “不要。” 甚尔都没多想,毫不犹豫地给出了拒绝。 “我可不乐意在工作的时候再分心照顾小孩。”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五条怜又把嘴硬的坏习惯拾起来了,“上次我也帮上忙了呀!” 就是百分百油头变态的那回。尽管过程不算太顺利,但结果绝对算得上圆满! 甚尔瘪瘪嘴:“那次只是打算投机取巧而已,也不是每次我都需要抛出小姑娘当诱饵。而且你就是个臭屁小孩没错,这一点你还是别狡辩了。” “我——” 她还是想反驳,却被甚尔打断了。 “你站起来。” 站起来干嘛?完全搞不懂他的想法。 五条怜收起满腹怨念,配合地撑着桌面站起身来。甚尔也起身了,站到她旁边,难得挨近的距离让他看起来简直像个庞然大物,顶灯投落的他的影子完全笼罩着自己。他抬起手,压在五条怜的头顶上,把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表现得更加鲜明了。 “一点都没长高。”拍着她的脑袋,甚尔故意把叹气声弄得很响,“还是个矮子。” “会……会长高的!” 她又不是春天的竹笋,才不会在几个月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甚尔斜眼睨着她:“反正比我矮的就是小屁孩。” “一般人也很难和您比身高呀……所以我真的帮不上忙吗?”五条怜不想表现得可怜巴巴的,可声音里还是充满了沮丧,“真的一点点都没办法让您变得更轻松吗?” “一点点啊?这个嘛——” 可能是被她激发了灵感,也可能是直到现在甚尔才开始认真思索让她正经来帮忙的这回事,他摸着下巴沉声琢磨起来。 “非要说的话,可能有那么一点。”这是他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的,“你说过自己的眼神还不错,对吧?” “对。” “上次隔着好远都能打中叶子,是吧?” 她用力点头:“是。” “那也能把咒具送到我的手上。”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甚尔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五条怜没怎么听明白:“您的意思是?” “就是我说的意思。”他没有给出什么直白的解释,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了,“带着咒具出门确实太麻烦了,又沉又容易引人注目,既然你想帮忙的话,就帮我扛着这些咒具吧。” “哦……”她要变成移动咒具携带箱了,“所以,我要紧紧跟在您的身边,在您需要的时候把咒具交给您,是这样吗?” “别黏在我的身边,否则我又要照顾你了。” “是吗……” 又变得不懂他的意思了。 显然甚尔也察觉到她的愚钝了——但更可能是他自己词不达意。他挠挠头,把想法重新复述了一遍。 “你可以待在离我远点的地方,只要远远地把咒具丢到我手里就行了。”他坐下来了,“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吧?” “是不难啦……”五条怜还站在原地,为难地歪着脑袋,“但要是,唔,我丢歪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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