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掉头就想走,身后陡然传来男人阴恻恻的嗓音,“站住。” “哪里来的?” “谁准你进来了?” “带过来。” 接二连三令人窒息的问话劈头盖脸砸下来,洛笙那不争气的泪失禁体质又犯了。 她连着做了三天噩梦,梦里都是萧楚淮对她用刑的场景。 后来才知,那阵子三皇叔敦亲王意图谋反被清缴,是萧楚淮在替太子清除埋在他宫里的细作。 把她也当成了细作。 洛笙其实挺怕他的。 即便阿姊安慰她,他们找萧楚淮聊过了,她也还是见了就躲。 她此番下决心去引-诱萧楚淮,真的是拿出了好大的勇气。 洛笙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她想清楚了,与其坐以待毙,那不如搏一搏,兴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她也是觉得,洛家人都是好人,老天看他们正派良善也不会太薄待他们,否则怎么会让母亲重生呢。 洛笙思来想去,决定过两日清明节,再去长明寺祈福问事什么的。 想来母亲重生回来也是要去的。 洛笙随洛清晏去了御厨炙烤的小园子,果真一吃东西就忘了那些不愉快。 而此时,园子外九公主星遥隔了一段距离望着那个专心吃东西的小姑娘。 身边宫女不由得出声,“公主……” 星遥出神的看着洛笙,“你说,她能不能帮我。” 宫女咬唇,眉眼间满是心疼。 片刻后星遥叹了口气,“罢了,怕是没人能救我。” 她在某一瞬间觉得这个小姑娘,好像可以帮她。 但怎么可能。 她怕不是病急乱投医了。 星遥转身离开。 * 上巳过后,甚至还没到清明节,宫中果然传来了九公主病逝的消息。 洛笙正在屋内绣着竹叶香囊,一个不查,针尖刺破了手指,她跟着心尖一跳,含住指尖,听着含双与另一个婢女惋惜的对话。 “九公主也才十七呢,真是太可惜了。” “什么风寒啊,一下子就能要了命。” 洛笙放下了绣架,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宿命的威力。 果然提醒一句话什么用处都没有。 命运还是在往那个方向走。 洛笙心绪被拽入深渊,她有些慌,这般下去,自己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有用怕也是未知。 陶晗也同样紧张,因而此番清明节准备的格外隆重。 特地请了法师祭祖,将洛氏、陶氏列祖列宗都敬了一遍,再带着孩子们去了长明寺敬神。 清明节前后阴雨绵绵,淡薄雨雾笼罩在山林寺庙之上,青葱树林沁出潮湿森冷气。 这着实算不得一个好天气,但长明寺里外仍是络绎不绝的祭扫香客。 洛笙随母亲上过香,隔着雾气看见了被葳蕤树林半遮半掩的留仙台,带着含双走了过去。 留仙台地处山林深处,这一片人烟稀少,也格外清静。 是她之前意外发现的僻静之处。 她们到了门口,按规矩只有去求事的香客才能进去,不便有外人听。 含双防备着带了两把伞,“姑娘再拿把伞过去。” 洛笙看着外面飘落的毛毛雨,其实倒觉得无妨,“不然你先帮我拿着吧。” “小心一会儿下大了。” “也是。”洛笙还是接了过来,进了庙堂。 屋内奉了一尊大佛,洛笙进门仰起头正好与佛像的垂眸凝视对上,烛光在金色佛身上跳跃,映出朦胧神性。 洛笙拘谨的收回视线,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算着你今日会来。” 洛笙回头,看见那静宸师太从一旁走了过来,“师太。” 静宸师太与长明寺许多人都不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没剃发,长发束在佛帽里。 只露五官,更加让人能感觉到她貌美而清冷,凤眸微扬,美得带有攻击性。 全然令人想不到,她已经入佛寺二十年了。 静宸带她坐到旁边,“上次我给你那碧玺可还好用?” 洛笙如实回答,“好用的。” “那就好。”静宸给她倒了盏茶,“入长明寺前,太子还是个小孩子,没想到他如今都要有孩子了。” 洛笙微怔,“师太怎知我是为太子妃求的?” 她上次可没有透露身份。 静宸笑了,将茶盏推过去,“掐指一算罢了。” 洛笙心想,这静宸师太果然厉害,伸手接过来茶盏。 静宸忽而瞥见了她手腕上缠着的佛珠,眼底明光一闪而过。 这不是她差人送给那小子的佛珠吗? 她抬眸看向认认真真喝茶的洛笙,思绪转了几个来回,从洛氏与东宫,再到东宫与萧楚淮…… 啊……明白了,他喜欢这姑娘,将这物件又转送给了她。 合着是一家人,怪不得她觉得与这孩子投缘。 静宸凤眸微扬,饶有兴致的打量起眼前小姑娘,样貌气质是勾心斗角的京城里少有的简单纯净,偏偏举手投足间又满是不太规矩的明艳软媚。 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啧,那小子,真看不出来。 平时对她的喜好嗤之以鼻,装得人模狗样,原来内心也挺野。 静宸见她一脸愁容,“怎么?今日来是有什么困惑想与母……与贫尼讲讲?” “是有一些。”洛笙转着掌心茶盏,“您能帮我卜一卦吗,我现在心里想的事情,能不能有个好结果?” “是不是问家庭与感情相关的事?” 洛笙惊愕的看着她,“是啊。” 静宸笑着让她抽挂签。 洛笙无比虔诚的抽出一个挂签。 静宸看着,“你近来是受困于一个很是清冷孤高的人吧。” 洛笙瞬间就对静宸产生了崇拜感,“对的,您真的好准啊。” “会有好结果,”静宸掀起眼帘,明丽的凤眸微漾,“姑娘你有善缘和佛缘,所求皆会如愿。只不过困住你的人有些麻烦,怕是要辛苦你主动一些,大胆一些,撕开他清冷禁欲的伪装,看他沉沦堕落,将他教养成你的裙下之臣,一切就能如你所想。” 洛笙醍醐灌顶,与她的计划竟也惊人的重合,“我明白了,多谢师太点拨。” 静宸勾唇,看着小姑娘道谢离开,放下手中的挂签。 确是一个吉卦,只不过是个竞争极强的吉中带凶的卦。 她没有撒谎也没有误导洛笙,只不过带了点个人情绪和偏向。 她很是期待自己那不入凡俗、矜贵自持的儿子,堕落情海,被情爱折磨到无法自持的样子。 想必很精彩。 洛笙离开庙堂,外面真的下大了些。 洛笙撑开伞,正要往外走跟含双汇合,冷不防的瞥见这空荡寂静的留仙台,一个人影隐匿在树林角落。 他与常人不同,戴着半扇银色面具遮住面容,近乎纯白的衣衫半湿,怀里还藏着一只小猫。 一人一猫都淋在雨中。 小猫扒拉着他的衣襟,像是怕极了这泼天的雨水。 洛笙脚步停了停,看了看院外含双手里的伞,朝着那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菩提树荫之下也没有遮盖住这铺天盖地的雨珠砸在他身上,他任由肆虐,还顺过怀里小猫沾湿的毛发,“你也没人管啊,小可怜?” 他眸底满是阴鸷,嗓音却悠然,“瞧瞧,这菩提树都不想渡我们。” 他沉吟片刻,忽然笑了,“不如我们毁了它好不好?” 话音刚落,落在他肩上沉重繁密的雨水突然间消失。 他停滞了片刻,微微偏头正迎上一双漆黑水亮的桃花眸。 女孩蹲在他身边,手里那把油纸伞朝他倾了过去,他周身瞬间被一股荔枝清香包裹。 她问着,“你是不是没带伞啊?” 萧楚沉没说话,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洛笙抿唇,笨拙的解释,“我带了两把,这个给你。” 洛笙见他不言语,也不好说什么。 将伞放下,遮住头顶打落的雨珠,小步往院子外面跑着。 含双见洛笙淋着雨出来了,着急的迎上前,“姑娘,你不是带伞进去了吗?” “有个人没带,我给他了。”洛笙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我没事,就是他……”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刚刚的菩提树下,早就空无一人,“诶,人呢?” 含双拉住洛笙,“好了,先别管别人了,姑娘快些回马车上把衣服换下来,别着凉。” “哦。”洛笙狐疑着收回视线,跟着含双离开了留仙台,边走还边嘀咕着,“好奇怪啊。” 洛笙一面走,一面回头看看,直到上了马车,看含双给她擦雨水时,才比划着,“刚刚那个人还戴着一个面具。” 含双一听,也有些同情了,“啊,想来是不是脸受伤了,不好见人?” 洛笙觉得她说得对,“应当是这样。” 她看了看马车外的雨幕,总归是来佛寺祈福的,做些好事也算是为自己积德,“希望他早些到家吧。” 细雨繁密,在东宫红墙琉璃瓦上溅出一朵朵水花,复而顺着瓦片缝隙,蜿蜒下落,拉出一层朦胧雨帘。 萧楚淮坐在桌前批复文书,听见沉翦在门口抚落雨水推门进屋。 潮湿微凉的风拂过桌前,一股清幽的荔枝甜香毫无征兆的钻入心肺。 平白无故扰乱心神。 萧楚淮手上笔尖顿住,墨迹晕染开,他凝眉将纸张撕下来扔在一边,又换了张新纸,但那股香气却始终没散。 萧楚淮出声道,“今日太子妃那妹妹又来了?” 沉翦一愣,“没有啊。” 他不知殿下怎么会突然提起洛笙,“今日清明,太子妃和太子伴驾去皇陵祭祖了,那三姑娘也要陪家人去祈福的,不可能会来。” 那怎么会有那小丫头身上香气。 萧楚淮心烦又撕下一页纸,空隙间,看到了被他随手放在桌边的那个香囊。 那一株赤莲在他规整到近乎严苛的桌案上显得格外肆意,耀武扬威的生长在他的领土之上。 萧楚淮沉沉看了片刻,放下笔,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那香囊绳带。 他这才从那凝神静气的香料气味中,嗅到了那股荔枝清香,犹如刚成熟还挂在枝头的果子,隐约还掺杂着雨后草木的清新气息,并不甜腻,但也与他房中偏冷沉的松木香格外不同。 丝缎柔软,果香四溢。 萧楚淮鬼使神差的捏了一下。
第10章 沉翦老半天没听到萧楚淮回话,看过去发现萧楚淮把玩着那个香囊愣神。 似乎是察觉他的视线,萧楚淮起身随手找了个盒子,将香囊扔了进去,上锁,放进了柜子最里面。 沉翦探头,“殿下怎么锁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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