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惯。” 一个香囊有什么用不惯的。 沉翦收回视线,“前阵子陛下还提起您的婚事,日后您若成婚,身边留着的就不止一个香囊了。其实属下觉得,元茉姑娘不错的。” 萧楚淮头都没抬,“出去接两桶雨水” “是。”沉翦早就习惯了萧楚淮不接婚事话题,只能上前拎桶,边拎边问,“您要属下接雨水是……” 萧楚淮:“看你闲得慌。” 沉翦:“……” 沉翦灰头土脸的拎着桶出去,靠在庭廊下,看着雨水顺着屋檐落进木桶中。 他也算是了解萧楚淮,从小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长大,因为宸妃娘娘的缘故,没少被人指点奚落。多亏了皇后和太子照拂,不至于被欺负。 以至于萧楚淮从小就养成了冷冰冰的性子,喜怒不形于色,看谁都没个好脸,别人说好话坏话他都无动于衷。偏偏太子萧毅又是个老好人,就更衬得他难以接近。 久而久之,见他这副态度,背后又有皇后太子,也就没人再敢找他麻烦。 萧楚淮大抵是看烦了皇室朝堂上这一张张老谋深算的脸,也不觉得,他需要与其中一个人的女儿成婚,日后互相算计各自的利益价值。 沉翦抱剑而立,踢了一下面前的木桶,看里面水波摇晃,慢悠悠的叹了口气。 只不过,近来丹尧势乱,元太尉主理用兵。 陛下是想要安抚这位兵家重臣,又正好元太尉提出了这个要求,看陛下和元太尉的意思,这门婚事应当是要定下来,就是还没跟殿下提。 * 九公主病逝,宫中沉寂了几日,但也并没有太过重视。 不出半月,皇帝又打算给祯贵妃以百花游园会的名义,大办诞辰。 这祯贵妃不能生养,二皇子和九公主都过继在她膝下。偏偏九公主死在她生辰前,祯贵妃觉得不吉利,因而让皇帝给她大办冲晦气。 即便这位九公主并不是很受宠,但如此冷血也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洛笙拿着宫中下给自己的百花游园会帖子,听陶晗说着宫里的这些事,气恼道,“啊,怎么能这样啊。” “唉,”陶晗叹气,偏大家都去,她们也不好不去,“从前只知祯贵妃娇纵跋扈,可也不知这般无情,就是养只小猫小狗十几年也该感情深厚了。如今孩子没了,特地请了大师又是做法又是驱邪,还要办百花游园会。” 洛笙生气之余,越听越古怪,“这九公主病逝,该不会跟祯贵妃有关系?” 不然好好的公主,怎么会突然风寒暴毙。 “公主病逝跟她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陶晗悄悄道,“不过啊,她这一场法事做下来,皇后娘娘的身体就不好了。” “不出半年,皇后便下不来床,凤印就会交给了祯贵妃。不然太子后来也不会那般受制于人,被胁迫一下就会退位。” 陶晗起初还猜测祯贵妃会不会和萧楚淮有来往,后来觉得不可能,五殿下和二殿下一直水火不容。 前世二皇子也被萧楚淮整的很惨。 这件事兴许只是祯贵妃觊觎凤位的手段罢了,但碰巧成全了萧楚淮。 洛笙微微讶异,“啊?真的啊?一场法事就……” 怎么这么邪乎啊。 陶晗叹了口气,“也罢,咱们不聊那些烂人了。” “母亲给你看个东西,”她说着,拉洛笙走到了旁边琴边,“看看这琴好不好看?” 洛笙这才看见旁边桌案上摆了一把崭新的琴,琴身顺滑莹亮,无比精美,“好看的,这是……” “你父亲给我的赔礼,谁让他说我癔症。”陶晗得意的扬头,“定制的呢,我等了好久。” “你陪我试试看,你要是觉得好,我再让你父亲去打一把。” 陶晗爱琴,听到喜欢的曲子近乎过耳不忘,有时闲来无事还爱写曲谱,只不过这几年眼睛不好才少写。 起初她苦于家里没人懂琴,只能自己玩格外烦闷,如今有了洛笙,便时常拉她一起。 陶晗坐了过去,让洛笙坐在她旁边。 两人玩了一会儿暂且摒弃了方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陶晗突然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我记得前世我在宫里听到了一个曲子很特别,前期心如止水后期波澜壮阔,心境变化很剧烈,正巧你也懂琴,我弹一遍你听听。” 洛笙点头坐在旁边听着。 果然如陶晗所说,这首曲子前期静谧如水,波澜不惊,在中间突然急速经历了一场破败崩裂,像极了平和的生活突然被打破,然后天翻地覆、毁天灭地,最终低沉悠扬,如同克服了万千苦难阻碍,最终坐上了胜利者的王座。 洛笙隐约明白了陶晗为什么会听一次就忘不掉。 因为这很像是在母亲重生话语中,他们家的生存境况。 但乐曲表达极具张力,拉扯心弦,母亲希望他们家能如曲子中一般势如破竹、绝地反击。 陶晗的声音将洛笙的思绪拉回来,“你之前有听过吗?知道这叫什么吗?” 洛笙诚实摇头,“没有。” 说来惭愧,她从前弹得半数是艳曲,因而入了京城除了家人也从不与人说会弹琴。 陶晗叹了口气,“我也想找来着,只不过我眼睛不好,写了个谱就眼睛疼,更遑论去翻古书乐籍了。” 洛笙一听这就简单了,“这个好说,母亲您把曲谱给我,我去帮您找。” 陶晗弯起眼睛,还是她的小怀夕体贴。 她起身去拿曲谱,还有之前搜罗的古书乐籍,一并交给洛笙,“你有空随便翻翻就成,找不到也就算了。” 洛笙点头,“好。” 屋外冷不防响起洛清晏的声音,“母亲要找什么,我和笙笙一起帮您?” 陶晗摆手,“这点小事,倒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两人帮我。” 洛清晏坐在下面,“我也略懂乐理,顺手的事,这倒也无妨。” 陶晗倒是无所谓,“那你要有空,就帮我看看,东西我先给你妹妹了。” “行,我闲下来去笙笙那看看。”洛清晏点头,不由得看向洛笙。 不成想正撞上洛笙坦率的视线,弯起眼睛冲他笑,“好呀。” 洛清晏眼睫轻抖。 陶晗随口叫了几个人,将东西搬去洛笙院子,拍着洛笙的手, “你先回去吧,母亲有话跟你阿兄说。” 洛笙见陶晗样子,觉得八成是前世洛清晏金榜题名又除名的事情。 她点头,轻声应下离开了清秋阁。 她辗转几步,有些放心不下,还是站在清秋阁院子里等着。 约么两刻钟的功夫,洛清晏才从房内出来。 洛笙迎上前,唤了一声,“阿兄。” 洛清晏微怔,“怎么还在这里等?” 洛笙简单直白的说着,“当然是等你。” 她自小学的是这样,浑然不觉得这样的表达有什么不妥。 洛清晏眉眼压低了些。 洛笙收回视线时,眨了眨眼睛疑惑道,“阿兄你耳朵好红。” 洛清晏径直往前走,“近来有些暑气。” 洛笙没懂,“才三四月哪里来的暑气。” “笙笙,”洛清晏突然停住脚步,“你长大了,不许总跟阿兄撒娇。”
第11章 洛笙疑惑的思索片刻,“我没有撒娇啊。” 洛清晏抿唇,正要跟她好好说什么,突然看见眼前小姑娘拿出来一个香囊,开心的递给他。 “阿兄,这个香囊是给你的。” 他看着她白嫩掌心里针脚精巧的竹叶香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笙笙还真做了?” “当然呀,”洛笙弯起眼睛,“我还给父亲母亲做了,就是还没做好,阿姊有孕不敢乱用香料,我才没给她做。” 洛清晏接了过来,笑容莫名多了无奈,“多谢笙笙。” “阿兄好客气。”洛笙心下很是开心,她就爱给他们做东西。 母亲用的香料、唇脂半数都是她做的,逢人就夸她心灵手巧,开玩笑说日后给她开个脂粉铺子。 “这个是提神醒脑的,有利于你温习功课。”洛笙仍是好奇,“母亲跟阿兄说什么了?” 洛清晏心不在焉道,“也没什么,左不过是母亲担心我考试的事。” “母亲担心的也是。”洛笙心想果然但是这个事,她思索一会儿,叹了口气,“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 洛清晏笑了,摊开掌心香囊,“这个就帮了我很多了。” “那就好。”洛笙眼睛弯成月牙,转眼间走到了自己的院门口,“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洛清晏站在门口,目送洛笙进门,才慢慢收回视线。 他盯着自己掌心香囊看了许久,意味莫名的轻叹一口气,离开。 * 百花游园当日,天意微暖,日光洋洋洒洒的落在身上,洛笙身上的素色绕水千山月华裙映着日光,如同一副壮阔的画卷,随着她的动作带出波动涟漪。 到底这百花游园会的来历与九公主病逝有关,洛笙穿着素雅清淡了些,被含双扶上母亲的马车。 陶晗早就备好了点心瓜果,只等洛笙上来。 因起了个大早,洛笙显得很没精神,倦倦得打了个哈欠。 陶晗递了盏茶过去,“怎么?昨天没睡好?” “母亲,那些古籍我看了一半。”洛笙接了过来,喝口茶醒了醒神。 陶晗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休息要紧,我又不急。” 洛笙倒是没觉得如何,“我只瞧着不是时下常见流传的曲目。” “找不着就算了,”陶晗也不强求,“这种事啊讲究个缘分。” “无妨,我觉得这位作曲人曲风很独特,有些好奇。”洛笙这几日看曲试曲,对这首曲子不能再熟悉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来前面那般恢弘又宁静,仿若天地无我的沉寂与平和。 而后幻境打碎急转直下,从巅峰坠入地狱,堕落沉沦、执迷不悟到生长出尖利羽翼,破空而出。 马车停在宫门口,洛笙下车随陶晗入宫。 等她们到了花园里才发现,除了她们碍于这游园会的来历而衣着素雅,好像没有人再如此。 花园里放眼望去仍是一片春意盎然,歌舞升平。 陶晗一向是与洛笙说,凡事做好自己,讲究问心无愧就好。因而两人倒也不太在意。 只不过洛笙独自在宫苑里站了一会儿,还是发觉自己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的尴尬,她踱步片刻,站在旁边揪树叶。 而此时不远处元茉与她的小姐妹们正聊着天走过来。 “这我们不了解,太子妃那个庶妹挺少出门的,太子妃嫁东宫后,她才有机会得宫中的帖子。” “妙琴倒是了解她,听说她有些小聪明倒是。” “她不是在那边吗?”有千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边的洛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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