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矜萧遥二人一齐转头,见苏怀澈的眼中漾着笑意,眼神温柔的过分。 “……你性格还真是好。”萧九矜沉默好一会,最后只能道。 苏怀澈听罢又笑了,随后则又敛了神色:“不说笑了。说起来,昨日我还听好友提起,文轩阁这几日有诗会,每日魁首都有彩头呢。” 苏怀澈语气一顿,卖了个关子。 “啊我知道!我昨日还去看了!”萧遥很给面子地接话道。 苏怀澈微微一笑:“那阿遥一定没听说、今日的彩头。” “今日的彩头,据说是折的坤宁宫内梧桐木的枝桠,培了好久,插在土里,便能再长成梧桐。” “那坤宁内的梧桐树可谓是十分气派,可是很受先皇后的喜爱呢。” 萧遥“啊”了声,有些惊奇:“苏二哥哥也见过原本坤宁宫里那梧桐树?据说元佑二十三年冬天的那场大火,可将那梧桐树烧的只剩枯干了呢。” 苏怀澈笑笑,解释道:“当初授官时进过宫,过路时自然看到过。” “阿遥想看那梧桐?今日我去将那梧桐枝赢回来,可好?” 苏怀澈的嘴角仍是噙着不加掩饰的笑意,看向萧遥,眼神中似乎还有几分宠溺。 萧九矜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人人皆说苏家二公子文才出众,三岁通读经史、五岁能作诗词,七岁献策论,拜入大儒门下。 弱冠以后,便更是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度,如芝兰玉树生庭阶,乃难得的神仙中人。 苏怀澈说帮萧遥赢那梧桐枝萧九矜自然是信的,若说是出于臣下对贵主的恭敬,萧九矜也是认可的。 只是现在是私下、好友之间,苏怀澈如此举止,却不知为何让萧九矜感到有几分不自在。 “娘亲,愣什么呢!我们要从这边上去。” 而转眼间,文轩阁便到了;萧遥牵起萧九矜的手、指了指一旁的楼梯,说。 萧九矜“嗯”了声,看见苏怀澈已从另一侧的楼梯往上走了;他注意到她的眼神,还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娘亲!”萧遥又扯了萧九矜一下,“再不进去,要寻不到好位子了!” “好好好,知晓了。”萧九矜半是哄、半是敷衍道。 二人进了阁内。为了诗会,这几日文轩阁将二层的布置作了许多改动;四周摆了好几个屏风,均是出自名家之手。 而萧九矜正看着那屏风感叹,却感觉到左手再次一沉。 “……你又怎么了。”她瞥过头看向萧遥,无奈道。 她本以为萧遥又是要说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却没想到,这次萧遥严肃地摇了摇头。 只听萧遥放轻了声音:“娘亲……那屏风后,好像有人啊?” ——萧九矜一愣。 萧遥指的那屏风,从她们这看上去分明只是饰物,甚至两侧都没有道路可达、是紧贴着墙面的样子。 “你确定么?可能听见屏风后面的声音?” 萧九矜放低了声量询问道。 萧遥说了声“我看看”,随即往那边挪了挪步子;之后再回到萧九矜身边摇了摇头:“听不清……不过也可能是那后面的人没说话?” 萧九矜微微蹙眉,幽幽叹了口气。 先前进门时打听才知道,诗会这三日,第一日的彩头乃是传闻贵妃用过的斗彩贺春杯,第二日是先宸王的字画——萧九矜看了,应是萧祺还未及冠时在宫中作的作品;第三日也就今日,更是取的“坤宁宫的梧桐枝”。 萧九矜见了这些个彩头,便知道这诗会应并不是文轩阁举办的;只是没想到,这举办人似就在现场。 “咳咳!诸位——” 这边萧九矜萧遥正交谈着,那边的比试,却已开始。 一长衫男子站在台上,看上去十分年轻,像是国子监的学生。 他拍了拍掌,道:“诸位!诸位皆知今日这比试的彩头乃是坤宁宫内梧桐树上折下的梧桐枝,那么,今日的诗题,便是这‘梧桐’!” “梧桐啊……也算是寻常的题目?” “哪里寻常了?前日写的是春……昨日写的是时……不都比这‘梧桐’好写?这‘梧桐’也太具体了……” 台下窃窃交谈的声音逐渐变大,直到那长衫男子再次出声,维持场面道:“各位仅一盏茶的时间,时候一过,诸位便要将手中笔笔放下了……” “欸,你说这彩头是坤宁宫的梧桐木,真的假的?可别诓咱们、随便外面弄块木头就糊弄咱们哦?” 台上那长衫男子话还没说完,台下就已有人打断调侃道。 长衫男子看了台下说话的那人一眼,却没直接回应;只是笑了笑说了句“诸位可以开始了”,便坐回了桌案后。 萧九矜看了场内一眼,苏怀澈坐在离她们很远的位置;萧九矜瞥了屏风那边一眼,侧头偏向萧遥:“你看那屏风后的,是男子还是女子?” 萧遥也暗暗瞥了那边一眼,寻思后道:“女子。” ——萧九矜微微眯了下眼,眸光微动。 茶盏上的袅袅烟气逐渐消失不见,一盏茶的时间很快便过去。 那长衫男子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停笔,随后则将众人桌前纸张一一收回。 “阿遥,你去帮我把这张交了。”萧九矜悄悄将手中拿的宣纸递给了女儿。 萧遥接过后一愣,抬头:“娘亲你什么时候……?” 萧九矜冲她微微一笑。 “哎呀!您好像少收了一张呀?”萧遥看到纸张上的字,虽不完全懂她的含义,却也出于默契领会到母亲的意图;她从人群中挤出来,扬起手中那张宣纸对主持场面的长衫男子喊道。 男子回过头来,看到萧遥手中的纸张虽有讶异,可还是笑着道了声谢后接过。 他咳嗽了两声,抬高音量:“第一首——来自宋三公子。” “梧桐枝上秋雨繁,声声平步青云端……” “不行不行,宋三,你这写的也太俗了!”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写的什么?” “第二首——来自姜公子。月皎皎,叶疏疏,孤影惊鸿来——” “喂!你这还不如宋兄的呢?空而无物……” 一页页诗词被那长衫男子读出来,随后在人群中传阅;萧九矜看着,除了苏怀澈的诗外得到众人的一致夸赞外,其他人几乎都是褒贬不一。 “不出意料,这次诗会的魁首定然是苏二哥哥……” 身旁,萧遥小声感慨道。 萧九矜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事实上,如今她已不太在意比试的名次。 纸页一张张传回了众人手里,终于,轮到了萧九矜写的那张;只见那那纸上写道: 九重天外梧桐枝,绮阁金殿紫气东。 霓裳舞,清平乐; 西风催暮,东阁掩雪。 青枝伴我栖,枯冠不落尘。 谁言心中空?火凤一朝化作龙。 往事浮华全作土,生死别离随春去。 寒烟散,浮萍开; 流年非薇,故人相逢。 问君安乐否?杯酒述思怀。 台下安静了一瞬,萧九矜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有人似在思量,有人则是皱眉。 “娘亲……屏风后好像有动作了。”萧遥拉了拉萧九矜的衣摆,轻声道。 萧九矜“嗯”了一声示意她知晓了;随后便见从门外走入一劲装打扮的男人,走到主持场面的长衫男子身旁低声对他说了句什么。 而此时,场中讨论声才渐渐起来;“虽说这诗词不限格式也 不限韵律……可是这人写的,也就几句有梧桐……是否有些偏题了?” “可是这写的确实不错哎?虽说比起苏公子还是差了一截;没写姓名么?这首是谁写的?” “诸位!诸位!”众人正谈论着这未署名的作者,台上传来的声音却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那长衫男子有几分尴尬地笑着,说:“十分感谢诸位今日拨冗前来参与比试,经评议,今日之魁首便是这最后一篇词作的作者。” “除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作词之人外,其余人等,便可离开了。” 那男子微微笑了下,目光似是扫过众人,最后却独独落在了萧九矜身上。
第70章 囚禁 “您好!我姓萧,单名一个‘遥’…… “喂喂, 搞什么啊?这人谁啊,你们魁首是内定的?” “舞弊?开什么玩笑!分明是苏兄的诗写得最好吧?!” 长衫男子宣布萧九矜为魁首,一下点燃了台下的愤怒。萧九矜退后两步隐藏在人群里——幸好无人知晓这词是她写的。 “诸位!诸位安静一下!!”台下议论纷纷, 长衫男子不得不再次发声维持场面,“诸位看这里——” 他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口墙上贴着的布示。 “这先前就写着了,魁首由我来决定,诸位仅仅可参与讨论、提供建议, 并非我就一定要按诸位心中的名次选。” “毕竟这比试彩头, 可都是我的私有之物。” 长衫男子微微昂起头,看上去是不容置喙的模样。 “……” 场中一时安静, 随后, 场中再次发出些窸窸窣窣的私语声;萧九矜则听见这些谈论声中虽仍有怨怼, 但或许众人毕竟都是些读书人, 最终也只是默默离去。 萧九矜一开始混在离开的人群里,走时则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了后面;趁无人注意拉着萧遥、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你的主人呢?可愿意见我?”萧九矜问那长衫男子。 对方微微点了下头,说了句“稍后”便走出了房门;同时萧遥附在萧九矜耳边说“屏风后的人已经离开了”。 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房门便又发出“吱呀”一声, 半副面纱在门后出现。 “那我便出去了, 殿下您有什么事直接喊臣便好。” 只听门后, 那长衫男子说道。 萧九矜愣了一瞬,差点以为对方在喊自己;却又见面前的女子轻轻点了下头,反应过来。 “萧以薇。”她喊了声对方的名字, “带着面纱做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样貌?” “萧以薇?她就是你说过的十三皇女?”而面前萧以薇还没说话,萧遥就已忍不住好奇出声。 “您好!我姓萧,单名一个‘遥’字——是遥远的遥!” 她灿烂一笑,说道。 ——而萧遥的话说完, 对面却是迟迟没了声响。萧九矜看向萧以薇,面纱之外,萧以薇一双杏眼微微低垂,眼角竟有些发红。 “……以薇?”萧九矜皱眉,忍不住出声。 眼前之人虽是熟悉的眉眼却瘦得如同副骨架一般;绯色华服无力地耷拉着,本就窄的袖口,看上去却也十分空荡。 “皇姐……抱歉……” 或是见到萧九矜萧遥二人异样的眼神,她似想扬起嘴角,却只露出了个不哭不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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