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岑平静开口:“我可什么都没说,妧妧也最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他可不想让端王死,捏着他的把柄,掌握他的生死,不是更好吗? 姜妧点点头,有些头皮发麻,总觉得这些事不该是她知道的,知道的多了,容易陷入危险。 马车缓缓停下。 姜妧如获大赦,仓皇逃离。 “姑娘!”素缃站在府侧门口,急得眼眶泛红。 “你瞧,我就说,有公子在,少夫人怎会出事?”白缨瞥了她一眼。 青琅连忙上前,“老夫人,侯夫人侯爷都在正厅等候。” 姜妧点头,与谢岑一前一后前往正厅。 “二公子回来了!”丫鬟一路小跑碎步禀报。 步入正厅,老夫人手中紧攥丝帕,眼尾皱纹都湿了。 “妧丫头!”老夫人上前握住她的手。 姜妧赶忙安慰:“祖母莫要担忧,妧儿无事。” 老夫人拉着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许久,才松了口气。 “你若有个闪失,我都不知如何向崇儿交代。”老夫人嗓子带出几分哑意。 三夫人在一旁坐着,轻轻瞥了一眼,心中默言:这倒好,出事了可不就似那戏文里唱的,夫妻双双把牢坐。 二夫人连连点头:“幸得无事,幸得无事,老祖宗且宽心,有岑侄儿在,妧丫头必定安然无恙。” 老夫人这才看向谢岑,目光中仍有余惊。 却欣慰地看着他:“岑儿向来是个靠得住的。” 众人视线转向他,忽见他唇上伤口,愣了愣。 谢侯爷早在宴上便已察觉,只是不便言说。 侯夫人此时方想起,急问:“岑儿,今日在亭子里的姑娘是谁?” 他唇上伤口难道是那姑娘咬的? 这……倒是个不知礼的,怎能这般咬男子唇角?实在有违闺训,虽说岑儿的妻只要身家清白的姑娘,他喜欢就好,可这般举动成何体统? 姜妧听见她问了起来,脸色白了一瞬,一旁的素缃也捏了一把汗。 谢岑立在那里,风拂过他额前碎发,嗓音清淡:“我正好想与母亲说。”
第29章 姜妧听见他话,呼吸滞住。 生怕他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微阖眸,身形晃了几晃,软绵绵倒了下去。 素缃连忙托住她。 “妧丫头!”老夫人顿时惶惶,担忧惊呼。 丫鬟婆子簇拥了上去,一时间场面有些慌乱。 三夫人嘴唇轻张:“妧丫头怎的晕了?该不是今日受到了惊吓吧?” “哎!应该早早让妧丫头回去歇息的。”二夫人眉眼忧虑。 “今日端王府发生的事,实在是让人担惊受怕。” 侯夫人急唤:“快去请府医!” 姜妧紧闭双眸,脸色略显苍白。 谢岑直直盯着她隐颤的乌睫。 他眸色渐沉。 丫鬟婆子因不知她晕倒情由,生怕稍有差池,不敢贸然扶着她回琼华院,只得小心翼翼将她扶到一旁的小榻上。 素缃已经被挤到了后方,急得眼眶都湿了,轻轻抽噎着。 谢岑静静立在那里,幽深的眸一直盯住她时不时打颤儿的长睫,极力压制着心底情绪。 她装晕?! 府医来得很快。 他细细把脉,片刻后,收回手向众人恭敬行礼:“少夫人并无大碍,突然晕厥,许是在端王府受了惊吓,如今惊魂未定,吃上几副安神的药,好生调养些时日,就会恢复过来。” 众人点头,丫鬟婆子们搀扶着姜妧回琼华院。 她从谢岑身边经过时,只觉脊背发凉。 待她走后,众人心有余悸。 侯夫人忽地瞧见始终站在那里的谢岑,他唇上的伤口实在是显眼。 但无人敢言他唇上伤,即便看见了,也不会当面言他。 侯夫人只好问:“岑儿,你方才想与我说什么?” 谢岑幽黑的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声线平稳:“并无要紧事,我尚有一些公事未处置完,先告退了。” 他拱手转身离去。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 三夫人凝视着他早已远去的方向:“大嫂刚才问岑侄儿,亭子里的姑娘,什么姑娘?” 侯夫人垂眸,虽不知那姑娘是谁家的,但若是自己随意言说,恐有损那姑娘名声。 罢了,岑儿若喜欢那小性子的姑娘,实在不行,待他成婚之后,将那姑娘纳为妾室便是。 他的妻,终究要端庄大方,咬男人唇角?实在有违礼教。 “嗐,我这不是着急岑儿的亲事嘛,只盼能为他寻得一门温婉贤良的好亲事。”侯夫人笑着解释。 谢侯爷看了她一眼,语气沉稳:“男儿志在四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朝中局势并不安稳,端王狼子野心,陆掌印八面玲珑,我们谢家世代忠良。 事事都需岑儿操劳,岑儿无心婚事,是为大义,舍己奉公,我等当理解支持。” 侯夫人暗暗白了他一眼。 端着礼仪道:“岑儿年岁渐长,这终身大事岂能一直耽搁?我身为他的母亲,不操心他的婚事,难不成要等他忙到头发花白?” 谢侯爷眉头紧皱,神色间颇有不耐:“原以为你整日看书,也该懂得些大局道理,却不想仍是妇人之见,只顾着眼前的儿女情长。” 言罢,他甩袖离去。 侯夫人有些气湿了眼:“我妇人之见?” “老大说的这话太过分了!”老夫人板着脸,手中的拐杖重重在地上顿了一下。 他一句话,惹恼了一屋子的女眷。 侯夫人背过身,语气有些哽咽:“他倒是想着家国大义,可曾想过岑儿也需要情感慰籍啊,我这个做母亲的操心儿子婚事,倒成了他口中的‘妇人之见’。” 黄昏时分,余晖像层纱挂在天边。 琼华院。 “你以为故意晕倒就能避开?” “妧妧,你避不掉的。” “孽缘亦是缘,由不得你不要。” “妧妧与我不清白。” “妧妧,不许嫁给别人,等我来娶你。” “妧儿,算娘求你了好吗?那人不会来的,宋斯年与你一同长大,知根知底。” “姜妧!你若敢拒绝与宋斯年的婚约,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阿姐,这字你已经临摹三万一千二十三遍了。” “姜家那丫头都十八了,还没嫁人呢?指不定有什么脏病呢。” “这玉扣定是这野丫头偷来的,不然她怎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好妹妹,刘家公子可是愿意花二十两娶你呢。姜妧你不要不知好歹!” “谢家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必须嫁!” “妧姑娘嫁人了,都不见新郎人,一人花轿进谢府呢。” “你们瞧,要是那公鸡突然飞到新娘子身上,她会不会被吓哭啊?” 姜妧忽地从梦中惊醒,直直坐起,面色苍白,胸膛不断起伏,每一次呼吸都裹挟无法抑制的颤抖。 额头冷细汗层层,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满面,止也止不住,双眼一片荒芜。 片刻后,她像是渐渐有了些许意识,双手疯狂蹭着脸上的泪水,身体紧紧蜷缩,喉间发出哭腔。 她又连忙死死捂住唇。 将哭音扼杀在喉咙里,只余下喉咙里干涩的呜咽。 泪水滴落在她指尖,顺着白皙手背缓缓滑进衣袖里。 她不会被吓哭的,不会的。 可是,她好难受。 “姑娘!” 素缃端着药碗掀开帘子,一眼便瞧见蜷缩在角落、不停发抖的她。 姜妧听见她的声音,瞬间抬起头,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倏地掉了下来。 素缃慌忙把药碗置在几案上,急急跑过去,“姑娘,这是怎的了?” 姜妧摇了摇头,胡乱拭去泪。 嗓音都有点儿哑意:“无事,只是做了个梦。” 素缃轻轻抱着她,拍抚她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只是噩梦,现在也醒了。” 姜妧声音里重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醒了。”她低声喃喃。 素缃安抚良久,见她呼吸渐趋平稳,身子不再颤抖,才松了口气。 她松开姜妧,将桌上的药端来,“姑娘,快把这安神药饮下,宁神静气。” 素缃用银勺轻轻搅动药汤,待温度适宜,才将一勺药汤送至她唇边。 汤药滑过喉咙,让她稍感舒适。 喂她喝完药,素缃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开口: “二公子一直在偏厅等候姑娘,说是要询问姑娘端王府饯别宴之事。”
第30章 姜妧身子一僵,面上逐渐升起惊悸之色。 饯别宴之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她知道的都已经说过了,他还要问什么? 你以为故意晕倒就能避开? 妧妧,你避不掉的。 噩梦里的话,像是魔鬼绕上她心头,紧紧裹住她的心。 让她的心无法跳动,无法喘息。 “姑娘若不想见二公子,奴婢这就再去回了他,只说姑娘还未醒。”素缃眼里藏着微怒。 姑娘被留在端王府,还不是要怪二公子,若二公子没有留下姑娘,姑娘与献公子叙完就回来了。 姜妧发愣。 脑子里一直充斥噩梦里阴森的低语。 妧妧,你避不掉的。 “不必了,替我梳洗。”姜妧掀开了锦被。 总要面对的,一直避而不见,将他惹恼,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片刻,走出屋子,前往琼华院偏厅。 谢岑端坐在软椅上,一直望向半开半掩的门,直至一抹淡蓝白的裙摆映入眼帘,幽深的眸子里添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神色。 她一进门,便福身行礼。 清润的声音里偏生几分冷淡疏离:“见过谢大人,让大人久等了,今日端王府饯别宴,还要多谢大人。” “谢?”他眉峰微蹙。 望她的冷淡模样,眼底阴霾缓缓聚拢。 可又瞧见她眼有些微红发肿,像是哭过了,他眉心不动声色微拧,声音冷淡:“只是仅道一声谢?” 姜妧立在门口处,垂首敛目。 稍作停顿后说:“大人之恩,我无以为报,只能将此恩铭记于心。” “嘴上说记着?”谢岑淡漠问。 姜妧抬眼望他。 短暂沉默后轻声说:“大人盛情高义,我自当为大人立一功德碑。” “功德碑?”他语气寡淡,尾音微微上挑。 他在这儿坐了半晌,是为了得她一块石头? 姜妧脑袋微垂。 小声“嗯”了一下。 “我稀罕一块冰冷石头上的虚名?”谢岑嗓音冷了几分。 姜妧脑袋更低了一些,硬着头皮嗫嚅:“谢大人既不稀罕,倒是我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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