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胸腔起伏着:“你便是打死自己,又有何用?这债还不是要还!” 姜曜停下动作,爬到姜妧脚边,抱着她裙摆,“求好妹妹救救我,你如今是侯府少夫人,这一百二十两想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姜妧用力一甩裙摆,“你说得轻巧!侯府的钱财岂是我能随意支取的?” “好妹妹!”姜曜又开始痛哭。 姜妧眉头紧锁,想到阿献,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姜曜,咬着后槽牙。 赌场都是坑人的地方,先让人赢点小钱,姜曜又经不住诱惑……要是把钱给他,万一他又去赌了呢? “我去替你还,以后你不许再沾赌博的事。”姜妧沉思。 姜曜连忙站起来:“妹妹放心,我以性命起誓,再犯就不得好死。” 姜妧都懒得听,直接转身离去。 这话听了太多次,哪次管用了? 可为了阿献和乔夫人,她又不得不帮。 这一百二十两可不是小数目,都不知道怎么凑。 姜曜见她离去后,环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吃食,一溜儿全部往怀里塞,左顾右盼着,还不忘抓一块糕点往嘴里塞,边塞边嚼,嘴角一直掉着碎屑。 大摇大摆往府外走去。 — 府侧门处,一辆马车从宫方向缓缓归来,停住了。 车帘被白缨恭敬掀起,谢岑微微弯腰,从马车中迈出。 姜曜正站在侧门旁,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侧门旁的麒麟石雕,围着石雕绕了好几圈。 “这雕得跟活的似的,这得花多少功夫啊?” 旁边的小厮嗤笑一声,远远看见二公子来了,赶忙收起笑容,恭敬低头行礼: “二公子。” 姜曜听见,连忙停下脚步,低下头,慌乱往后退了几步,灰溜溜跑了。 慌乱间,一块糕点从他身上掉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谢岑淡淡地转眸望去。 视线在那块糕点上停留了一瞬,微微皱眉。 白缨憋着笑,肩膀直抖,其他小厮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谢岑收回目光。 眼神寡淡扫了他一眼。 白缨有眼力见儿地开口:“公子,这位是少夫人养母那边的兄长。” 谢岑眸色倏地沉了沉。 他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事,抬脚向里走去。 “说起他,昨儿个稚芜姑娘差人传来了话,这姜曜在金梦瑶台可真是闹了好大的笑话。”白缨跟了上去。 “姜曜因赌欠了一百两,他还不上,金梦瑶台的人当时就要按规矩断他手臂,您猜怎么着?” 白缨故意卖了个关子,偷眼瞧了瞧公子。
第14章 谢岑眼神冷冷的。 白缨立马自打了一下嘴巴,忙道:“那姜曜吓得跪地求饶,他扯着嗓子喊 ‘各位爷,我家妹可是定安侯府的大少夫人,你们知道她小叔是谁吗? 那可是首辅大人啊,首辅大人若知晓你们如此对我,定不饶你们!‘” 谢岑眸色渐暗。 白缨满脸嘲讽,啐了一口:“他倒是个会攀附的,今儿个见着公子却连招呼都不敢打一声,瞧着就不是个好东西。” 他压低声音:“公子,要不要属下给他点儿颜色瞧瞧,竟敢辱没您的清名。” 谢岑神色未动。 “寻个人盯紧了姜耀,他说出这层关系,必然会有人盯上他,十有八九会被当作棋子。” 白缨倏地抬眸,面色凝重:“公子所言极是,他此番来定是找少夫人借钱,可一个赌徒,若得了银钱,又怎会收手?只会一门心思想着如何翻本。 金梦瑶台背后之人可是陆掌印,陆掌印因着姜曜与谢府这层关系,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姜曜。 陆掌印这摆明了是冲公子您来的。” 谢岑语调淡淡的:“姜耀若是不知悔改,处理了便是。” 白缨赶忙回应:“公子放心。” “端王最近有异动?”谢岑语气平静。 白缨应声:“端王这段时日常去金梦瑶台,其他的并无,对了,公子,稚芜姑娘说,陆掌印弄来的那奇香很诡异。” “诡异?”谢岑淡漠的眼透出几分疑惑。 白缨点了点头:“稚芜姑娘也还没弄清这奇香的底细,只知它邪门得很,也不知陆掌印要搞什么鬼。” 谢岑垂眸沉思,沿着回廊向松筠居走去。 良久,他又问:“兄长在昭狱可还好?” “大公子还是问什么都不说,大公子不肯说出有没有冒犯太妃,公子您一心想要帮他,可他不开口,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白缨回应。 谢岑眸色深沉,静思。 兄长缄口不言,便只能一直囚于昭狱,莫不是兄长在躲什么人? 若兄长真是在躲人,又是在躲谁? 谢岑眉心几不可察轻蹙。 他缓缓开口:“让青琅护…盯着……她。” “谁?”白缨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岑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落下几字:“兄长房里的人。” 白缨顿了顿,大公子房里的人? 仔细一想,那不就是少夫人? 也是,姜曜来找少夫人借钱,万一将少夫人牵扯进这事里...... — 琼华院屋内。 姜妧翻遍箱匣,搜罗出所有银子,加上阿献上次所送,统共也才五十来两。 “素缃,你将这两支簪子典当了去。”姜妧从妆奁里拿出簪子。 素缃接过簪子,嘴巴一撇:“这曜公子真是个害人精。” 姜妧有些无力地坐在软榻上,揉了揉眉心。 这钱若不还,那些人定会寻上门,到时候养母乔夫人与阿献该怎么办? 过了午时,姜妧寻了个去看望乔夫人的由头,便带着素缃出了侯府。 两人来到了东西两市街交汇之处,抬眸望向前方四层高的阁楼。 “姑娘,您瞧。”素缃惊叹。 匾额之上,“金梦瑶台”四个大字以金粉勾勒,飞檐斗拱皆被朱漆细细描绘,朱色在日光下红得扎眼。 素缃仰头咋舌:“这地儿定不是寻常人能来的,也不知曜公子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在此处赌钱。” “我们快些进去吧。”姜妧戴着帷帽,帽沿的轻纱微晃。 素缃抬脑袋望上去,眼中映出高耸的阁楼。 此时,四楼雅室。 角落的铜鹤香炉里弥漫着清幽檀香,乌木桌角处放有一顶斗笠。 “爷心里可还有奴?” 娇滴滴的声音,酥软得能将人的骨头都化了。 稚芜从屏风后走出,身着一袭薄纱红裙,白皙肌肤在纱下若隐若现,青丝垂落,发间珠翠随她脚步轻晃。 谢岑神色清冷,端坐在桌前的檀木椅上。 “奴的心都碎了。” 她声音委屈极了,小心来到他身边,轻轻蹲下身子,仰头望他,想要拉他衣角,得到他些许怜悯。 谢岑抬起手避开,淡淡看向她,没有多余的表情:“奇香呢?” 稚芜强扯出一抹笑,缓缓收回手,委屈巴巴嗔道:“爷可真是无趣,不解风情。” 谢岑冷冷看她一眼。 像是在审视一件毫无价值的俗物,冷漠得让人心颤。 稚芜被他这一眼看得怯意顿生,连忙起身行礼,敬畏的模样。 “大人,那香在里屋呢。” 谢岑淡淡开口:“白缨。” 白缨得令,押着两个囚犯往里屋走去,嗤笑:“哼,这俩死囚倒享福了。” “大人用死囚犯试香?这香陆掌印可是卖千两呢。”稚芜惊得樱唇微张。 如此珍贵的香,竟用死囚犯来试验? 谢岑淡漠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你来试?” 稚芜脸色刷地变白,忙摇头,哆哆嗦嗦:“大人,奴不敢,奴知错了。” 谢岑阖上眼,等待着试香结果。 到底是什么奇香,白缨竟用“诡异”二字形容? ...... 一楼。 姜妧刚踏入金梦瑶台,便被眼前一幕惊得移不动脚步。 一旁的素缃张着嘴,愣住:“这……这是人间?” 堂内灯火辉煌,琉璃灯盏被金丝链子吊着,高高挂在穹顶,舞姬个个似天仙下凡,让人移不开眼,乐师奏出的曲子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 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香,缕缕轻烟,如梦似幻,像极了仙境。 “难怪曜公子说来长长见识。”素缃惊得合不拢嘴。 姜妧敛眸,袖中攥着装钱的荷包,在这金梦瑶台,却迷失了方向,丝毫不知去哪里还钱。 素缃寻了个小二,轻问:“小哥,赌坊该往何处去?” 小二上下瞧了她一眼,脸上堆满职业化的笑容,微微躬身:“姑娘,您说得是博戏吧,在二楼处。” “谢谢小哥。”素缃笑着。 姜妧沿着雕栏玉砌的楼梯向上走去,这里的一切都奢靡极了。 越靠近二楼,里面喧闹的声音越大,刚踏入,一股热浪夹杂着各种气味窜入鼻间。 骰子在骰盅里疯狂滚动,筹码碰撞、呼喊、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檀木桌前围满了人,那些人眼中全是狂热。 “姑娘。”素缃抓紧了姜妧的手臂,将她护着。 那些人眼里只有博戏的输赢,完全不会去注意来了两位格格不入的姑娘。 姜妧硬着头皮向里走去。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抓着头发怒吼:“老子不服!再来!” 姜妧侧身避了避,那大汉忽地扬臂,撞到她,她向后踉跄了几步。 “姑娘。”素缃急忙扶住她。 大汉好似又输了,他脸涨得紫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狠狠捶打桌面。 他向周围一扫,注意到姜妧与素缃。 眼神瞬间变得狠戾:“你们这两个臭娘们,来这儿干什么!” 他边说边气势汹汹朝两人逼近。 “定是你们带来了晦气,挡了老子的财运!”
第15章 素缃把姜妧护在身后,朝大汉啐道: “你这腌臜东西!自己没本事,倒怪起旁人来,我们不过是路过,你输红了眼,就乱咬人,小心遭了报应!” 大汉气得横肉抖动,指着骂:“小贱蹄子,有胆再说一遍!你们娘们在这儿出现就是晦气,还敢顶嘴?” 素缃毫不畏惧,下巴一扬:“哼,就说你了,怎么着?你输钱是你自己手臭运气差,在这儿撒野算什么本事?” 她自幼在难民窟那种吃人的地方长大,什么样的恶人没见过?岂会被他吓倒? 流浪到扬州,与野狗抢食,还险些被野狗咬死,若不是献公子,她或许早就死了。 “你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晦气娘们!”大汉挥动粗壮手臂。 姜妧拉着素缃向后一避。 语气淡定:“我倒是要看看这金梦瑶台容不容你这般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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