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宋家立刻请了最好的太医,一起去医治看望。可那太医私下里告诉宋老太爷,说宋寒锦的病是为讨好夫君用了一种禁药才变成这样,而且这禁药用了这些年已经离不了,只要控制药量倒也暂且于性命无碍,只不过往后会加速衰老,在这一点上实在无药可医了。 宋老太爷当时便气得吐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宝贝一般捧在手心养大的女儿,为了嫁给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也就算了,居然还为了讨好这个男人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当场便甩袖而去,表示自己的女儿早死了,无论窦炤如何哭求,再不理会这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窦炤一直跟宋家不亲,这么多年也很少来探望外祖父的原因。 观沅心中难过:“可那时候二爷还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在无人在意的地方死去,自己怎么做都无法挽救,心里该有多绝望啊。” “是啊!”沈母眼中泛着泪花,“所以炤儿这孩子,从小就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稳重,更能隐忍。他心里苦,从不轻易表露出来,也不知道一个人默默忍下多少委屈。这都怪我们,当时在老太爷的威压下不敢多说什么,更没想到寒锦她竟是被人陷害的啊!” “被人陷害?”观沅惊呆了,“是谁?为什么要害她啊?” 沈母抹着眼泪:“这次去窦府就是为这件事,若不是炤儿这些年 从未放弃追求他母亲之死的真相,又在这几个月忍辱负重设计让她们的人露出马脚,我们怎么能想到,害她的人就是那入府之后一直伏低做小的甄氏?” “甄……夫人?真的是她?”观沅捂着胸口,不敢相信。 沈母点头:“是她利用她弟弟行商的方便,从秘密渠道找来一种被禁了几十年,市面上早已消失的慢性药膏,买通寒锦的丫鬟,偷偷混入她每日要用的面霜之中,长此以往便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那甄氏手段了得,在寒锦发病那段日子,又挑拨陆姨娘暗害寒锦,以至于大家都以为导致寒锦快速死亡的原因是陆氏下毒。连我们都没往那慢性药膏上面想,毕竟当时太医说过于性命无碍。” “那到底是陆氏,还是药膏?”观沅已经混乱了。 沈母叹道:“如今看来,是两相叠加。陆氏下的只是一些伤气血的东西,并不致命,但那段时间甄氏加大了药膏用量,两相叠加,便要了寒锦一条命。” 沈母流着眼泪:“我那可怜的寒锦妹妹,在窦府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也不知道她当年是怎么被那姓窦的给迷住,以至于连命都搭在里面。阿沅啊,所以看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往后你去了别人家,可万万要小心这些黑心肝的,别跟你姑姑似的,什么人都信啊。” 观沅鼻头发酸:“我知道了,娘!可是甄夫人她做得如此隐秘,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沈母掏出帕子,将眼泪擦干,深吸一口气道:“多亏了炤儿,那碧心是从小跟着甄氏弟弟的人,因为长得出挑,被甄氏要了过来,放在炤儿院中做眼线,估计是想着等她成了房里人,再想办法害咱们炤儿吧!炤儿这次便借这个丫鬟与萧家小姐的矛盾,诱导她向甄氏弟弟讨了那禁药来,暗害萧家小姐。如此一来,人赃并获,将那丫鬟拷问一番便供出甄氏弟弟来,甄氏弟弟又供出他姐姐,如此才结案。” 观沅心中震撼不已,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二爷并没有喜欢碧心,也没有喜欢萧红锦。甚至,他完全可以更简单一点,利用她来诱导碧心用药,但是他却将她送到了沈府,让她远离这个旋涡,远离一切有可能的伤害,再花更多心思让萧红锦来代替她。 她的二爷,是真的用心在保护她啊! “那……二爷现在如何了?甄夫人会被送官吗?”观沅急切地想知道结果。 沈母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我们这次过去便是为了这个,那姓窦的到这时候还要护着甄氏,想要打她几板子送去庄上待几年,炤儿如何肯?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我们此去就是要给姓窦的压力,害的是我宋家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岂容他如此轻轻放过?” 观沅捏了捏手指:“没错,不能轻轻放过,她害的,又何止一个宋夫人……”
第97章 观沅想到自己在窦府十年,看到窦相国对甄夫人和窦熠的偏袒,以及他好面子的情况,心中很清楚,就算加上沈家施压,窦炤也不可能将甄夫人送进大牢的。 窦昭这么多年,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出伤害母亲的真凶,为母报仇。如今真凶找出来了,他却迫于父亲的淫威无法将其绳之以法,这该有多难受啊。 观沅想到这里,眼神突然变得坚定,高声叫停了马车,然后对沈母道:“娘,单靠沈家的力量可能不够,我想去找个人来帮忙,您先去,我稍后便来。” 沈母不放心:“阿沅你要去找谁?以窦相国之势,若我们都无法左右他的想法,其他人更不可能。况且这是窦家私事,外人未必肯管,你还是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再说吧!” 观沅摇摇头:“娘,这段日子一直是二爷在保护我,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您放心,我有分寸的,若是强求不来,我就默默陪着二爷好了,肯定不会节外生枝的。” 沈母只得叹气:“行吧,这也是你的一份心意,但一定要量力而行,毕竟这是窦家的家务事,别人是否愿意插手还未可知。而且,此事一旦闹大,对你和炤儿的关系也可能产生影响。” 观沅用力点头:“娘,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沈母便让观沅就坐这辆马车,她自己去前面跟沈知淮他们坐一辆。 观沅也不推辞,吩咐车夫快马加鞭,一路直接往公主府奔去。 顺利见到公主,她将窦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然后直接道:“虽然十分冒昧,但奴婢还是斗胆求公主帮帮二爷。公主心中一直也喜欢二爷的对吗?这件事是他心中最大的一根刺,若公主能帮他解决,虽然不敢保证二爷从此就喜欢公主,但一定也会感念公主恩德。而且他与萧小姐定亲只是为了诱出真凶,根本不是真心喜欢萧小姐,公主完全可以再次请旨赐婚。相信这一次,二爷一定会对公主真心相待。” “放肆!”仪清公主突然秀目圆瞪,斥道:“本公主喜欢谁岂是你能议论的?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替他来做这些承诺?况且我想要一个人,还需要他同意吗?他感不感念我的恩德,对我有没有真心又有什么关系?我想让他娶,他就是死了,也必须得娶。” 观沅跪下,脸上丝毫不乱:“公主,若是放在从前,就是再给观沅十个胆子,观沅也不敢说出这些话。只是这些日子与公主相处下来,观沅深知公主并非时人眼中独断专行的模样,公主是很好的人,是会体谅他人,愿意与他人交换真心的人。这样的公主,怎会强迫他人娶自己?莫说不屑如此,即便真做了,公主也不会真的开心。而这一次,是公主既能如愿以偿嫁给自己意中人,又能得到对方真心的机会,公主何乐而不为呢?” 仪清已经气得面色通红,本还想斥责几句,想了想,只冷笑道:“这么说,你还真是为我着想呢?我先谢谢你,可你也别将我当傻子,有你这么一个贴心人在身边,那窦炤哪里能有半分真心给我?若你真想帮我,不如再次消失,从此叫他对你死心,如何?” 观沅这才脸色白了白,摇头道:“只有这件事,恕观沅做不到。但公主也清楚,观沅这辈子也没有当正妻的命,二爷他迟早要娶妻,从前我觉得娶萧小姐似乎比公主好,可如今看来,公主才是二爷真正良配。若公主实在介意,观沅愿意一辈子以奴婢身份,陪伴二爷与公主左右,还望公主成全。” 仪清听完这些话,愣了愣,不禁皱眉深思。 好半天,突然冷笑一声,以一种十分失望的语气道:“我本以为你是故意来讽刺于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想法。可笑,可笑,我满以为你成了沈家义女,能比以往硬气一些,没想到还是天生奴骨,一点不成器。你知不知道刚刚说的那些话,若是让窦炤听了,他会有多失望?他费尽心思抬高你的身份,不惜来求我在贵女圈中给你一些庇护,又做了那样细致的计划,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居然跑到我这里来,一心想给他找个正妻,还要以奴婢的身份伺候他和他的正妻?呵,你可真有出息。实话告诉你,你把自己地位摆得这样低,我一点也 不会可怜你同情你,只会更加看不起你。别人在为了你的幸福往前冲,你却将自己龟缩在舒适区,摆出一副自己只是个奴婢的可怜样儿,回避一切尖锐的冲突,你不觉得自己极其虚伪吗?” 观沅身子微微一颤,只觉得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晕,发麻。 公主这些话说得太重了,重得仿佛一记大锤,将她捶成一滩肉泥糊在地上。 可最初的顿感和刺痛消失后,心中某些一直刻意回避的现实开始悄悄苏醒,她开始细细回味公主所说的每一个字,尤其是关于她不成器、天生奴骨、虚伪那些,竟觉得醍醐灌顶一般,叫人荡气回肠。 那些曾经自我安慰的借口和逃避现实的理由,在公主直截了当的指责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对窦炤的感情,以及对自己的定位,都太过狭隘和悲观了。 仪清冷冷瞟她一眼,轻蔑道:“从前我对窦昭还有些兴趣时,就总好奇他看上你什么,后来听说你跑了,我还对你刮目相看。只是没想到,被他费尽千幸万苦找回来的你,想要排除万难娶回家的你,居然是这样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烂泥般扶都扶不起来,实在叫人失望。他们喜欢你,怕是都瞎了眼吧?” 想要排除万难娶回家? 这几个字像炸雷一般将观沅再次惊醒,她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胸膛中跃出。 一阵前所未有的羞愧与自责涌上心头,自己过去所有的努力和挣扎,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是啊,二爷对她的心,难道还不够明显么?她到底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怀疑别人贬低自己?还自以为是地为他安排未来……简直愚蠢又可悲。 公主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虽然刺痛了她,却也割开了长久以来蒙蔽她双眼的迷雾。她闭上眼睛,让那些尖锐的话语在心中反复冲撞,反复刮刺,直至血肉模糊,直至涅槃新生。 “公主……说得没错!”观沅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极为低沉,“是我太过自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二爷,害怕成为他的累赘。我总是躲在自我编织的壳里,不敢面对现实,更不敢正视二爷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逃避、我妥协,甚至妄图用自我牺牲来换取内心的安宁,却从未真正考虑过二爷的感受,也没有勇气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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